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已经有沈清沈知分担一部分工作，但余笙还是踩着晚霞回的小院。
下午她又去了一趟瞎大夫那里，跟昨日一样，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没找到人，余笙又买了酒去了李木匠家转了转。
虽然轮椅已经打完了，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用得到李木匠。
在李木匠家说了会儿话，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城里出来。
刚一进院，沈清就拉着余笙进屋说话。一同在的还有沈知和郑淑宁。
“你不是让我打听福安酒楼的卤味卖得怎么样么，我今天在城内转了好几圈，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沈清语气很是夸张。
“怎么了？卖得很好吗？”郑淑宁猜测道。
沈知轻拍了沈清一下，“别卖关子，快说。”
“嘿嘿，不止是好，是特别好！听说这个卤味得了知县的心，知县老爷一开心，直接给福安酒楼的东家引荐到知州面前了。”
“是嘛？那以后福安酒楼岂不是又要加量了？”郑淑宁正说着，忽然想到后院只搭建了两口锅，如今这些需要制作两次，若再加量恐怕锅就不够用了。
“笙笙，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不要再搭个灶台？”郑淑宁问道。
“先不急，这些都是百姓流传的，若是搭了酒楼最后没加量，我们白白浪费时间金钱。”余笙摇摇头。
“也对，那就等等福安那边的消息。”郑淑宁点点头，觉得余笙说得也有道理。
“你们账本写得怎么样了？”余笙忽然提到另外一个话题。
“你要看看吗？清儿回来跟我说了不少市价，我都记下来了。”沈知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册子。
“看看。”余笙点点头。
虽说沈清主动揽下了谈合作的活儿，但没余笙点头，她也不敢自作主张签文书。
陈姨娘买棉花的事情，绝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
沈清虽然活泼好动，但人很细致，不仅打听了城内所有猪肉摊子的售价，还打听了米面油的价格。
沈知按照余笙教的方法，把每样东西都分类记录，字迹整齐干净，一目了然。
“真厉害，这么多东西竟然全记住了。”余笙点点头，忍不住感慨。
“嘿嘿，没出错就好。”沈清笑眯眯地说道。
“谈合作的事情不必着急，等以后全部都熟悉了，谈起来更容易。”余笙怕沈清一冲动，直接谈好，到时候万一福安不要这么大的量了，那些肉会砸手里的。
福安的东家许杰派人跟踪她的事情，她没跟大伙提，一来是怕大家担心，二来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想看看事情会不会往她设想的方面走。
许杰安排了人复刻她买的东西，除了许杰想研究卤味的配方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卤味的配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复刻出来的。
若是按照沈清和那个路人的说辞，卤味爆火，最着急的一定是许杰。
如果配方短期内复刻不出来，那么许杰一定会再一次跟她谈买断配方的事。
要等！
从西厢房出来，余笙照例去东厢房看看沈度，可进屋后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却是一怔。
沈度居然不在。
余笙转身出来，四处转了转，整个小院里居然都没看到沈度的身影。
“小嫂嫂找七哥吗？他在外面的石桥上。”沈清给余笙指路。
小院的位置是整个大田村最好的位置，前有溪流后有大山。
沈清说的石桥，就是面前小溪上的一座小桥，大石头堆砌的，有些年头了。
余笙走到沈度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朝着远处望去。
天色渐暗，天际泛着暖黄色，看上去很温暖，但实际上寒风凛冽。
“看什么呢？”余笙好奇问道。
沈度神色未变，似乎早就知道身后的人是余笙。
“看山。”沈度说道。
山？
余笙下意识抬头看向远方。
远处的山看上去并不高，太阳的余晖逐渐消散，整座山体都隐匿在夜色之中，瞧不清楚轮廓。
“山有什么好看的？”余笙的手指抵在下巴上，很认真地观察着。
难道是觉得很有压迫感？或者轮廓跟什么东西形似？
余笙努力提高自己的想象空间，却一直没什么头绪。
这山，挺普通的。
“我以后，再也上不了山了。”沈度的声音缓缓传来，略带落寞的尾音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余笙：……
“我以为你在欣赏风景，合着在这搞心态呢是吗？”余笙气笑了。
“我问你，你会飞吗？”余笙一把扯过轮椅靠背上的扶手，迫使沈度与她面对面。
“飞？”沈度不解。
“看到天上的鸟了吗？你觉得你上不了山很遗憾，那你为什么不觉得飞不起来也很遗憾呢？”余笙语速很快，问得很是直接。
“人飞不起来不是很正常么。”沈度觉得余笙这个问题很无厘头。
“不，从生物的角度上看，人飞不起来是因为没有翅膀，但你认真想想，没有翅膀就一定飞不起来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人不长翅膀也可以飞行千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度微微蹙眉，有些听不懂。
“三天前你还躺在床上，因行动不便导致洗漱时洒了一身的水。那个时候你没有想过可以自由出门，更没想过可以独自前往桥上看风景。”
余笙伸出手指，在沈度的注视下，缓缓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
“但是，我找人打了轮椅，解决了你的‘没想过’。你说你再也上不了山，其实不是的，那只是你不想上，仅此而已。”
余笙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山峰，目光坚定。“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我想，脚下就有千万条路。”
“走上山，只是其中一条罢了。”
沈度一震。
不由自主地仰望着余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此刻，他觉得余笙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寸一寸，吞噬掉他身上的灰暗。
——
原本以为许杰很快就会找她谈卤味配方的事情，没想一连等了五天都不见动静。
怎么回事？
难道是福安酒楼的人把卤味复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