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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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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都是各种各样人的味道。

小猴子很烦躁,这个一天到晚拿衣服裹着它的异常古怪的人是不打算放过它了。它并不清楚这个老男人的来头,但可以确定绝非一般人。

老头的不一般就体现在他的古怪上,比如会变高变矮的身躯,比如可以不进食不饮水的日常,比如做出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

买下它时,老头能扔出一袋金子,辗转到别的地方却要穿上破烂的衣服拿着破烂的碗学别人当乞丐,那个跛脚的少年给他那么难吃的东西他竟能吃得下去,还逼着它也吃。

好在那个跛脚少年死后他就没收获过别人给的难吃的东西了,他去了很多别的地方,想做乞丐时就随地做乞丐,不做乞丐时一般都是穿着道服头戴斗笠。

他除了带着小猴还一直带着那根翠竹棒,拄着走,但他又不瘸,不知有什么用。拿着竹棒身穿破粗布托着破碗时似乎更像乞丐,身着寒酸的道服时也像道士。

小猴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控制住它的,被他裹在衣中任凭它怎么想挣脱都动弹不得,并且压根发不出脾气。

气死了,他到底想干嘛!!

似乎感受到了它极想挣脱的欲望,老头抚着它的脑袋,低头对它说:“小猴,你要是能乖乖跟着我不跑的话,我就放你下来。”

它试着耍伎俩,被放下时它瞅准机会撒腿就跑,而老头神出鬼没的,无论它怎么跑、跑到哪里,都很快被抓回去。于是依然只能待在他衣服里了。

更气了!这该死的老头可知它是何等来历?!

“不愧是上古凶神,都缩成只小畜生了还这般桀骜难驯。”

小猴惊了。

他居然知道它的来历?

那还敢这样对它,岂有此理!

小猴听到有人骂过这老头老不死的,它也在心里骂了老头无数遍老不死的。

不会要等到他老死了它才能从憋屈中解脱吧?

应该也不用多少时间,几年十几年?罢了,它又不是等不起。无可奈何的小猴日日期盼的就是老头快点老死。

直到有一天,小猴照常在老头的衣中醒来,视角有些高,老头又换作高个子了。变来变去的,变戏法么?

应是见它醒了,一只手抬起来抚摸起它的头。它并不喜欢被人摸,它经常看见别人那样摸爱摇尾巴的土狗。不过它已经麻木。但是这回它突然感觉不对劲。

手感不对劲。

不是干枯细瘦的手。

它抬起头往上看,对方也低头看它,抚摸的手移开之际它看清了对方的脸,然后猛地发出一声沙哑而尖锐的猿啸。

它吓得魂都要跳出来了!

对方也被它吓一跳,但比它淡定。

年轻俊逸的青年以年轻好听的嗓音平静地开口说:“叫什么,我是鬼?”

川剧变脸都不及这震撼人心,何况是一枚小小的猴心。

那道熟悉的气息并没有错,可以排除是换了另一个人的可能。哪个才是真正的样子?老头又变戏法化成小鲜肉装嫩?

像听到了它的心声,年轻男子说道:“这是我本来面目,你得适应。”

之后的日子对方几乎都以该面目示人,不得已承认现实的小猴有点崩溃。

你怎么不是鬼?你去做鬼吧!!

长这人模狗样天天假扮糟老头还做苦逼乞丐??

等他老死……

小猴期盼的心算是先死了。

老头“返老还童”,简直是改头换面,然而平日里却依然做着古怪的事。

他不当乞丐时,路上遇见乞丐会弯下腰来在他们的碗中放入金子,金子有时大有时小,这取决于他在路边捡到的石头。后来有次见到别人为抢金子而对乞丐拳打脚踢,然后再也不敢放金子了,学着寥寥无几的别人施舍的样子,在碗里丢入几枚铜板,或者从摊贩那儿买来馒头分给那些乞丐。

