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她一脚外加一巴掌,按理说他该生气。
可费利克斯看上去并没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握住了姜月迟打完人还不及收回的手,平静开口:“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优先讨论一下这个外号的出处。爱丽丝,你之前说过,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该死,我好爱你’”
姜月迟挣扎不开,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单单只是男女力量的差异。
费利克斯的力气比绝大部分男性都要大上不少。
没什么好讨论的,她已经在心里默默骂了他四年了。
姜月迟认为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借着怒气上头的名义将自己的内心话全部说出来的好机会。老实讲,她等这个机会的确等了很久。
“我骗你的,死洋鬼子就是死掉的洋鬼子。你去死吧,洋鬼子!!!”
她开始哭哭啼啼,很大声的假哭。
刚才打人的时候她在哭,现在骂人的时候也在哭。
眼泪还挂在脸上,明明动手的是她,看上去更像是她挨了一巴掌。
费利克斯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紧,他的确是第一次感受到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于他这样一个自大的人来说太陌生了。
他从来不用管别人的感受,并且也很擅长将别人折磨到跪地求饶。
哪怕是过去的爱丽丝。
可是现在不同了。不是他变了,而是爱丽丝变了。变得任性,变得大胆。
偏偏又娇弱的像朵玻璃花。
打几下屁股都能哭。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爱丽丝,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好好谈。”
“没什么可谈的。”她哭的更凶了,眼泪说掉就掉,得益于在美国那几年,在他面前的完美伪装。
她知道费利克斯现在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拿她没有办法。
是啊,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将她翻过去打她的屁股?
他也只打过她的屁股。
她低头咬他的手,趁机泄愤,“该死的洋鬼子,你放开我!!!”
男人眉头微皱,像抓小猫一样捏住她的后颈,轻声警告:“再胡乱咬人信不信我把你的牙全拔了。”
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是二人“探索生命的奥义”时。
——也就是69
她装作不小心咬了他。费利克斯当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把你的牙拔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你再胡乱咬人了,你这条不听话的坏小狗。”
当时她吓到闭紧嘴巴。
可是现在,她哭哭啼啼地继续咬。
好委屈,委屈得要命。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报考电影学院了。或许她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毕竟当演员赚的多。
而且还有费利克斯这块‘肥羊’可以宰,到时候在他面前哭一哭,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些不错的好资源。
他是一个大方的爱人,即使嘴巴刻薄。
当然了,她也只是想一想。她姑且还是非常有自己原则的。
姜月迟将费利克斯没有看出她现在的哭泣难过是伪装的主要原因归咎于,虽然她夸大了一些,但她的确难过。
费利克斯没办法了,只能给随行医生打电话,通知他准备一些镇定剂,为她注射。
姜月迟听完,脸吓白了:“你滥用药品,我可以告你。”
他声音温和,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对症下药,爱丽丝,你放心,他有行医资格证。”
明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但同时又十分清楚,如果她真的继续挣扎,费利克斯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见她终于放松了些,费利克斯也因此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用言语和她调情:“你知道吗,我刚才差点被你打she了。”
姜月迟的视线下移,高档西装是没有弹性的,更何况是量身裁剪的高定,每一处的尺寸都尤为严谨。
她认为西裤应该稍加改良,足以容纳那个能够随意变大的Giant roots。
自觉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谈的,姜月迟觉得对付费利克斯这样的人就应该见好就收。他其实是个情绪十分稳定的人,但他很擅长平静地发疯。
当然,这里的疯是指对别人。平静地让别人发疯。
他太懂得该如何折磨人了。
虽然自己的眼泪好像对他稍微起到一些细微的效果,可不清楚这样的效果能够存在多久。
毕竟他同样的欠缺耐心。这种东西在他的身上简直就是频临灭绝的稀有物种。
姜月迟很擅长见好就收,虽然费利克斯总说她愚蠢,但她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属于聪明人的范畴。
或许在之前不算,但在他身边待的这几年,已经足够她在潜移默化间受到影响了。
至少人情世故这方面她还算是懂得不少的。
所以她打算离开。
门刚拉开,被身后的男人用力关上。
他伸手隔着她单薄的羊毛衫,仔细描绘起她因为纤细而明显的脊骨,轻笑着开口,言语中带着些似是而非的夸赞:“爱丽丝,你的软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姜月迟明白,他这句话绝对不是在赞美自己。因为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手指压向自己脊骨时,那种由指尖所带来的灭顶一般可怕的压迫感。
她开始紧张。
这很难不紧张,费利克斯带来的巨大压迫感无法忽视,这和炎热夏天里的太阳一样。足够让人冒出一身的汗。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姜月迟,你们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
Felix不再是你的金主,更加不是你在学校的教授。
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唯一在你之上的是他的地位和他的年纪。
