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酒楼共两层，一楼是普通装潢，接待的都是些散客，看不出风格。上到二楼，风格陡然一变，处处透露着雅致
角落里随处可见的花草盆栽，墙壁上还有名师画作。
看得出来，这里的老板是个风雅之人。
“二位，请稍等片刻。”
黄掌柜带着她们走到最里面一间房门前，微微抬手，示意她们噤声。
余笙和沈母留在走廊上，黄掌柜进屋后没多久，再次打开房门，邀请她们进去。
“这位是我们酒楼的东家，姓许，单名一个杰字。”黄掌柜给余笙介绍着。
许杰年纪不大，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绛紫色暗纹锻袍，手持沉香木串，端坐在桌前，看上去不像商人，反倒更像读书人。
“许老板好。”余笙冲着许杰，微微福了福身。
“姑娘贵姓？”许杰嘴角噙着笑，看着余笙温和问道。
“许老板客气，免贵姓余，这位是我的婆母。”余笙不卑不亢地将她二人介绍了一番。
“婆母？余姑娘出嫁了？”许杰惊讶，毕竟余笙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余笙浅浅一笑，并未搭腔。
“听说你有一道奇菜想要卖给我们酒楼？”见余笙没接话，许杰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奇菜算不上，只是没什么人吃过罢了。”
“没人吃过？口气还挺大。我年轻时走遍五湖四海，而后回来开的福安酒楼，这个世界上鲜少有我没吃过的菜。”许杰言语中透露着自信。
余笙没反驳，将带过来的陶罐子拿了上来。
“您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卤味放了一夜，早已凉透，卤肉的香气已经不那么浓郁。
黄掌柜从筷筒里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过去，许杰先是看了看陶罐子里的东西，而后夹出一块肉瞧了瞧，继而小口的尝了尝。
“猪头肉？”许杰半眯着眼睛品味，似乎想分辨出余笙卤肉时都用了些什么调味料。
“怎么样？还合口味吗？”余笙问道。
“这是什么菜？我从未吃过。”许杰一边说，一边夹了点其他菜品尝。
“这个东西叫卤味，是我……朋友家乡的一道美食。”余笙说道。
“哦？你朋友是哪里人？”许杰问道。
“她是哪里人不重要，许老板，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余笙直视着许杰的眼睛，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许杰不得不认真对待。
许杰放下筷子，双手收回倚在椅子扶手上，“谈合作？可以。这样吧，我出五十两，这道菜的配方我买了。”
许杰大拇指轻轻捻动着手串，发出微弱的声音，肯定中带着些许自负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余笙会答应下来。
“不好意思许老板，配方不卖。”余笙摇摇头。
“嫌价格低？六十两。”许杰加价。
“不是价格的问题，我没有卖配方的打算，我只能接受分成的形式。”
“分成？”许杰大拇指微微一顿。
“是，我以批发的价格，将每天做好的卤味卖给你，至于酒楼卖多少钱，那我就不管了。”
余笙的想法是做长久的生意。她会的可不止是卤味，如果这次跟许杰的合作顺利，那么她可以考虑长久的跟福安酒楼合作下去。
“你真的不打算卖配方吗？如果是价格的问题，你可以开价。”许杰依旧不死心。
余笙摇摇头，拉着沈母站了起来。
“没关系许老板，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余笙拉着沈母往外走。
“且慢。”许杰开口，黄掌柜直接伸手将她们拦了下来。
余笙回头，警惕地看着许杰 。
半晌后，许杰微微一笑，“余姑娘也太心急了些，我还没说不同意呢。”
“好吧，就按你说的来。每日给酒楼送货，我们黄掌柜确认没问题后支付银两，如何？”
见许杰一脸笑意，余笙戒备心稍稍放下。
刚刚许杰开口将她们拦下来的一瞬间，余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黑手。
“行，不过得立字据。”余笙说道。
“当然！老黄，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许杰说道。
“好的东家。”黄掌柜转头看向余笙，“余姑娘，这边请。”
黄掌柜将余笙带到一楼的后院，这里有一间书房，似乎是黄掌柜平日看账簿的地方。
“二位稍作片刻，我现在写字据。”
黄掌柜走到书案前，熟练地磨墨写字，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字据就已经写好了。
“余姑娘，你看看上面的内容可有问题？”黄掌柜将字据拿给余笙看。
余笙看得仔细，黄掌柜的字整齐漂亮，每个字都规规矩矩的极好辨认。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后，余笙点点头，“没什么问题。”
“好的，那我抄录一份。”
黄掌柜一看就是老生意人，写的字据条理清晰，内容分明，余笙几乎找不出一点漏洞。
签了字按了手印，合作就此生效。
“余姑娘住在哪里？剩下的卤味是否需要我安排人去取？”签了字据后，黄掌柜一边送余笙，一边不经意地询问。
“不用，今天做得不多，一会儿就能送过来。”
“好的，送过来时走后门吧，那边离后厨更近一些。”黄掌柜浅笑着将余笙送出了福安酒楼。
“好的。”
从酒楼出来，余笙拉着沈母走了很久，确认身后再无人跟着后，余笙重新打开字据看了看。
“怎么？字据有问题？”
沈母看到余笙这个举动，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没，我就是有点兴奋，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余笙嘿嘿笑着，难得露出一丝憨态。
“是啊，我刚刚都吓死了，还以为出不来了呢。”沈母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都是正经生意人，怕什么。”余笙将字据叠好放进怀里，“走吧，我们回去取东西。”
——
余笙和沈母离开后，黄掌柜再次上了二楼。
房间里，许杰站在窗户前，闭着眼睛捻着手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人，送走了？”
“是。”黄掌柜微微躬身。
“这个什么卤味，你怎么看？”许杰睁开眼睛，神态与刚刚的书生气判若两人。
“我们酒楼近年来推出的新菜都不太如人意，老菜品大家也都吃腻歪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卤味可行。”
“可行？但是配方不在我们手上啊。”许杰回到桌子前坐下，微微抬眸看向黄掌柜，意有所指。
“明白，我已经安排人跟着她们了，这段时间她们买的所有东西我这边都会跟着买一份。”
“嗯。”许杰点点头，“这个给老张送过去，看看能不能仿出来。”
余笙带过来试菜的罐子并没带回去，许杰直接让人送到了厨房里。
“对了，看她们俩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找人去查查，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