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最初天宫构造图的设计者主要为丘漠一人,设计核心是一个古老图腾,蕴意着庇佑与守护。以及在搬运巨大天宫时,是通过丘漠设下的强大阵法、以其一人之力推送至九重天。
据说昊天乃古神后裔,天族最初的成员一部分也为神之后裔,其他便是出自人界的修者,都是由他召集的。他的真正实力超过天族所有人,乃人界最强……
天地初开之际世界发生极大变动,各地秩序混乱,久难平复,人界也不例外。
其实最早的天族高层同当时的三界最高统治阶级即天地共主斯古统帅的由神尊与魔尊组成的队伍之间存在着联系,那时共主一统三界,派遣尊者分别到三界治乱,人界之地多是些凡人与妖怪,尊者并看不太上,何况三界太大,统治阶级人手不足,人界多是被晾着。
身为神尊的父亲宁战找过丘漠,丘漠向父亲要了一些神,大多是些年轻后辈,实力在神中并不很出色。
共主领导的队伍度过了短暂的几十年后因群龙无首而瓦解,三界分治,因相隔甚远且界间限制已形成,随着时光流逝界间联系越来越少,相互疏离,各自消失在彼此视野。
然而那时,人界的天宫已成,正在其他两界仍然陷于大变动的余波中未能自拔时,人界之乱在天族的治理下迅速平复。
天帝治理有方,强大的管理机制将所含族类最繁杂的人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肯定地说,人界若没有昊天,不可能发展至当今之境况。
由此可见,昊天,是名副其实的人界之主。
他,是人界万千子民的最高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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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宗建立的目的的确是在为天庭培养更多的人才。毕竟神裔并非人界土生土长的群体,丘漠本着同源相生的念想,希望从人界自身选拔出能担得重任的群体。
薄海飘则是这个群体的第一人。
丘漠对薄海飘说:“你到如今境地,已不需要什么导师了。天宫有丰富的书籍、法器、丹药,各种资源提供给你,望你不忘初心,自律自强,努力向上。”
这将是他在位时都会对后来的每一位“飞升神”说的话。
丘漠平日在天上的时间不算长,他也常常会到地上。许多天神也喜欢到地上,因为地上的人看见了神会露出崇拜的表情,不过因着天规限制,他们被禁止做很多事。
丘漠到地上可不是看凡人崇拜自己,薄海飘就亲眼见识过天帝极其低调的行事作风。
顾云霜,是丘漠带上天庭的第二人,也是丘漠收下的第一位修者身份的弟子。
初见时她并不很优秀,看上她不过是因为看见她将树丛上一株被风刮倒的蔷薇花扶正。
女子被带上仙宗,跟着导师与学生学习,她很聪明,主动提出要拜自己十分尊敬的丘漠为师父。那时丘漠出没仙宗衣着同导师差不多,而且除了看看老师教授学生上课什么也不做,反而像个无所事事吃白饭的。
丘漠问她为什么。
她说,听先生说话如读万卷书,希望可以常伴他身侧,耳濡目染。
居然不是为了求教增强实力的法子。
这徒弟可稀罕了,他当即便答应。顾云霜成了他的弟子,喊他师父。
相处下来丘漠对这位女弟子的欣赏只增不减,甚至超过了自己天上那寥寥无几的天神弟子。顾云霜有着女子的柔情,又有着比及男子的刚强、志气与毅力,这不就是女中豪杰、女之典范嘛!
不只在天族、在人界,哪怕在三界,这般女子也是少之又少的。
丘漠对顾云霜的态度不止如同师父,还像老父亲,同各导师一齐全力将她培养成下一个登天者,提前告知天族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身份,并且在其登天之时一路亲自护送。
上来个天帝青睐的“外人”,可红了众多天神的眼,他们还以为主上“看上”这女儿郎了,甚至想过天宫第一位天后是不是要出来了……
不过看来看去好像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来。顾云霜是个冷美人,许是早期艰难练就的心性,不喜理人,却唯独亲近师父,但也只是出自尊敬与感恩。丘漠吧,妥妥的惜才爱才的慈悲明君范儿。
生活如常,逛逛天逛逛地,看世间百态,看事物看人,这是丘漠的在位日常,一切好像依旧理想,在计划之中。
而一切又是何时开始转变的呢?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无数的命运齿轮交织在一起便容易乱套。
丘漠骄傲了好几百年的天族为首治世的运行机制出现了致命“弊端”,弊端出处则在于他大半生都在专注的“人心”。
天族自身就存在争强的情况,丘漠理解,“天规”的制定便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恶性竞争的发生,而区别于神裔的另一群体即登天修者的到来,则打破了那程度范围。
真正的神的后裔,怎会容许外来的假神加入并同自己平起平坐呢?就跟主人的领地不容外人侵犯一样的道理。
更致命的是因为规则自身而隐藏在规则背后四伏的恶意与算计。
在丘漠的强势压制下,仙宗待培养的头一批修者勉强登天完毕之后才关闭停运,建立不到百年的仙宗被天族自己铲掉了。
初到天庭的飞升神一派势力不及原天神一派,为制衡,丘漠不得已改动规法,制定“八仙之策”——即在所有天神中择出最强的八仙,封为八仙尊,地位在其他天神之上,直接受天帝管控。
飞升神整体输原天神,但那时飞升神中确有个别几位实力异常出色,于是入选八仙的飞升仙得到了三个名额,分别是华封袭、薄海飘、顾云霜,便是后来的术阳、默辰、落昔。
八仙直接受天帝管控,为了安个合理的名分,便视作师徒,即他们成了丘漠唯独的八位亲传弟子。
——即成为了仙尊,才有资格做天帝的弟子。
更早作为丘漠弟子的顾云霜总觉得,那差了太多意思,为师父感到心寒。
行拜师礼时,薄海飘恰好下凡修炼,八仙唯独他缺席,后来也没有补上,但对天帝确有改口叫师父。丘漠并不知道,这八仙中心思最复杂难测的弟子究竟是不是打心底认他这个师父。
丘漠待在天宫的时间多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天帝宝座上扶额闭目思考。
目前症结如何根治,是个头疼的问题。
在他理想中,庇佑世人的天神不该是自己内部明争暗斗,而应当由衷地悲天悯人、心系苍生,好好践行普渡众生安济天下的责任。
实在不该是目前这样的。
按照他的理想,天族需要的应当是那种慈悲为怀、清心寡欲、宽容大度之人,但是那样的人,天底下又有几个?