至少他自己就是个没有礼貌和教养的家伙,所以你也没必要因为他年长你几岁而对他礼貌。
要知道,他把比自己年长许多的长辈喊成老不死的老东西。
“多亏了您,Felix教授,离开您之后我才发现不用面对自己讨厌的人,是一件多么令人畅快的事情。”她故作轻松的和他道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无比灿烂的笑。
费利克斯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的确不是他的理想型,但他喜欢她的笑容,虽然总是很虚伪。
——面对他时。
大约是“讨厌”这个字眼令他不适,费利克斯从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很快消失不见。
脸上再次挂上漫不经心的笑,这让他一如既往的优雅,优雅到足以让人忽略他话里的不堪:“真遗憾啊爱丽丝,如果不是需要用一只手来控制你,我现在真的很想为你鼓掌。不过我倒是十分荣幸,看来不光只有你能让我的J巴从软变硬,我也能让你的软骨头变硬。”
姜月迟咬了咬牙:“没什么好说的了,麻烦松手。”
“我要是不松呢,怎么,又要踹我一脚,还是扇我一耳光?”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打肿的那侧脸颊,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老实讲,感觉还不错,第一次挨打还没什么感觉,刚才那一下,嗯,很爽。”
“如果你希望我变得更讨厌你,你可以继续握着。”
姜月迟不再挣扎,她似乎认命了,费利克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她打量起四周,总之,她不想看他。
不愧是A城最大的私人会所,休息室都建造的如此奢华。
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不知是她的哪句话起了作用。费利克斯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如她所愿。她似乎听到他冷笑一声。
轻飘飘的一声笑,毫无重量,但还是让她心头一颤。
费利克斯松开了手。
万幸的是,他没有再开口,不然姜月迟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怼回去。
在嘲讽人这方面,她完全不是费利克斯的对手。
他言语上的刻薄完全不受英语词汇量匮乏的影响。
身上的衬衫仍旧是那件被他亲手扯烂的,几颗扣子全部崩开了,就这么随意地敞开。能清楚看见他自脖颈到小腹的肌肉线条。
往日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胸肌,如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好吧,还是有的,但……
姜月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将视线给挪开。
一眼是给性感结实的胸肌本身,一眼是给纹在胸肌上的小月亮。
男人背靠岛台站着,站姿松弛,没有去管自己此刻的衣衫不整。安静抽着烟。光影将他分割,一半黑一半白,非常具有艺术性的画面。
如果此时有个摄像师在旁边,肯定会兴奋的拿出相机拍下这一刻。
想了想,姜月迟还是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在她看来姑且算得上有杀伤力的话。
即使不知道对于内心强大到可怕的费利克斯来说,到底有没有作用。
她说:“洗掉吧,我希望它能纹在我未来的爱人身上,而不是让我厌恶的人。”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夹烟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那截烟灰掉裂,落在黑色的手工皮鞋上。
他继续无动于衷地抽烟。
冷笑声和灰白色烟雾一同从他的唇边散开。
傲慢的,一如他这个人。吞吐烟雾轻微滚动的喉结,和绷紧的下颚线,却无一不在细微的表达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这可惜这人的情绪过于稳定了,他宽阔的肩和他健壮高大的身躯,甚至没有半分的波动。唯独那双蓝色眼睛在平静之中看向了她。
“是吗,爱丽丝。你似乎很有自信在被我上过之后,还能对别人动心。”
她平静点头:“当然能,我本身就不喜欢洋人,我讨厌被强行‘开五六指’的感觉。”
姜月迟走了。
同时还不忘礼貌地将房门带上,没有回头去看费利克斯当下的神情。
这扇门将她和费利克斯彻底分隔在了两个空间。
她双腿一软,靠着墙壁喘气。
不可否认的是,她刚才的确一直在强撑着,她其实很害怕激怒费利克斯。
他不是一般的性格差,他除了性格差之外,道德观念和法律意识也几乎不存在。
惹怒其他人兴许会换来同等的一巴掌和一脚,但费利克斯不一样。
她下意识摸了摸没有窟窿的太阳穴,和完好无缺的脖子。
幸好,她还平安。
心悸后怕之后,是一阵又一阵的愉悦。
她努力按住疯狂颤抖的手,说不清是恐惧导致,还是太过兴奋。
Well done,姜月迟。
你做得很棒。
时隔半个小时回去,碰到打算去找她的顾叔叔。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去了这么久。”
真实原因没办法说明,于是随意编造了个吃坏肚子的借口。
顾叔叔便让人撤走她面前的酒:“那今天就别喝酒了。”
他让服务员给她上了杯热牛奶。
Brian抬腕看时间,还以为二人这么久没回来,一定是在某处做上爱了。
不过看她走路毫无异样,加上还没半个小时。
显然不可能。
Felix虽然从来不参加他们的淫-趴。
——这人白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在性和女人方面有着变态一般的克制力。
但他在那方面天赋异禀。
的确令人羡慕呢,长得帅,东西还大。
所以Brian断定,他一定在家里养着一个尤物。只有吃饱了才不会对外面的食物感兴趣。
毕竟很多次出现,他的脖子和手臂上都充斥着不知是猫,还是女人的抓痕。
“我还以为你们正合体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看来你没有和我的朋友遇上。”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鸡尾酒。
视线放在姜月迟身上,带着淡淡笑意,为她感到遗憾。
这可是个好机会,她应该牢牢抓住的。毕竟成功攀附上费利克斯,哪怕他不会娶她,但照样能实现阶级跨越。
运气好点,在安全套上动动手脚,怀上他的孩子,直接成为人生赢家。
姜月迟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身上没什么攻击性,像一朵柔软的山茶花,本身就是性格温和的女孩子。
温吞的像一杯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