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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格撇着嘴环顾四周,若不是得自己亲眼所见,这要是旁的什么人哪怕是自己的玉鼻蟌‘绘声绘色’而告知他,白格也是断断是不会信的。
“这是......”白格转身望向正在自己掌灯的巫马辰旦,难以置信到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龙?宫?”
“让白少主见笑了。”巫马辰旦点了灯,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光,“这便是我住的地方。”
那昏昏暗暗的光正好落在他的眼底,琉璃般的眼珠子更添柔美。
“挺好。”白格傻笑着说:“挺好的。我瞧着君翔殿下也是个不喜喧闹的,如此...正好。”
巫马辰旦带着笑,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只对他说:“若是少主当真要留下,那便随我来吧。这边请。”
这里哪里像四灵第一圣族的住所,冷冷清清的简直连非若塔都不如。这都不算,此刻堂堂一族君上正在亲自为自己掌灯。眼下这位身份尊贵的君上竟还要自己领路,这这这更是让白格‘受宠若惊’。
用‘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了,虽是宏伟殿宇却什么都没个样子。桌子也是随意摆放,空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只放了张寻常桌子。该配的椅子也只有两把,且款式也并不是同一类。该是生拼硬凑出来的。再说,这样式别说蛟龙巫马族,即便是青鸾都不该是君上所用的。
一路走去,只零星点了几盏灯更不见一个服侍的人...别说什么服侍的人,此时白格落在巫马辰旦的背影上都心生了寂寞与悲凉。
“君翔殿下。”白格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我有一问,不知能否劳殿下解惑。”
“少主请。”
“这里,这里莫不是只有君翔殿下一人居住?”
“不是。”
“那便是殿□□恤...我便说,诺大的地方怎会只有殿下一人。怪,怪凄...怪空旷的哈。”
“少主这边请。”
巫马辰旦推开一扇房门,简单的像是间客房,家居布置虽不是华贵大气倒是齐全,勉强也算是配套,素净,整洁。不像方才大殿内那般不伦不类的。
“我?”白格一时都忘了作妖,“我住这里?”
“嗯,委屈少主暂住这里,若是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告诉我便是了。”巫马辰旦并没有抬头,微微一笑很是礼貌的转身便要离去。
“告诉你?”白格立刻绕到他面前,问:“殿下这么走了,我要怎么寻呢?方才来时...这里这么大,方才我都没记路。”
“少主说笑了。”巫马辰旦眼帘轻抬,目光柔美,“哪里有少主找不到的路呢?”
这话说的...你说他隐晦吧,似乎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你说他不隐晦吧,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在白格听来,似乎是一种...允许。
白格自嘲一笑,巫马辰旦已经关了门。他左右看了看进去内室,床榻倒是看着极其舒适。
这里,这里不会没人打扫吧?虽说是虫兽,但他们修建虫堡很是讲究。白格起了疑心趴在榻上左右的闻......
“这味道。”他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琢磨,“这味道怎会如此熟悉?”一时想不起,白格跪在地上不死心的使劲的嗅床榻之上的气味。
“舅舅。”门应声而开,只听紫栀大模大样直直走了进来......
这便尴尬了。
“你你你,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紫栀瞪着大眼睛,张着嘴巴,说:“你,你把我舅舅怎么了?”
“没,我......”
“你,你不是虫族的少主吗?你怎么怎么?”
白格还跪在地上,双手大开趴在床榻之上。他无辜的看着紫栀,心说:怎么解释呢?怎么向小姑娘解释我就是想闻一闻这个,这个被褥什么的他干不干净呢?
“是。”白格坦坦荡荡站了起来,一脸正经,正儿八经的说:“我是虫族少主,这是我族朝拜的仪式。”
“......”
“明白了吗?”
“......”
“那请小公主下回记得,先、敲、门。”白格找回了一身正气,转身向外走去。
“......”
空白了半刻,回过神来的紫栀才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
“敲什么门?”紫栀拽起坐在桌前的白格,说:“我进我舅舅的房间从不敲门,我敲,敲什么敲?”
“你,你舅舅?”这回轮到白格一片空白......
“是啊!”紫栀人小气势却足,“你趁着我舅舅不在房里,关了门不说还进了内室?进了内室不说还,你还那样。你,你你你你是不是对我舅舅...心怀不轨?”
“...那样?”心是虚,但绝不是对付不了小丫头片子,白格强撑着,“不是告诉你了,我那样是我在在朝拜,是我族的礼数。你自知我的身份理应......”
“你以为我是小丫头,你便想骗我是不是?”紫栀叉着腰,她气不过自己不及白格高便站在椅子上,说:“自小舅父便给我讲过你们虫兽,虫族以本族血统最为纯正的虫王为尊。什么朝拜?根本没有什么朝拜,虫族只拜虫王也便是眼前自称少主的你自己而已。休想骗我?舅父都给我讲了几十遍了。”
‘咦?!’白格乐嘻嘻,问她:“你,你舅父还与你讲了些我的什么?”
“我为何要告诉你?”紫栀不过是个小姑娘,贪玩的年纪,“你说你是不是骗我了?”
