第一百一十三章
1.
气氛僵持不下。
七个人就像是老练的猎人，穿行在布满藤蔓和青葱高木的密林中，在湿热的雨中上膛瞄准远处的虎豹。
青年半合着眼睛扫过众人，蓝色的眼睛像是漫无边际长冻，好似浅蓝色的古来冰川，飘在北半球浮着寒气的海域。
“我是来代表组织内部的造反小分队来和你们谈判的。”唐澜想了想又在最后补充到：“如果你们没有和这个主题有关的事情就还是自己先内部公聊吧。”
然后拿出一对耳塞，又拉了拉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大腿上就闭了眼。
“我一般不在晚上加班。“
眯眼睛不是装高手，是真想睡觉.jpg
众人：……
不是。
这对吗？
难道剧本不是抽丝剥茧，在谜语中找到真相吗？
而且你一个人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在敌方家里睡觉这对吗？！这么确信自己不会被抓走吗？？
当然红茶会议还是照常开了。
虽然好像不应该来的人多了亿点点。
2.
唐澜自己一个人坐着。
角落里的单人沙发完全被他霸占，整个人慵懒的靠在一边，微缩着，就像睡午觉的狐狸，眼睛半睁不睁的，浅色的睫毛和头发遮住那片蓝色。
一点一点的头弯着，呼吸很轻。
很显然，现在是红方统一战线的时间，轮不到他来讲话。
在这里听着这些机密也没关系，毕竟自己表现出有任何一点不好的意向这一群人会率先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这里还是有好人的，是一个喜欢简单粗暴而不是人情世故的人。
文职：“这样吧，我们讲点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其他人：“？”
文职：“是的，就是你，CIA的本堂瑛海小姐，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水无玲奈：“你……”
文职：“不要慌张嘛，还有那位退役下岗再就业的MI6赤井玛丽。”
赤井玛丽：“我……”
文职：“没事啊没事，女士优先环节已经结束了，来来来，化名绿川亮的全体白月光诸伏景光站起来！让所有人看看我们的新门面！！”
没有怎么做伪装的诸伏景光沉默片刻，才慢慢的从黑暗里走起来：“那个……“
安室透瞳孔地震。
其余人也瞪目结舌。
睡觉的唐澜悄悄的从无人在意的沙发上默不作声的滚下来。
系统：【澜桑……你的偷感还是太重了】
文职：“那就让我们再采访一下蝉联第不知道多少届打工帝皇杯金奖的冠军先生！这个人是谁啊？好难猜，你说对吧降谷零？”
安室透无话可说。
所以获奖感言部分就这样夭折在出生前。
文职：“正所谓两岸假酒遍地跑，轻舟已撞大冰山，酒厂马上就要炸了怎么大家都还这么拘谨啊？”
可能因为卧底界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穿假身份就约等于裸奔吧。听到这里，唐澜想———而且文职居然学会引用改编中文诗句了，这就是考公的力量吗？！
林佳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黑羽盗一和工藤优作两个中年人老相识在旁边打太极。
文职：“没有人有异议？那我继续———”
众人迅速的打断了文职。
文职：“那我再———”
文职：“这次报我家门！！！”
终于，他成功在被物理关机之前讲完了整句话。
不就一句话没说完带了个个大喘气吗？！文职撇撇嘴，悻悻然的后腿几步，顿时倍感悲从中来又无可奈何。
看起来九哥说得对！说话绝对不能大喘气，不然是真的会出人命的啊！
组织真的是民风彪悍啊！以后谁说它是步步为营暗藏深处的诡计毒辣组织他第一个冲上去唱反调！这怎么看都不像吧？
前个月和阿斯加德一合计还直接把东京塔炸了，现在才维修的差很多！
系统欣慰：【要是澜桑进度条推的慢一点，你还能看见琴酒开武装直升机轰炸东京塔】
然后文职又说了些关于ICPO的事，他们这次来就是因为想借助日本公安联合FBI一起对付组织，日后还有找其他组织比如CIA的计划，现在有了更多人就不用到处跑了真好云云。
之所以不找官方组织而是来找卧底，是因为官方组织也被组织漏成筛子了，就和组织已经变成国际卧底培训基地，业绩指标全靠卧底和琴酒奋斗了一样。
赤井秀一看向安室透：“所以他是你找来的？”
安室透：“……应该是他自己发现工藤宅这个地点摸过来的，我来的路上只有霍兰德在追我。”
说完安室透看了一眼左边依靠在沙发上的唐澜，霍兰德比起话多聒噪的以往现在倒是意外的很安静……如果排除刚才他一声不吭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的响动。
青年的呼吸声细若纸落，欧美血统天生带着几分异于东亚地区的苍白，甚至只有胸膛的起伏才能证明他没有失去心跳，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眼睛。
看上去和真睡了一样。
眼看文职讲到了组织的部分，老练的赤井玛丽询问要不要回避一下霍兰德，文职转过头，眼睛盯着人看了很久没讲话。
赤井玛丽说，还是需要对吧？
文职摇摇头，说他是真睡了。
赤井玛丽：？！
他不是才从沙发上滚下来吗？！
3.
“他睡眠质量一直可以的。”
“而且心态特别好，是那种刚被追杀完就能倒头就睡的人。”文职试图为唐澜发声。
“那你为什么知道？”林佳贺的眼睛是雪亮的。
文职思考几秒，毫不避讳道：“很简单，因为我见过啊。”
林佳贺：“哇哦。”
诸伏景光：……？
第二天早上诸伏景光的浏览器搜索be like：警察观察自己追捕对象的睡眠质量有什么用吗？是可以提升抓捕成功率或者是什么技巧吗？
4.
