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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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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卡关,接下来的日子,白珍珠难得在家里安分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平静悠闲的生活被一个消息搅乱:他的母上大人即将从国外回来。

白珍珠的母亲文菘蓝,是一位名声斐然、享誉国内外的芭蕾舞蹈家。

在白珍珠有限的了解范围内,自己父母最初的结缘,起于一场慈善拍卖会。

据说在那一晚,担任知名舞团首席的文菘蓝为了舞团募捐而登台,最后在一支《天鹅之死》中折翼谢幕。

坐在台下的白川海,彼时白手起家初露头角,为结识人脉参加了那场慈善晚会,原本并无参与竞拍的打算。然而,对文菘蓝的一见钟情,打破了他的计划。

天鹅公主与金融新贵的结合,一时间传为佳话。

而在十年后,两人的婚姻正式宣告破裂,也引得不少人唏嘘。

文菘蓝没有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最后白珍珠被判归由父亲抚养。

随着年岁渐长,结束舞台生涯的文菘蓝升任成为剧院总监,负责剧目排演、人才选拔等核心要职。出于工作需要,她常年奔波于国外,即使偶尔空闲也基本在欧洲定居,很少回国。

这一次也只是临到年关,她才从巡演间隙里抽空飞回来一天,因为要带白珍珠去扫墓。

白珍珠升上小学没多久后,他的外公和外婆便相继因病去世了。在那个他尚未理解“死亡”的年纪,这两位陪伴他度过童年大部分时光的老人,像雾一样地消散在了他的世界里。

一直到他九岁那一年——在他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故意把自己的小腿摔骨折的那一年。

那年的某一天,白珍珠才突然之间理解到了:原来,一个人的死亡所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只是“不用每天再被抓着背成语词典了”,而是悲伤痛苦的。

从那一年起,白珍珠再也没有做过故意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觉得,这应该算是一种成长。

可惜,光是这种程度的成长,还远远不足以修补双亲的婚姻裂痕。

就在白珍珠自我评价变得懂事不少的同一年,他别无选择地变成了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

/

一拉开后座车门,就看见了独属于白明明的那副贼眉鼠眼,白珍珠立刻脚步一转,准备改去坐副驾驶。

看出他的意图,白明明第一时间打消了他的念头:“那是文阿姨的座位~”

白珍珠只好忍辱负重,在死对头的身边落座,强行无视掉她,只问候了开车的许舒君:“小婶婶。”

在文菘蓝离异之后,她与前夫这边的亲戚都渐渐疏远了,唯有许舒君始终跟她保持着亲密联系。即使如今常年见不到面,也没有让两人的多年情谊受影响。许舒君每年都会不时出国,特意去支持文菘蓝负责的巡演。

就连这次她临时要回国的消息,白珍珠都是从许舒君那里听说的。

当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和小婶婶关系好,他对此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可是……白明明为什么也要跟着过来?

白珍珠这就不理解了。

而更让他费解的是,在车启动开往机场的这一路上,白明明都高强度地向自己投来一种特别阴险的目光……白珍珠没能读懂那种目光的象征含义,只是直觉其后绝非善意。

优雅自然地微侧过脸,白珍珠装作往车外看风景,实则不着痕迹地悄悄借由车窗玻璃的倒影,检查自己身上。

今天他选的是一套乖巧look,牛角扣的奶黄色短款棉袄,里面是一件低圆领羊绒毛衣,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灰粉色的毛线帽压住微翘的发梢,往肩膀下方坠下两个绒球,还有他特意又翻找出来的那个珍珠贝母发夹,被歪歪扣在折起的帽沿上。

完全没毛病。

白明明别说有嘲笑他的资格了,但凡能向他偷师到一点皮毛就偷着乐吧。就她那穿搭水平,白珍珠压根懒得评价。

那这样说来,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什么让白明明在自己面前,竟然胆敢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白珍珠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开启头脑风暴。

过去这几天里,他跟白明明根本没见过面——

在他住院期间,她当然不可能有来探望过他。

而在他出院后这两天,因为叶流冰不在,她当然也没有理由再来找过他。

也就是说,两人之间最后一次产生交集,还是在他高烧到昏过去那天。

难道是自己“生病了不知道吃药”,这一行为引起了她的嘲笑?

又一次从车窗倒影里接收到那道不怀好意的阴险目光,白珍珠断然否决掉了这种可能——这绝对不值得让她嘲笑到如此频率!

不过想到这里,突然之间,有件一直被白珍珠忽视了的事情,慢悠悠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轮廓。

那天失去意识之前,他能回忆起的最后一个画面里,自己好像是……朝着白明明扑了过去?

然而,就她现在这副对他毫无敬畏之心的表现看来,他应该是并没能够如预期那般施展自己的反派大计,扼住她命运的咽喉。

难道是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半路就扑街了?抑或是手脚无力之下,被她轻松制服?