经过路边一间似乎很久无人打理的屋子,停下来,走上去,不是闯进屋里,而是走到屋门旁简陋的木架子上摆的几盘快枯死的花草前,取下腰间系的水囊,为瓦盆中干涸的泥土浇上水,泥土被水湿润变成深色。枯萎的花草日后或许会重新焕发生机,但是陌生的匆匆来客浇完水之后就默默地走了。

走过一条古道,古道边的山土镶嵌着座好几米高的大佛像,游玩的墨客爬到佛像上,在佛像的脸上留下了字迹随意的诗句,那诗句是由粗鄙的骂人的话组成的。他等他们走后,从衣服撕下一块布沾上水,爬上佛像将墨字一点点擦掉了……

他总是一个人,好像很清闲,又好像有走不完的路,有做不完的事。

小猴很难理解。

他究竟要去哪里,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路过一座废弃的破旧的寺庙,倒塌的门贴在地上,窗户也是破破烂烂,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混乱狼藉的景象,四处布满晦暗的蛛丝与灰尘,屋顶破了好几个洞,中央祭坛上供奉的神像早已倒塌,歪歪斜斜,周身也布满蛛丝。

他对着寺庙停留了一下,小猴以为他会进去把神像扶起来并清理干净,甚至将整座庙也清理一番。然而他没有进去,只停了一下就走了,好像没看见那座庙。

不对呀,按照它所习惯的他的作风,不该是视而不见的。

小猴在他怀中将头一歪往他身后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到了寺庙门框上歪斜的牌匾,细看,覆满灰的牌匾上的四个字是:

「昊天神威」

-

绿林寂静,陌路清幽。

他来到一座山门前,停下来,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小猴走进去。

出来时只有他一个人。

他将小猴留在了那座山中道观里。

道观中的老道人好似认识他,接手了小猴。小猴远离了他,却也没有反抗没有逃走。

十年后……

几个道门弟子将抱过来的烧火用的木柴放在地上,之前放的和现在放的木柴堆在一起都快把原本的整片空地占满了。

这些都是没砍好的柴火。

道门并不缺乏人手,但师父就是让他们堆在这里不要动。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各自负责的活儿,活是谁负责的必须是谁干。

一个猜拳输了的弟子颤颤巍巍地一点点向旁边一个草棚靠近,视野随着他的脚步慢慢拉近,终于来到那座半人高的矮墙前,通过宽大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矮墙边厚厚的枯草堆上面仰躺着一个人,一样身穿道服,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着,睡没睡相,四仰八叉的,随意又松散。

“小……小师弟?”那弟子盯着草堆上不动的人,小心地唤一声。

草堆上的人没有动。

弟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小师弟,该、该砍柴了。师父说,要是柴火堆满了院子还不见动,以后每日后厨的几口水缸也、也要你填满……”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似乎只要里面人做出一点动静他就能立马做出反应。口中叫着小师弟,却没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

人还是没动,跟睡死了一般。

“小师弟?”把手括在嘴边,拉长了音,却是很小声,“小——师——弟——”

弟子心里头叫苦,大爷哎您倒是坑一声啊,师父让我确定话带到前不准走,您装死我该如何是好……

等了一会儿,以为又要煎熬,谁知里面人肯动了,缓缓地从草堆上坐起身。外面的弟子一瞧,吓得猛往后连退几步。

矮墙上从里搭拉出一只胳膊,里面人靠在墙边,往外歪出头,露出一张好看的脸——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并伴有一抹天生的凌厉与妖冶。

其睡眼惺忪、举止散漫,望向院子的柴火好像在确定满了没有。

“……砍柴?”

说话的语气也懒懒的,恹恹的姿态中和了身上自带的凌厉与清冷,给人一种无所谓又不容冒犯的感觉。

“是、是的。”弟子一点头,身心依旧紧绷,祈祷对方别在下一刻发脾气,一边说一边退,“师父的话带到了,那……那我先走了哈……”

他退到等在后面的其他师兄弟身边,随后转身,便看见师兄弟们先他一步一溜烟撒腿跑开,还传来惊吓的嚎叫声,于是他也立马撒腿就跑,跟背后有疯狗追似的。

待人走后,四下死寂。

草棚中的人默声片刻,从矮墙上收回耷拉在外的手和脑袋,接着倒回草堆里继续躺下,好似又睡死过去。

不一会儿,一道声音传来,是弟子们的师父、道门的方丈。

“攀申~”

没有回应。

“攀申,”声音又唤了句,“听不到为师说话么?”