这群人能当卧底是有原因的。
虽然在指认身份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很多富于犟人精神的家伙，但是终归接受能力和执行力强的就和在单机游戏里开挂一样，是比几百行代码里存在一个小bug你还不知道在哪这种过于强大的存在。
当唐澜被文职叫醒的时候他们已经统一战线了，包括林佳贺。
毕竟唐澜没通知对方霍兰德酒和自己是一个人的双向奔赴，只说了要和红方联盟的事情，但依照她的脑补能力大概是能猜到自己和霍兰德酒都是有故事的，还是异于常人石破天惊还惊世骇俗的那种。
但是这个故事会不会半路被她想跑偏歪掉那就是另外一个事故了。
哦对了，黑羽盗一还在和工藤优作打太极，这回是真的打的大道都要磨灭了。
可能这就是中年男人的宿敌美学吧。
不理解，但是尊重。
“哇哦。”他又看了一眼手机，震惊无比，似乎还夹带着几分悲伤：“我居然只能睡二十分钟吗？！”
安室透：“……怎么你还嫌弃上了？”
“其实呢，这个世界上的十大未解之谜之首，就是为什么正派反派都是夜行侠。”青年如此说道。
“还有，你们想好要和我讲什么了？”
“我的目标是互利共赢。”青年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头：“我希望我们双方都可以血赚。”
“我们作为卧底，你自然知道我们在获得组织内部大量支援上这一点绝对不会有所放弃。”安室透沉下脸色：“那你又使用什么来担保你的信用———包括组织那些人的信用？”
青年咧笑道：“唐澜吧。”
赤井秀一挑挑眉，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霍兰德和唐澜之间是一个干净等式的人，但是就他所知，现场可以说是所有人里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用“不在”，也不可能接电话的人做担保，自己用自己做担保。
倒是令人很期待他会用什么方式圆过去这个事实。
“他今天不在场。”赤井玛丽点明了这个缺陷。
“当然，我都来了他就绝不可能会来，但是我推测他应该给我铺好了路吧？”
“看起来你足够信任他。”
“而唐澜也足够相信你。”工藤优作若有所思，看了一会青年的神情，从容一笑，在人们的目光下便将事实全盘托出。
昨天。
“邀请我也来参加吗？那倒是省去我绞尽脑汁偷偷跑过来的功夫了。”
……
“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好了，他们几个支开，是有什么只能和我说的事情，对吧？”
“工藤先生不愧是金奖大满贯悬疑小说家啊。”
“那我想知道，你们愿意，和组织的人合作吗？”
工藤优作沉吟不语，片刻后答复：“展开说说。”
“组织内部因为乌丸莲耶大搞各类禁药以求稳固组织统治与追逐长生不老，已经开始从内向外的崩塌了。”唐澜不慌不忙的说：“千里之堤的导火索也已经引燃了，有一种全新的药物出现，被称为CT-013。”
“据说取自control tether。”上下颌的碰撞，几次舌尖在唇角发出颤音，低沉略而带磁性，他像是一个出色的演讲家，如此光明正大却又默不作声的牵连起人们的心，引诱他们跟上他的话语，思考藏在背后的可能。
橘发青年的脸上挂着少见的寒意，眉宇间的蓝色玻璃珠直立冰川千年的风雪：“要是翻译的直白一点，就是【控制纽带】。”
“据我绝对可靠的消息源，这种药能产生极强的效果，内容如字面意思所叙，具体通过什么方式生效暂时不知道，但是这些已经足够拥有威望的人搅动风云了。”
“不错的提案，但是剩下的也一并说完吧。”
“组织内部已经形成了有规模的反抗群体，而我可以找来一个绝对不会伤害我们，背叛我们的桥梁。”
“是你绝对可靠的消息源？”
“……对，关于这个人是具体谁……非要解释的话，他甚至可以说是我创造的吧，与其说他没有背叛我的理由，倒不如说他没有背叛我的方法。”
一阵沉默。
“就这样也不错，明晚就来吧。”
“恕我直言，你就不怀疑我一下？”青年的声音有些诧异。
“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不会来了吗？”工藤优作笑道：“你的执行力是我见过的无数人，包括各种官方精英里面都属于极其可怕的一类，与其让你硬来，倒不如让我更为主动一点。”
“那么，明天我不会来，他会代替我发挥作用。”
“为什么？”
……
“因为我要是连和你们打好关系和谐共处都做不到，那还是滚去监狱里洗洗睡得了。”躺在沙发上的青年朝转述的工藤优作挑挑眉：“对吧？”
“差不多。”工藤优作说。
“在商议联合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以方便我们后续的一些交流。”工藤优作继续说。
“你和唐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认为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你们的疑问应该起源于我，也就是霍兰德酒，到底长什么样吧？”他似乎早有准备：“我不会明说，因为他暂时还没有准备好公之于众。”
“但模棱两可的提示可以给你们讲出来猜猜看———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伪装成了唐澜的脸，或者我们长得像还是其他什么，而是唐澜借给我了他的脸，他还给我了名字，身份，甚至是一定的存在，我现在可以站在这和你们讲话，确实是拜他所赐。”
唐澜是希望红方猜不出来的。
或者说猜的模糊。
至少在大势落定之前。
想要完美的串起黑方的人和红方，需要一个身份作为媒介，而同时这个人需要在双方拥有至少同等如今唐澜或者霍兰德酒在红黑方的公信力。
这个人很难是纯粹的任意一方。
而不那么纯粹的要么不在阵营之内，要么无法拉拢，要么没有可信度。
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由“唐澜”这个现成的在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