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这部手机了。
赵宥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来往的人群,心中还是强忍着一股劲儿,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靠着手里最后那一点现金,坐着地铁和公交,慢慢摇回了家。
回到家门口,赵宥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半天没和王瑞梅联系了,她会不会担心自己,进去的时候还是道个歉,说明一下缘由吧:“抱歉,我现在才回来......”
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赵宥一个人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赵宥低头打开鞋柜一看,拖鞋都好好地放在里面,原来都外出了,是去找自己了吗?
还是打电话给他们报平安吧,赵宥心道,于是走到放在沙发上的固定电话,再一次拨了王瑞梅的电话,但是电话里依旧是未接通的嘟嘟声,赵宥又拨了赵甲文的电话,本来已经不打算抱希望能够接通的赵宥突然听到了电话另一头的男声。
赵甲文不紧不慢地“喂”了一声,赵宥就出声道:“那个......我从医院回到家了。”
赵甲文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天自己问过赵宥今天去医院输血的事情,又说道“......哦,宥宥你怎么才回到家呢?阿......妈妈没接你吗?”
赵甲文这么一问,赵宥瞬间明白了,王瑞梅没有跟赵甲文说自己是一个人回来的消息,甚至都没有想过赵宥会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他解释道:“......嗯,早上她说有客户就先走了,中午她忙着给弟弟煮饭就让我一个人回家了。”
“哦,那现在也三点了,”赵甲文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钟,问道,“那为什么回那么迟?你是不认识路吗?”
“认识......”
“认识还回那么迟,你妈妈还给你留了午饭,如果因为贪玩没吃午饭不是辜负了你妈妈的心意吗?”
赵宥还没来得及跟赵甲文解释自己今天回家晚点的原因,就被赵甲文一通教育了,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回迟的原因,于是赵宥顿时没了解释的意愿,只能闷头应答:“是......是......是......”
挂了电话之后,赵宥把冷了的饭菜凑合地扒了几口就上床休息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半了,赵宥听到门外钥匙转动的咔咔声,走了出去,看到王瑞梅带着赵恩泽回到了家,赵恩泽还背着着从兴趣班带回来的吉他,另一只手提着暑假作业和补习班的作业本,而王瑞梅则手里拎着的是一大袋从超市买回来的菜。
赵宥主动上前接过王瑞梅手里的菜,王瑞梅看着这个温顺的孩子,不禁感慨赵宥确实被养得很好,会孝顺父母,主动干活,成绩还不让父母担心,看哪哪都顺眼。
在刚过继的一两年的时候,赵甲文和王瑞梅也回到老家探望过赵宥,赵宥那个时候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也会叫爸爸妈妈了,但是不是对她和赵甲文夫妇俩喊的,当时王瑞梅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割舍不下,于是想让赵宥喊自己妈妈,可小小年纪的赵宥却摇摇头,眨巴着扑闪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道:“不是妈妈,是阿姨。”
当小孩子的思维定性了,就难再改过来了,因而王瑞梅之后就再也不强求赵宥能喊自己妈妈了。当时间的长度拉长至十几年,人和事都会变得有所不同,赵宥接受了自己是过继给赵乙山的事实,王瑞梅也真的把赵宥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因而一开始就不想让赵宥重新回到自家户口上。
赵恩泽对赵宥这种刻意讨好的行为不屑地白了一眼,“切”了一声,换好鞋子就回房间继续补暑假作业了。
“那个......”赵宥放好蔬菜之后,说道,“我的手机在回来的路上被抢了,能给我买一部新的手机用吗?”
王瑞梅一听涉及到钱的问题,心生大怒:“什么叫被抢了?大街上那么多人不抢,怎么就抢你的?是不是你在街上玩手机了,小偷才盯上你的?”
“没有,是真的被抢了。”赵宥明明在客观地阐述一件事实,为什么会被王瑞梅曲解成这样呢?
“那小偷呢?”
“没抓着,报警了,估计再难找到了,当时附近没有监控。”赵宥淡淡地回答道,但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王瑞梅絮叨叨地说着:“宥宥啊宥宥,你要是气我中午没去接你就说好吗?不要找这种借口骗妈妈,一部手机可不便宜啊你知道吗?你要是被抢了当时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呢?妈妈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打了!有人接吗?!我看起来是那种为了得到新手机而编造谎言的人吗?”赵宥攒了一天的委屈这时候终于爆发了,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在了桌面上,“这是下午从城西警局那边拿回来的立案回执单,总不能说这也是我编造的吧?”
王瑞梅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发着彪的少年,似乎前几分钟那个个性情温顺的好孩子赵宥只是他的表象。
赵宥气冲冲地走回了卧室,关上房门,发现在书桌前疯狂补作业的赵恩泽回头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仿佛不小心吃了一个大瓜,一时间难以消化。
赵宥又这才反应过来,这间卧室是和赵恩泽一起用的,刚刚要飙出来的眼泪又硬生生地给赵宥憋了回去,为了不在这样一个小屁孩儿面前丢脸,赵宥当即拿上钥匙,扭头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