所以根本无法实现么……
丘漠没想过有朝一日需要费尽心力将天族内部打理,并且还打理出各种各样令他无比失望的结果。
他以为规矩成方圆,他以为天规足能管束所有弊病,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人可以想方设法避开规矩,而原因只在二字:利益。
天族在此次内治中不少人栽了跟头,八仙也不可幸免,只数年八仙就接续被换下三个,原因有很多,但都大同小异。有个闹得最大的,被查出滥用职权,背地里勾结凡间权贵,给自己大量建庙立像并大肆宣扬自身功名,在凡间运营势力,从而也导致凡间些许权贵与商贾以此牟利,对人间造成诸多不良影响……
还有个竟在天族里编织党羽、拉帮结派,牵扯到的几乎能占天宫“半壁江山”……
层出不穷的破事让丘漠如雷轰顶,甚至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有努力与期望。
……
凌霄宝殿内,众仙集聚,最高的宝座是空的,主上迟迟才到,从殿门一步一步走进来,衣着如平日走动时简便,没有换上象征无上身份的金袍与冕旒。
众仙聚议是天宫最正式的事情,身为主上这般随意怎么行,侍从也是才见着人,赶紧说为他去取来。
有序分站两边的众仙里随便一个出来都比丘漠此刻装束体面,然而丘漠肆无忌惮地走在通向宝座的宽道上,周遭没有一个人敢动弹与出声。
“近日,诸位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得了的‘惊喜’呀。”丘漠说话了,“在场的,还有别的惊喜么?”
他走得缓慢,以视线打量众仙,开口说话时眉目凌厉、嘴角含笑,周身洋溢着一股看不清摸不着的寒冷威压。
他没有径直朝宝座走去,偏离方向走到了一个天神面前停下来,叫出其的封号,并道:“天宫每月俸禄不够?专门腾出个屋子藏变相敛来的钱财?”
那天神一听神颜大变,意识到事情败露无力回天,当即拱手弯腰低头,脑袋都快要埋进胸口,声音颤抖着求饶:“主……主上,在下知错……”
丘漠冷着脸,“错?你在敛财时也知那是错吧,可你明知,故犯。”
丘漠不饶过,侧身一个甩袖走开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可怕的力量直接将那天神劈出一道高高溅起的、色泽明艳的血,“滋——”的一声,红色瞬间扑到周围人身上,随后那面目凝固的天神瘫软倒地。
咚!
在场人目睹此景,惊恐不已,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清理门户的节奏啊。主上平日清静寡淡,暴力与血腥好似离他特别远。
“你呢?”
丘漠又来到下一个人面前,那人手脚不听使唤直哆嗦,当即腿一软跪下来。
“主上!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啊!”绝望的祈求响彻在庄严的大殿内。
丘漠没说罪证,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不说也不听人说,又是“滋——”一声,这次袖子都不用甩,人在倒地时留下溅开的血泊。
人从生到死,着实简单。
“你?”
又溅一个。
丘漠向前行进,留下了死亡,像死神在审判。
最后一个在八仙尊之中,直接给撕成肉块,有人忍不住吓出了声。当真是一点情面不留,看来主上是真的动怒了。
数丛血泊分别在地面上绽开,浓浓的血腥气弥漫整座大殿。
这叫大开杀戒么?只是淡然地走过去,就走出来一条血路。
对于这样一个能只手遮天的人来说,他人生死在一念之间,颠覆与乱世,也可以在一念之间吧。
多少人此刻才意识过来,他们所有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东西在真正的能者面前,实在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