“那,你舅父与你讲虫族时,你心里可有想过虫王的模样?”白格看着紫栀,引着她往旁道上去,问她:“见了我之后,与你心里的虫王可是有什么不同?俊了还是丑了?高了还是矮了?胖了还是瘦了?”
“就......”紫栀成功被他带偏,上下打量一番,说:“差不多便是这样吧。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差不多...不过我那时,那时也未曾细细想过。谁能想到真的能见着虫王呢?都说虫王难见......”
“差不多到底还是差了。”白格一脸的良善,幽幽引导,“这差了便是差了,还请姑娘赐教,我好嘿嘿我好改正呐。”
“我舅父说虫王该说的是你父亲,说老虫王卓尔不凡,光明磊落大战魔主之时曾经有力挽狂澜之功。说你族倾尽全力,也未有一丝怨言。有父如此,少主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舅父说少主子该是高风峻节,精金良玉之辈吧。”
“啧,没想到我竟得君翔殿下如此称赞,当真是......”
“不对。”紫栀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耳坠子跟着乱晃,说:“你这人倒是会哄人,怎么哄的我开始夸你了?”
白格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得意洋洋的笑,“哪里?哪里?”
“什么哪里?这归龙殿岂能是你耍嘴的地方?你倒是说说,你方才趴在我舅父床榻之上是在......”
“紫栀。你这是打哪里学来的待客之道?”
不知何时,巫马辰旦站在了门口。他眉间染上了不悦之意,盯着紫栀看。
“舅父?舅父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这人。”紫栀还站在椅子之上,指着白格说:“白格他竟然趁您不在便......”
“还不快些下来。”巫马辰旦语气强硬,明显带着怒气,“虫族少主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平日里我便是这样教你的吗?让你站在椅子之上,与客人大呼小叫的?让你见了长辈不尊,见到尊者不敬,直呼其名还拿手指去指。是吗?”
“不不是。没有,舅父从不曾这样教我。”紫栀紧着要下来,白格把手藏在袖子里,伸了过去让紫栀扶着自己的手臂下了椅子。
“白少主能来,便是我族的客人。”巫马辰旦依旧厉声言辞,“你看你像是什么样子?”
“我......”
“君翔殿下严重了,紫栀与我当真是以礼相待。方才殿下所见是我与她玩笑而已。”白格抱着手臂,颔首道:“这里头若是有错那自然是我的错多,紫栀错少。殿下如是生气,那定是要生我的气的。”
紫栀委委屈屈,抬了眼皮撇了白格一眼,冲她撅了撅嘴。
“紫栀如此便是我平日里太过于娇惯她了,白少主若是再......”
“小女孩家家的,娇惯些本是应当的,更何况她还是你君翔殿下的外甥女儿身份何等的高贵?不娇惯些都显不出身份来。”白格冲紫栀挤了挤眼睛,道:“我瞧着紫栀天性使然可爱至极,言吐不俗,知书达理便知是殿下教导有方。”
紫栀憋着笑,本以为今日里定是要挨上一顿训不可的,谁知被这一跟舌头三言两语给解救了。
胜利就在眼前,不可得意,不可得意。
“舅父真是错怪紫栀了。”看着白格冲自己挤眼睛,紫栀一下明白了,“只是舅父吩咐晚饭好了,紫栀来请舅父和白少主用饭而已,”
眼看着巫马辰旦两眼间的不悦散了些,他点着头,“倒是我,错怪了你。”
“那舅父同白少主是在房里用还是......”
“过去用吧。”
“紫栀先去准备,舅父同白少主一同过来便是了。”紫栀对两人拂了拂身子,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只剩他们二人,白格依旧笑着,手指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停下不说了。
“殿下先说。”
“少主是客,白少主先讲。”
白格努了努嘴,欣然道:“在下不知这里,原是殿下的寝室。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我,我在哪里都可以。”
“少主是客。住在这里已经是很委屈了,怎好再让少主受委屈。”巫马辰旦淡淡一笑,那笑即苦又涩,“紫栀。紫栀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姐姐怕我一个人不能照顾自己便让她来与我作伴,其实......”
巫马辰旦淡淡的讲着。这里湿气极重,白格没有闻到什么霉味儿。只是,此刻离得近了些,却是闻到了方才床榻上的气味......
淡而清新。
久久不散。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紫栀只是个孩子。”巫马辰旦眼神黯淡,“还是个女孩子。”
“日后,我白格也陪着殿下。”
“这如何使得?”巫马辰旦笑了笑,“少主是客。”
“啧!”白格更加不耐烦,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顶。白格满头小辫儿,如今听了巫马辰旦,时时处处地的提醒自己是客。他是客!他白格是客!便觉每根小辫儿都痒痒。
“少主这边请。”对于白格的不自在,巫马辰旦只一位是自己招呼不周。微微一点头,走在前头引路,“时辰不早了,少主随我这边请。没有提前预备只有粗茶淡饭的,招待不周。请少主多多担待。”
“殿下又何需这般?”白格跟着人,说:“山珍海味假情意,不及粗茶淡饭的真性情。”
巫马辰旦微微一侧脸,白格看到他笑了立刻追上去,又说:“我跟人吃饭只看脸,不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