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1.
灰色肆意的在街道上蔓延。
狭小的长巷被翻修过，宽不过四五米，两侧却是高达五六层的建筑，空调暖气的外机挂着，五米以下没几扇窗户。
新刷的腻子铺平了墙，又格格不入，落慢灰尘的地板隐约能看见几个混乱不堪的脚印子，昭示着主人的凌乱。
“松田阵平。”
“唐澜。”
他们只是短暂而简单的叫了声名字，又搁下交流，沉默不语。
靛青和湛蓝融进一片，叫做眼眶的调色板上是跳脱而斑斓的绚丽色彩，橘发青年瞳孔上宛若冰隙一般呈条纹状裂开的肌理，和警官先生如散射光晕的图案混杂着。
“我就是这样的人，让你失望了？”
唐澜抿起一个浅笑，垂下眼尾，扬起眉头，看着一副有点可怜的样子，讽刺的反问道：“松田警官，站在你面前的人大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
“他是什么样的家伙？是穷凶极恶，还是伤天害理，亦或是无恶不作？”
青年讲话一气呵成，语气顿挫，感情强烈，却同陈述事实样的肯定：“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见识过血雨腥风，踩过尸山血海的人，双手一捧沾的血会溢出来的。”
“肯定不是清白的好人，你说对吧？”
“……”松田阵平不语。
他耸耸肩，遗憾的摊开手，歪过头仰视着卷发青年：“你在想什么呢？识人不清？还是为我和异于其他罪犯的那别具一格的全部招供而惊异？不要把你的来路不明的朋友想的太好。”
“虽然他们通缉错了组织，但是本质上并没有说错什么。”唐澜后退两步，就着被压在墙上的姿势张开双臂，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我现在就站在这儿，给你一个机会，把一等功拷走怎么样？”
“你特派任务发下来的枪还在身上对吧。”
突然间黑发警官被人一把拉过，别在腰间的美制的M60-7左/轮/手/枪不知何时落入对方的掌心，有立刻被塞进自己手中，橘发青年颔首看着，慵懒的半眯着眼睛，嘴角上扬，他伸手迅疾而轻佻的扣出弹夹随便剃了几颗子弹，随着转轮声响起又被按回枪膛。
松田阵平咬了咬牙，面色阴沉，靛蓝的眼睛蒙上阴霭，翻涌着乌云，显得凶狠异常。
他有些暴躁，用力甩手想要抽开枪支，可唐澜的力量也不小，扣住松田阵平的手腕不放，笑容愈发的张狂，眼睛中的瞳孔因着恐惧而颤抖———但也许会是兴奋，那平日里藏在橘色发丝后的疯狂半显半藏着。
“随便让一个警察拿枪指着你，怎么不见你平日里去跳东京湾呢？”松田阵平恼火得很，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干脆握稳枪把橘发青年抵在墙上，压下上半身直视唐澜的眼睛：“你就这么想死。”
唐澜不语。
只是立刻用手勾过卷发警官的食指扣住扳/机，一声不吭，猛地往下一压———砰咔，撞针空响，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冲击气流在枪口涌出。
然后他感受到脸上一阵剧痛，酥麻的撞击感后就是骨头咔哒的响，伴随着筋肉的呻吟，但大概没有损坏，橘发青年的头也随之向反方向撇去，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头晕眼花。
松田阵平放下拳头。
他趁着间隙抽出右手，转了几下，腕部被唐澜扣的发酸下陷，红了一圈。
他蹲下看着他。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徇私枉法。”看不清松田阵平的神情，带着苦笑的气音：“但说实在的，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摸不清你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就是一厢情愿的相信你。”
“这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如果想让我失望的话，劳烦请你再次日积月累吧，不过我大概会在第一天就开始搜捕你就是了，但在那之前。”松田阵平撩开唐澜略长的碎发，正视着他的双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继续再追查下去的。”
“毕竟据我所知，你确实不是好人，但也谈不上恶棍吧。”
“我虽然总是带墨镜，但还是能看见闪闪发光的灵魂的。”松田阵平笑道。
“那我也劳烦你找到适可而止的分寸，并在最后亲自向我汇报你的观察结果。”唐澜也笑了。
松田阵平这种游走在主线边缘，欲进不进的，即没有后期主角团不死人的红方光环加持，又不是有世界意识保护卷不入红黑大战日常篇的路人。
很容易突然就die了。
这就是主角光环，很神奇吧。
但是现在他已经做出抉择的这一步，那么距离存活的剩下的九十九步由他来走便是。
一缕阳光随着太阳的升起，悄悄落入巷尾，舔舐着二人的身侧，略带几分暖意的痒，橘发青年眯起眼睛，侧照的光线有些刺眼，正午绚烂明丽柔和了对方的脸。
以及。
最后还是要谢谢你啊，松田阵平。
谢谢你如此信任我，所以我要也等到尘埃落定后亲口告诉你未来是怎样的美好。
2.
