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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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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龚肆约爽快道,“本来就是想带着你的。”

千任心说正合他意,他现在越发笃定龚肆约这所谓要来坞城的朋友就是“长腿帅哥”。

如果带上他,这个国庆节过得兴许不会那么无聊,而且还能见识见识长腿帅哥的风姿,一举两得,千任求之不得。

“他什么时候能到啊?”千任迫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呢。”龚肆约缩在沙发里翻看微信,“估计二号三号?”

“他从哪来?”千任又问,“你们是大学同学?”

龚肆约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题真多。从北岛来,是大学同学。”

被人揉了下头发,似乎脑子也被揉傻了。千任用了许久时间才想起北岛是个城市,还是个比坞城发达一百倍的大都市。

“别老是揉我。”千任反抗。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揉你的头发吗?”龚肆约翘着眼角。

千任老实地摇摇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摸小狗吗?”龚肆约抛砖引玉道。

这下千任若是再反应不过来便是真的一窍不通了,龚肆约这分明是在骂他像狗!

他急了眼,爬起来便也要去揉龚肆约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最终还是千任落了下风。龚肆约像在运动会上那样把他环在手臂里,让千任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玩闹够了,两人才静下来,但身上一身汗,千任先去洗了个澡。

当晚他依旧在龚肆约家住下,但却有先见之明地去了次卧,怕的就是早上那些烦心事。

刚欲上床躺下,他却骤然发现床头摆着的乔治玩偶。千任把他拿在手里,神色恍惚地勾起唇角,似乎上一次见到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又将它放在了这里。

思绪不禁被拉回那日夜晚,龚肆约说要带他出去吃点好的,于是两人便真的吃了市中心的火锅,又抓了两只娃娃,那是千任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千任将它重新放回床头后躺下,又在睡前幻想了一会儿长腿帅哥的容貌,这才在心满意足中睡去。

第二日便是期待已久的国庆节。

一号如果不出意外高越要请大家吃饭庆祝,千任正准备出门时,这个意外还就偏偏发生了……

洪子安的电话犹如当头一棒震得千任半天没有反应。

“你说什么?”千任怔愣两秒后问。

“高越出车祸了,这会儿躺在医院呢。”洪子安语气不算平缓地说。

“靠,怎么回事啊?”千任边说边换衣服。

洪子安不知何时挂断了电话,千任便更加着急起来。

原本想着先和龚肆约说一声再出门,但回头一看却发现龚肆约早已不知所踪。

千任于是迅速换了鞋就跑出家门。

车祸突然间发生在高越身上无人可以预料,千任现在对于他的状况浑然不知,走在路上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加快。

他小跑向医院,在十月的坞城里身上依旧冒了一层微汗。

洪子安和邱静也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千任到时,三人正好碰头。二话不说,他们便向医院内冲去。

“什么的时候的事情啊?”邱静头发沾湿糊在脸上。

“早上——”洪子安大口喘着粗气,“不过好在人应该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伤。”

听到这话,千任也松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万幸,不过伤势估计也不算轻,毕竟都住院了,再轻也要是骨折。

三人乘电梯来到住院区,寻到高越的病房走进去。只见那人的一条腿上被白色绷带缠得活像木乃伊。

高越看到他们时,表情是木讷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和。

“没事吧?”千任凑过去关心道。

“没事没事。”高越放下手机,似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实际条件并不允许,“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说让你保密吗?”说话间,他看向洪子安。

“这么大的事我保什么密啊?”洪子安大声道。

“就是啊。”邱静也在一旁附和,“这么大的事情还想瞒着我们,你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啊?”

高越见这架势,感动得笑声连连。

“其实真没多大事。”他说。

“你这估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吧?”洪子安问。

“不知道。”高越仰着脖子,“医生没告诉我。”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洪子安插着胳膊,“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洪子安提前这件事,千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高越说请吃饭的事情还没有兑现,现在他腿骨折了,看来短时间内已不可能实现。

“等我好了呗,反正我说到做到。”高越说。

洪子安又和他打趣了几句,气氛不错。

三人在病房里待了许久,最后大抵是高越觉得不好意思,便把他们三人赶了出来。

千任想上厕所,便走向走廊尽头,剩余两人依旧在病房门口打转。

这厕所上得倒是神奇,没想到未进厕所,余光中便瞥见了熟人——龚肆约他爸。

千任回想起那日在门口遇到的醉汉,浑身冷冷发抖,那恐恐怖如斯的场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男人顺着楼道走,似乎要去另一侧的医院大楼。千任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好似有根线牵着他,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这根线的目的如何。