“干什么。”回应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声音直言道:“起来,去把柴火砍了。”

“砍柴砍柴,”说话的人眼睛都没睁开,“我吃你家饭了吗,帮你砍柴?”

“你走了我家地呢,不见你扫过。”

“稀罕走你家地,”一成不变的语气,“有本事把我束魂咒解了,看我还待不待在这。”

“束魂咒只丘漠先生解得,他下一次到来之前,你都出不了道观。”

“那臭道士什么时候来?”

道观里都是道士,攀申住在这里也算半个道士,而他口中的臭道士所指一直是不在道观里的某个人。

年迈的声音不紧不慢:“丘漠先生的到来是未知的,而当下你当知晓,事情推迟不去做,只会越积越多。”

“待我解咒之日,定铲了你这破观。”

年迈的声音不恼不气,“铲了我这破观前,你也得砍了这些柴火。”

攀申忍无可忍,突然火大,从草堆里弹起来,竖起食指,有些咬牙切齿地抬声道:“老子他娘的可是凶神!天地混沌之前就已存在,老子当年叱咤风云威震八方的时候,你们这些无知而弱小的人,祖宗还没出生呢!

“如今,又是被当猴耍又是被囚禁在这破观,还要给你们砍柴?!岂有此理!!”

年迈的声音没将他的怒吼当回事儿,答道:“你是凶神,却被人耍,岂不是你没本事?何况,你现今已化身成人,是人,当干人干的事。”

“我化人?!”攀申更不冷静了,“老子当年的真身何其威武,要不是束魂咒,要不是臭道士,要不是你们,我三年前化形,怎会化成人?!这凡胎□□是我想化么?我不服,我不服!!”

“这些话等日后见了丘漠先生再说吧,虽然他也不会听。现在,请你起身去把柴火砍了。”

攀申崩溃了,数不尽的怒火与辛酸憋在胸腔不知怎么发,怎么发都无用,只得闭上嘴,抓上一旁矮墙,用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墙上磕,矮墙碎了一块一块又一块。

“柴火砍好后,请把墙修一修。”

轰的一声,整座草棚夷为平地,攀申颓废地躺在废墟里,随后停止了挣扎。

“近年招收了新弟子,暂时空不出禅房给你哦。”

“……滚。”

攀申彻底放弃了挣扎。

年迈的声音未再响起,应是走了,混乱的院子只剩下攀申一人。

可能是又一次妥协了,冷静下来后粗暴地拨开压在身上的废墟,坐起身,曲腿,再站起来,踢开地上的障碍物,走向满满柴火堆中央的木桩和斧头。

十分轻松地拿起笨重的斧头,弯腰拾起块木柴放在木桩上,一手挥斧举过头顶,怼着木柴的横截面泄愤似的奋力劈下去,木柴裂开成两半并飞落到地上。弯腰再捡木柴,再砍下去,劈成两半。重复该动作。

院子里响起沉重的响声,一声接一声。

已经很熟练了,每次都是这样,柴火堆满了院子才肯去砍。

此次也已经算克制,否则院子会像之前一样,碎得面目全非,木桩和斧头都不知道已经被他一次性损坏多少。

他恨死了那个叫丘漠的臭道士。

十年前莫名其妙把他送进这道观里,让他学道士修行,走前还特意对他下了束魂咒,封锁了他强大的元神。

他可是上古四凶之首,还用跟人学可笑的修行?方丈逼他学很多东西,他一概不听,平日里无所事事,有限性地肆意妄为。

纵使被束魂咒锁着,他依然在向着初时进化与恢复,就在三年前,他以惊人的成长速度终于迎来最关键的时刻。

那日他元神咆哮、身躯进化,本欲冲破咒锁重回当初,谁知束魂咒被远程控制,连同方丈等人的“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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