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
廖有才不耐烦地竖起眉毛，手中的切肉刀狠狠往案板上一切，刀锋瞬间没入半截，直直的立在案板上。
廖有才长得壮，常年杀猪宰羊导致手臂肌肉明显，此时扯下脸还挺吓人的。
郑淑宁就被吓住了。
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暗暗看了一眼余笙，见她没什么反应，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便忍不住有些担忧。
“老板，你这肉看着不太新鲜，麻烦给我重新切一块，我多买一些，你看可以吧。”
廖有才的模样完全没吓到余笙，她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猪肉上。
廖有才提前切好的猪肉表面看上去似乎与案板上的猪肉没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提前切好的猪肉颜色偏白，肉质分层明显，显然不是新杀的猪。
余笙挑中这家铺子买肉，看中的就是肉质新鲜，若是不新鲜她自然是不干的。
“什么不太新鲜，这都是今天一早起来新杀的猪！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听到余笙说猪肉不新鲜，廖有才下意识看向四周。
“哦，但是我不想要，我喜欢现切的。”余笙没有反驳，合理地提出自己的需求。
“不要？？这些肉都是给你提前切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不要我卖给谁去？”
“老板，我每次来都是现买，从未提前订过肉呀，怎么能说是给我切的呢。”余笙摇摇头，“我就要你现在案板上的，如果你不能切，那我就换一家。”
余笙态度很坚决，廖有才心底有些忐忑。
这小姑娘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不过瞧着她们一行三人都是女子，廖有才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不行！这块肉你必须买！你每天都这个时间来，走的时候也说了明日会再来，怎么不算是提前订的？我还就告诉你了，这肉你不买走不了！”
廖有才从摊子后面走出来，非要把肉塞给余笙。
沈清和郑淑宁脸色大变，想直接跑，但见余笙站在原地没动，又不想丢下她一个人。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难不成还想强买强卖？！”沈清壮着胆子反驳。
“什么强买强卖，本来就是给你们专门切的肉，是你们出尔反尔。”廖有才见四周的人都围了上来，忙咬死是余笙提前订的肉。
“行，既然你说是我订的，那就见官吧。你拿出字据来，证明我是何时何地订的肉，定金多少，担保人是谁。若能证明，我不仅买下这块肉，还补偿你一倍的银子，你看如何？”
“字，字据。”廖有才有些慌了。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很少做这种事情。杀了十多年的猪，做的都是诚信买卖，正因如此，才能在这种小地方卖了十多年的肉。
但诚信买卖意味着利润低，他为了卖新鲜猪肉，每天只收一头猪，卖完就要等第二天。
前一阵子，他的发小从外地回来见他家的情况好一通嘲笑，说他是榆木脑袋，不会转弯。
天冷猪肉可以存放的就一点，即便是天热也不怕，久放的猪肉放在冷盐水清洗去味，然后用草叶裹住，这样肉眼看跟现杀的猪肉没什么分别。
廖有才原本不想听他的，但是见他穿着绫罗绸缎，又把儿子送去了京城念书，廖有才便渐渐心动了。
第一次做的时候，他手都有点抖，可是看顾客们都没什么反应，心想也是，不就是放了几天么，又不是不能吃。于是便放开了胆子。
做了几次后他还有了心得，他发现老顾客信任度更高一些，即便是吃出的味道不对，也没怀疑到他身上，只当自己没存放好。
余笙天天在他这里买肉，银子给得也痛快，于是廖有才动了歪心思。
本以为余笙一个十七八岁小丫头好糊弄，没想到才第一次就被发现了。
廖有才害怕了，他怕闹到衙门里，之前在他这买过的也都发现被骗，万一都找上门来，那就完了！
“咳！见，见什么官。衙门老爷那么忙，哪有空理你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了算了，我一个大男人不跟你计较，重新给你切一块，这种行了吧。”
廖有才像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步回到了摊子里。
余笙装作没看出他慌乱的模样，报了今天要到斤数。
廖有才动作很麻利，手法很娴熟，一刀下去，斤两分毫不差。
余笙付了钱，带着沈清郑淑宁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走了很远，郑淑宁才长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刚刚我以为他要动手呢。”
“是啊，我也吓了一跳。小嫂嫂，你也太镇定了。”
“也没有啦，我是看周围人多才敢这样。如果周围人很少，或者周围都是他的人，我会认栽的。”余笙笑道。
她很惜命的。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怕，真厉害！”沈清由衷地赞美道。
“你也很厉害啊，那么怕还敢呛声。”余笙看向沈清。
“我，我怕你吃亏，一时情急。”听到余笙提起，沈清才有点后怕。
余笙敢说话是因为心里有数，而她却是因为冲动。明明她跟余笙一般大，却总是不如余笙。
这样想着，沈清下意识就叹了口气。
“很好啊，因为你在乎我才会担心我嘛。”余笙伸手掐了掐沈清的小脸蛋。
她长得像江氏，圆圆的小脸看上去很可爱，可能是之前赶路的缘故，也可能是生长期，个子拔高了的缘故，瘦了不少，但脸上还是有些婴儿肥。
沈清被余笙夸得有些害羞，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布料铺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要买。
“小嫂嫂，我可以去那逛逛吗？”
“可以啊，不过我们得先把肉送到刘婶摊子上。”余笙举了举手里抱着的猪肉。
“嗯嗯，不过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跟黄掌柜要的数不一样呀。”沈清以为余笙记错了斤两，但是刚刚在摊位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开，忘了提醒余笙。
“我知道，多出来的我有用。”余笙也没解释，快步朝着刘婶的摊子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