作为霓虹的打工圣地，员工手中提神的咖啡简直是无处不在，就像每拐进一条街你总能找到几家咖啡馆，各种风格，或大或小。
“找我什么事？”
诸伏景光看着约他出来的松田阵平。
“唐澜，你了解他吗？”卷发青年单刀直入，并未停留思考。
“你找我问这个做什么？”诸伏景光不动声色的回答：“我和他不是很熟。”
松田为什么突然开始追究这个？按下心中疑虑，由朋友见面的喜悦，诸伏景光变得谨慎起来：那位唐老板行踪诡异，来路不明，而且和组织牵扯颇多，但他是松田的朋友，如果松田因为对方一些事开始追查组织……
“……”
卷发警官喝了一口咖啡：“之前阿斯加德恐/袭的时候，你对他表现出了一定的信任，甚至还有一点默契？后来列车上那个九十九海也是他吧，以前我见过他化妆的技术，那天每次对方路过的说你都有些明显的不自然，一次是巧合，很多次总不会了，还有那位法尔法拉小姐对他也……”
“足够了。”诸伏景光止道：“我希望知道理由。”
松田阵平回答：“我答应过某人，要么利索的滚远点，要么坚定立场的寻求真相，我想了半天，发现大概也只有你能给我答案。”
“……他很复杂。”
“不出所料。”
“那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诸伏景光突然返回来抛出问题，猫似的上挑眼显得格外认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不知道啊。”松田阵平坦然的摊开双手：“不然我为什么还饱受困扰？”
“那我也难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对坐的青年长叹一声，闭上眼摇了摇头：“那我就和你讲他的事好了，这一切就全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唐澜确实和一个危险的恐.怖.组.织纠缠不清，熟悉的过分，比很多卧底还要了解，甚至是能让里面的高危分子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
“但他从组织手上救过我，同时对那个组织抱有种极其强烈的恶意，把无数官方组织拖下水的一切阴谋，算计到最后居然只是为了促进组织的消亡。”
“当初在东京塔上，唐澜在两秒内做出的决定，就是毫不犹豫拿出枪/械射击的是那个恐怖分子的腹侧，但是我看见了他一开始有瞄准右胸的起手式。”
右胸射击会击穿肺叶，而腹部两侧射击不致命，也不容易伤及脏器，是使人丧失行动力的最佳方案。
“那是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纯粹的本能反应做出的举动，就可以在瞬间杀死一个人。”
“松田，你很清楚我的工作内容大致是什么，而且由于你已经卷入，那我就可以再多说一点，但是这句话你是否听信必须由你本人亲自判断。”诸伏景光沉默片刻，最后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不够白，也黑的不彻底，他们或曾经作恶，或如今向善，但就是完全无法融入某一边，只能随波逐流的成为灰色地带游荡的幽灵。”
在人成为成年人的那一刻，甚至更早 ，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还带有童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明白了老生常谈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所言何意，但有些事也并非是明白就能放下的。
“著名小说家工藤优作曾经在《夜幕旧事》这样一篇以罪犯为主角的推理小说的结尾里这样写，而我现在的上司并不是很喜欢这句话。”
“因为他说幽灵太过局限狭隘，因为那些人里也会诞生出奇迹，那就是狂妄无比的，所行一切为去撕裂命运治下黑夜的龙裔。”
话题夏然而止，随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有一没一的闲聊着些家常，比如今天的案子长什么样，这家店味道如何，咖啡会加糖什么的，二人莫约半小时后做了道别。
松田阵平敲着桌子，目送诸伏景光的离开，他们之间不相见的时光占了多数，但隔着迷雾，依旧可以看到点什么————诸伏景光是一名卧底，一个大型黑恶组织的卧底，母庸置疑的答案，不过暴露了但是幸存下来，如今隶属ICPO管辖。
而《夜幕旧事》则是工藤优作少有的犯罪小说，比起这位常写的正义侦探或者游走黑白两道的“反英雄”类角色就显得弥足珍贵。
松田阵平有了自己的答案。
唐澜曾经说过自己受过训练，据他后来听八卦的时候了解，他在伊东末彦事件的时候也拿到过货真价实的PSJ证件，也就是日本公安的通行证。
而他出现的大事件里出现总是伴随着一群人。
现在仔细想来，这群人对唐澜不仅没有敌意，反而还互相配合，唐澜本人也是如此，而且如果是他们的话，那么紧急情况下让一个外国人拿着SPJ证件救场也并非不可能。
诸伏景光的言辞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这群人就是ICPO的刑警。
那么———协助人，卧底，污点证人，你会是哪个身份？
松田阵平起身，穿上外套走出店铺，街道上的风萧瑟，一派冬日的气象，但是正午已经略有温热，气象预告也在回暖，这也意味着，春天要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好辞去漫长的冬日，迎接第二年的风光。
3.
几天后
米花伊吕波寿司店。
毛利兰的锦鲤手气有一次抽到了餐厅体验卷，协商后毛利小五郎决定带着江户川柯南和她一起去楼下旁边那家新开的寿司店尝鲜。
江户川柯南去端了一碟醋，在回桌的路上注意到了一个人，坐在卡座角落里的，即使在室内也要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怪人。
不过那头反翘微卷的橘发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搭理，和一身黑衬起来格外显眼。
唐澜……？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且看样子还没有易容。
想起来前些日子唐澜告诉他公安，FBI，已经ICPO有意在最近展开对朗姆的抓捕行动，江户川柯南表达出了质疑，但是对方只是说也不确定朗姆是否真的会出现，做好打算总是没错的。
就原则来说唐澜本人有点护短心理，但是捣毁组织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让未成年人来处理吧！不过如果未成年人是指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工藤新一这种气运之子漫画主角，他也拦不住。
所以当时唐澜对江户川柯南说的就是，如果有这个运气撞上的话，那告诉你也无妨。
不过就结果而言，看起来如果不出千的话，以他的赌.博运气去拉斯维加斯绝对会赔的裤衩都不剩。
江户川柯南受到了一封邮件，很平常的响声，一般是骚扰短信居多，点开看也确实如此，一段保险的推销传单，但是少年耐心的划到最后，露出一行倾斜的小字。
【你先回座位，短信慢说，别看着我，也别来找我
————酒厂保险公司】
江户川柯南眯了眯眼睛，看向备注。
【PS：你也不想让毛利小姐知道你又没写作业吧；D】
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小学生的作业他五分钟就能做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