……可恶啊,一点都想不起来。

但是无所谓,他的备忘录会出手。

【私の心,UNLOCK!小矿小矿~我分明记得那天自己凶恶地扑向了白明明,可是在那之后,我的记忆好像就断片了耶,后面发生了什么?人家有没有出糗丢脸或者做出一些有损形象的举动?我是不是就直接晕过去了呢?】

他的聊天搭子今天也可靠地发挥了应有尽有的功能。

【不是。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你哭了很久。】

——哦,那没事了。

只是哭而已,还好还好。

平均每天都会哭两下的白珍珠放下心来,正要转过头去嘲笑白明明的小题大做,又听见自己的小伙伴补充了一句。

【一边哭,一边抱着人不松手。】

“……”

白珍珠佯装欣赏着车外风景的目光,突然出现了两秒钟的僵直。

【你的意思是,我一不小心病后吐真情了?】

这就……难怪了啊!

难怪两天前,那项天衣无缝的密谋居然会失败,原来,恶役大小姐那颗掩藏在精湛演技之下的真心,早就已经暴露了!

这样一来,白明明的得意也相对显得合理了吧——她自以为在第二层的钓系派,嘲笑着白珍珠还在第一层爱在心头口难开的别扭派,何尝理解得到他竟然是在为第五层布局呢?

懒得搭理低层次对手的挑衅,白珍珠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反复惋惜自己那功亏一篑的第五层天才计策。

听着宿主被懊恼充斥的哼哼唧唧,【矿工一号】平静地打断了他各种“棋错一着满盘皆输”的意难平。

【不是抱叶流冰。】

“……”

一听这话,白珍珠无奈沉郁的眉眼间,那抹淡淡的苦笑飞快消失了。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那时候我的边上根本没有别人吧,就只有他跟……】

缓缓睁开眼,恰好注意到车窗倒影里白明明又双叒叕一脸阴险地看向自己,白珍珠那颗正高踞在第五层孤芳自赏的清傲超然之心,开始朝着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十八层,深深地沉了下去。

【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是——】

对于生平第一次不敢念出那个you know who名字的宿主,【矿工一号】完全没有顾念主仆之情,痛快地让他直面了残忍的真相。

【你扑过去抱住了白明明,不停哭着喊她“姐姐”,在被程雎和叶流冰合力拉开之前,一共喊了八十八遍。】

事实上,它刚说到一半,就在“姐姐”这个词传达过去的那一瞬间,它的宿主就飞速跑路下线了。

而在他说出断线口令之前,【矿工一号】最后接收到的是一句崩溃的尖叫——

【88!这个世界!】

白珍珠维持着扭头看窗外的姿势,不愿回过头去面对鲜血淋漓的现实。

想到自己大言不惭地当着程雎的面,放狠话说自己一定是想要掐死白明明……他真不愿去仔细回忆,当时程雎的表情。

但可惜,他不愿去就山,山会自己来就他。

在他反常的沉默中,白明明显然察觉到他身上被加了debuff,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很快忍不住兴奋地露出了獠牙。

嘟嘟——

手机在手中震动,发出新消息提示音。

这种时候,彻底装死并不是个好选择。

白珍珠不抱希望地瞥了眼通知栏。

没有意外,正是那位小人。

【掌上明明:白珍珠,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掌上明明:哦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将昔日受过的耻辱,原样悉数奉还给了他。

至此,白珍珠终于搞懂了,她之前频频送来的阴险秋波究竟所意为何,那背后的象征含义原来是:这种感情不为世俗所容放弃吧这辈子我们不可能的。

……这不啻为白珍珠人生至今遭受过最过分的奇耻大辱。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历史中有无数的名人事迹都证明了,受辱会激发人的意志。

白珍珠的战意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原先的逃避心理一扫而空!

他拿起手机,飞快打字。

【白珍宝子ǐ:宁尽管放一百零一颗心好啦!就算再过八百辈子,人家都不可能暗恋你的哦~】

【白珍宝子ǐ:只要能让你解开这个误会,哪怕让我天天跟叶流冰待在一块,我也愿意啊!】

【白珍宝子ǐ: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jpg】

【掌上明明:……】

早已见识过他对叶流冰有多么排斥,白明明被那则誓言的狠毒程度震撼到了。

本来,她发那句话也只是为了怄他而已,当然不可能真的那样想。

可是白珍珠被她一激之下,居然就上头豁出去,发出了这样毒辣的誓言。

他难道……就不怕一语成谶吗?!

眼看她一下子气势被压倒,白珍珠高傲地抬起下巴,一脸的舍身求仁,无所畏惧。

于此同时他在内心冷笑:有规定发誓内容不能既要又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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