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咕噜咕噜。
灶台下,柴烧得火旺。灶台上,汤汁烧得滚开,热气直顶锅盖。
余笙找江氏问了下时间,已经是未末申初,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
她把上午买的油面纸袋子拿出来,装了十几份卤味,东西不多,但有肉。
确认每份都装得差不多,一一打包好后,余笙去叫沈清。
“你和淑宁陪我走一趟。”余笙说道。
“去哪儿啊?”沈清问道。
“送礼。”
余笙挎着刘婶的菜筐,先到了后院的朱大娘家。
村里人休息得早,晚饭吃得也早,这个时间大多都在家准备做饭。
余笙敲门的时候,朱大娘正在院里劈柴,瞥见领头的余笙,立刻放下斧头咧嘴迎了上来。
“余丫头,咋有空过来?有事儿呀?”朱大娘笑呵呵地问道。
“家里做了点小吃,正好忙完,便想着给您拿点尝尝,就当昨日帮我们说话的谢礼。”
余笙从篮子里拿出一包卤味递过去。
“哎哟!都是邻居,这么客气做什么。快进来坐坐。”朱大娘嘴上这么说,但手已经将卤味接了过去。
“不了大娘,知道您忙,就不打扰了。对了,这个小吃是我自己做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余笙笑吟吟地说道。
余笙长得漂亮,笑的又乖,三两句话就能哄得大娘眉开眼笑。
“你们小姑娘的东西,就是精致哈,还用油皮纸包着。”朱大娘感慨着,油皮纸可不便宜,普通人家谁会用这东西送人。
“那大娘您忙着,我们给其他邻居也带了份儿,得尽快送去。”余笙抬了抬手臂,让朱大娘看到篮子里的油皮纸包们。
“这么多啊,那快去,估计要走好一会儿呢。”朱大娘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没硬拉着余笙聊天。
余笙准备的确实多,十多份,跟朱大娘告别后,带着沈清和郑淑宁前往下一家。
朱大娘目送余笙三人离开,转身准备回家时,正好瞥到隔壁张婶子站在墙头边朝这边张望。
村子里除了余笙家的院子是青砖高墙,其他人家要不就是石头或土堆起来的矮墙,要不就是木头打的篱笆墙。
朱大娘和张婶家的就是石头摞的,不高但也不矮,人站在墙边,刚好能露出一个头来。
“哎呀!余家这丫头人可真不错,模样长得俊东西也包的漂亮。”朱大娘扬声称赞,生怕隔壁听不到一样。
快步走到院子里,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皮纸,当看到里面的卤肉和鸡蛋后,人都傻了。
老余家不愧是大户人家,送礼都送肉!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闻起来可香!感觉味蕾都被调动起来了。
朱大娘把油皮纸重新包好,想着这样的好东西得等当家的回来再吃,顺便打点酒,让当家的也开心开心。
余笙准备的份数多,带着沈清和郑淑宁走了一大圈,几乎是将整个大田村都绕了一圈,就连最偏的刘婶家余笙也没落下。
一圈绕完,余笙的篮子里还剩两包。沈清以为是余笙准备多了,不料余笙转身又走了回去。
“这边去过了!”沈清以为余笙记错了路。
“还差一户。”
修整得最好的一户。
余笙上门的时候,是一个小男孩儿来开的门。男孩儿年纪不大,大约五六岁的模样,圆滚滚的,看上去很是喜庆。
“你们是谁?”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家里大人常说,见到陌生人要往家跑,不能搭话。但这三个姐姐长得干净又漂亮,像娘常说的仙女。
仙女不会拐小孩的!
“请问这是里正家吗?”余笙蹲下身子,对小男孩温和问道。
“是呀,他是我爹。”小男孩乖乖回答。
“阿福,跟谁说话呢?”
外头的声音传到了院里,阿福娘怕遇到拐子,忙走出来打量。
只是没想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三个姑娘。
脸生,没见过,但看穿着打扮,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婶子好,我是刚搬过来小院的,这二位是我的姐妹。前几日事多,没来得及拜访,现下得了空,就来打个招呼。”余笙朝着阿福娘福了福身。
沈清和郑淑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余笙做了,她们便也跟着福身。
“啊,快请进。”阿福娘哪见过这种礼节,她们在田里见了,挥挥锄头就算打招呼了。
原来是小院那户人家,没想到那院子空了这么多年竟还有人回来住。
当初她想要那院子可是很久了,青砖大院,谁不喜欢!想着空置这么久,自家相公又是里正,搬进去也没什么,结果跟相公一说,却被相公拒绝了。
说什么不能强占他人宅院云云。
哼!老迂腐,读书都读傻了。
隔壁村的张树也读书,后来带着全家都搬到了城里,自家相公呢?说是当了官,其实就是芝麻大点的官,还不是要窝在这穷山恶水吃苦。
阿福娘心里腹诽,但面上丝毫不露,客气热情地将三人迎到了屋内。
余笙三人这一路走过来,谁家都没进,在门口送完东西就走,唯独进了里正家的屋。
沈清年纪小,被保护得好,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小门户出身的郑淑宁却看明白了。
余笙这是抱大腿呢。
“葛叔呢?没在家吗?”
里正家的情况余笙其实都打探得差不多了,里正姓葛,叫葛明理,三十多岁,是个读书人。媳妇是隔壁村的姑娘,姓包,具体叫什么不太清楚,别人都叫她阿福娘。
葛明理家一共四口人,大女儿葛素十三岁,在城里的员外家做婢子,小儿子就是面前这个肉球球叫葛福,五岁。
余笙进屋后,没看到葛明理人,便看向阿福娘问道。
“他去大河了,这不是快十月份了么,他去看看拦水坝有没有漏,免得过年大家沾不到荤腥。”
村里有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溪,不宽,就在小院前不远处。再靠外一些,有一条一直通到城内的大河,那是全村人的用水地。
村口不远处拦了一条土坝,看着很突兀,也不美观,之前跟刘婶闲聊的时候还问过这条土坝的用处,刘婶说那是拦鱼用的。
村里资源有限,河里的鱼成了唯一不要成本的荤腥。
但有的人家捞得到,有的人家捞不到。早些年因为捞鱼的问题吵过很多次,甚至还有动了手的。
葛明理当上里正后,带着村里人加了条土坝,并规定不能随便捞鱼,只有过年时才能由里正带着一起打捞分配。
“葛叔一向负责,之前在县衙过地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葛叔心善。”余笙十分明显的赞美,夸得阿福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