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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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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一场宴席,燃起了刘嬛对舞蹈的兴趣。她充分发挥自己四肢发达的特点,记下了一整套舞蹈动作。回到长门宫,她比划了两遍,觉得自己美美哒。

“你在做什么?”秦先生看着小孩子从这头蹦跶到那头,又从那头蹦跶回来,十分的不解。

刘嬛虽然常常莫名其妙的乐呵,还不曾像今天这般,疑似忘了吃药。

“跳舞啊,是不是很漂亮?”习武的顺利给了刘嬛过多的自信,她刻意的伸展手臂,理所当然的炫耀。

秦先生沉默了一瞬。

“嗯?”没有听到意料之内的夸赞,刘嬛不由得疑惑出声。

“杀气腾腾,毫无章法,我还以为是刺客吃了毒蘑菇呢。你管这叫跳舞?”秦先生诚实的反问。

“啊喂……没这么差吧?”刘嬛诧异的说。

“把手抬起来。”秦先生拿起竹枝,在刘嬛身上戳了几下,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他轻蔑的说,“勉强能看吧。没人规定你一定要学什么。但是要学就学好。”

接下来,秦先生又帮刘嬛纠正了几个动作。经过指导,刘嬛的舞姿果然有了微小的进步——如果不是走搞笑路线,舞蹈这东西,真的不适合小短腿。

刘嬛觉得瘆得慌。

——我的礼仪老师竟然很懂舞蹈,这合理吗?

停下喝水的功夫,刘嬛试探着说:“秦先生很是博学多才啊。”

“见得多了。”秦先生轻描淡写的说。

“家学渊源。”在一旁看书的李生语气平和的说。

传说某人的母亲是舞姬出身,但这能说?刘嬛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开口。说完话,李生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秦先生瞬间目光如刀,射向李生。如果目光有实质,李生大约比卫鞅还要零碎。

李生放下书简,轻叹一声,道:“我观史书,思及从前种种,方觉坦诚无欺,才能善始善终,无祸矣。”他手中的书简平摊在桌案上,恰是司马迁新近完成的《李斯列传》。他手指划过竹简,正好是秦二世与赵高炮制李斯三族那一段。

秦先生凝视李生半晌,忽然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说点儿什么吧?总不能是秦先生又为难你了吧?”刘嬛用手撑着下巴,说。李生触景伤情,手撕前主,投靠自己?别搞笑了!

“如何不能是?”李生似有委屈。

“我信秦先生不会对你暗下杀手,恰如我信你们不会如诡物一般噬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丢不起这个人。”刘嬛轻笑一声,“坦诚无欺,方得善始善终,嗯?”

“阿嬛知道我是谁。我如今只想做李生。”李生,或者说,李斯摩挲着那卷《李斯列传》,叹息道。

刘嬛看着眼前的长者。她知道,他狡猾又贪婪。他会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靠近她,求一条活路,求得更强的力量,甚至,在她动摇时,给她依靠,试图控制她。而只要她表现出一丝强硬,这老货又乖乖的缩了回去,好像温顺无害的老狗。当别人以为他服软了,他又展露一丝无伤大雅的锋芒,一种适合被收藏把玩的风骨。

伏低脊背不只是屈服,也可能是扑击的前奏。所以,他看见了什么样的饵料?

“近日你常与张廷尉辩论。他不怕诡了?”刘嬛意有所指的说。

“专心做事,自然心无旁贷。”李斯笑容温和,似乎是夸赞张汤。

“这样啊。”刘嬛忽然话锋一转,状似好奇的问,“诡物也可以纵横捭阖于庙堂之上吗?”

“不知啊。我也是在死后才知晓,异物多有迷惑人心之法。我也不知,昔日故旧,是人是诡。”李斯纵是笑着,亦带三分嘲讽。

刘嬛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她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用手点了点对方手中的书简,“虽然已经没有了可以受刑的肉身,没有了三族,亦要引以为戒。我会看着你的。”

李斯放下书简,端端正正的向刘嬛鞠了一躬,起身离去。他脚步利落,一点儿都看不出,他腰不好啊。

刘嬛看着李斯的背影消失,又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书简。她说:“衣襟当风,好一个风流人物啊。你说,他会杀了我吗?”