男人一路不停地走,千任便一直神色紧张地跟着,直到他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龚肆约。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躲。

就像做了坏事时怕被发现,下意识地想藏起来一样。

于是千任果真藏在了不远处的自助挂号机后,短短的几分钟,他的额头竟冒出了汗珠。

视线望过去,男人和龚肆约会面后的情景似乎并不愉悦。男人虽然背对着他,但千任却清晰地看见了龚肆约紧皱的眉头。

在着人声嘈杂的医院里,隔着一段距离,他只能隐约听见两人间的对话。

“你有没有良心?”龚肆约话语中带着怒气,“要么就别管要么就出钱,这么简单的事情做不到吗?”

千任从未听过龚肆约以这般口气说话,刹那间有些震惊,但转而想到他面对的是醉汉那样的社会毒瘤,一切便也说得通了。

“我是你老子,她是我老婆。”男人说,“你们俩不听我的是他娘的想干什么?”

“你也知道你是谁啊?”龚肆约盯着他,“这么多年,你尽过哪个身份的责任?你整日就是混吃等死也比现在这样拖着我们强!”

说话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千任总觉得他的眼神在向自己这边瞟。

“你——”男人哑了火,但却依旧不甘弱势。

龚肆约打断他:“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妈的事我来管。”

这句话说完,龚肆约便只身一人向千任的方向走去。眼看着他就要靠近过来,千任不禁心慌。

既然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逃不可逃、走不能走,千任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死。

龚肆约走过挂号机,一伸手便拽住了他的胳膊,随后猛地一用力就将人带到身边。

“喂喂喂。”千任想制止他,“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那人一言不发,手上的力气也一点没松。他的虎口紧紧卡住千任的手腕,猛拽着人往楼道走去。

刚进楼道,千任就被狠狠摔在墙上,但头碰到墙壁的那一刻却又被人用手垫住。

“我草,你疯了吧?”千任在昏暗的光线里紧紧注视着他,“你要干什么?”

龚肆约如同一只狼,发了狠,把他这只小狗吓得瑟缩在墙角。

“你说我要干什么?”龚肆约松开他后笑了,“偷看有意思?”

“没偷看。”千任狡辩,“凑巧罢了。”

“嗯,凑巧。”龚肆约阴阳怪气地重复道。

“真的是恰巧。”千任焦急道。

此刻的千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竟然分辨不出龚肆约心中的情绪。

“所以为什么拽着我进来?”他问。

“你觉得呢?”龚肆约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浑浊。

一句反问让千任不知所措,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龚肆约,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那次在我家门口碰到他的事情你都忘了?”龚肆约问。

千任摇头。

“他差点就要伤到你了。”龚肆约略显急迫,“你这次还敢在他面前晃悠?”

“当时他喝醉了。”千任偏过头去为自己开解。

龚肆约却笑了。

“有没有可能,他醉不醉都是一样的德行。”

话音落下,千任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个疑问句还是个陈述句,他只觉得心口突然发痛又发闷,像被刀割了,又像被水淹没。

他迟迟没有说话,愣在原地,又一副好似如鲠在喉的模样。

他又回想起那日与醉汉的交锋,如果不是他动作快,那酩酊大醉的人下一刻就会将他置于死地。但若是醉汉没有喝醉,他又恰好动作慢了,结局还会是现在这般安然无恙吗?

那天醉汉带了刀,连龚肆约都受伤了。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受伤的人便会是自己!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拽走你了?”龚肆约倚靠着墙,微微半蹲。他的神色里辨认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周遭依旧冰冷。

千任僵硬地点头。

“其实我一开始就发现你了。”龚肆约手撑着膝盖,“从我爸来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躲在那个挂号机后面。”

“嗯。”千任承认。

他还沉浸在长久的窒息中,但龚肆约似乎已经调整好情绪,变回了平日里的那个龚肆约。

“你最近还好吗?”千任突然想问。

“好啊。”龚肆约前一刻看着他的眼睛,此时却转过身去,“好不好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的,如果把生活看作一种工作,其实每一天都过得一样。”

龚肆约背对着他,那具身躯在暗色里愈发模糊,直至彻底黑暗……

千任花了很久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龚肆约又说:

“你还是别像我一样。”他道,“你的生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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