李斯能让张汤忘记他是诡物,与他大声辩论。他能迷惑张汤,就能迷惑其他人。刘嬛是唯一的那个意外。

“暂时不会。他做不到。”秦先生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明知他是什么样的东西,还敢放他出去?”

“如何不敢?放眼世间权贵,尽是罪大恶极之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刘嬛转身,注视秦先生,认真的说,“我从没有囚禁你们。你们心怀天下,自可看尽天下风光。我只想看清眼前的这一段路。随便你们做什么。不要挡我的路。”

秦先生凝视女童良久,终于笑了一声,道:“愿你能得偿所愿。”

刘嬛笑而不语,向秦先生行了一礼。

从那日起,李斯频频去廷尉府衙,进行学术交流。卫鞅通读过汉律,就不再去了。他继续默书,写文章,与一身反骨的学生互怼。

秦先生自己不跳舞,但他真的能纠正刘嬛的动作。刘嬛常常想起李斯的那句“家学渊源”。

不兴问,这不兴问哈。

除了咸阳宫诡域、司马迁的家宅,刘嬛又有了新的去处——卫子夫的椒房殿。不愧是艺术生出身的大汉皇后,卫子夫那里总有优质的歌舞。

几次交流之后,卫子夫知道怎么应付陈阿娇的女儿了。她怎么哄刘彻,就怎么哄刘嬛。

刘彻喜欢歌舞,刘嬛也喜欢。刘彻喜欢美食,刘嬛也喜欢。刘彻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刘嬛也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真心?哇!剖开胸膛,血淋淋的心脏铺了一地,好吓人的,何必呢?当酒肉朋友,欣赏美丽的皮囊,不香吗?

说刘嬛与刘彻一样,她才不认。刘彻是喜欢拥有最美丽的舞姬。刘嬛想要自己拥有最美丽的舞姿。

刘嬛敲黑板——我与好色的老皇帝不一样!

小孩子大多不喜欢比自己更受优待的同龄人。诸邑公主和石邑公主不喜欢过分放纵的刘嬛。通常是刘嬛来时,她们恰好在别处玩耍。刘嬛第二次刷新在椒房殿之后,刘彻把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刘嬛见不到这位皇帝的宝贝疙瘩。卫长公主很有长姐风范,常常尴尬陪聊。正巧卫长公主与曹襄定亲,尴尬陪聊的受害者又多一位。

刘嬛坐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一双少男少女,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说:“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吗?”带着累赘和侍卫躲猫猫是一种挑战。但是,和他们在一块儿,刘嬛觉得自己太闪亮了。

“公主只是担心你。”曹襄温文尔雅,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我陪着妹妹。”卫长公主笑容温婉,正是大家闺秀模样。

刘嬛自认并不擅长忍耐。看在卫子夫这几日的招待的份儿上,她肯陪卫长公主玩一会儿。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你自己去玩就好了,又不是没人陪。”刘嬛平静的说着疑似揶揄的话。

曹襄还要再说几句哄孩子的话。卫长公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她说:“你若不在,平阳侯就得走了。他们会说闲话的。算我求阿嬛了。”

“‘他们’是谁?比皇帝还大的官?”刘嬛状似好奇的问道。

卫长公主不由得笑出声来。她说:“阿嬛真会说笑,怎么会有比皇帝还大的官。”

“那合该‘他们’来讨好你,怎么你反而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刘嬛嗤笑一声,道,“你这公主当得可真憋屈。”

卫长公主愣住了。她咬着嘴唇,心间似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未婚妻被欺负,曹襄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陈公主慎言。你尚且年幼,不知人言可畏。”

“可畏?更甚于‘妖邪’之名?”刘嬛目光讥讽,“卫长公主,平阳侯,你们玩过家家是你们的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说完,刘嬛打了个响指,消失在他二人面前。

卫长公主仍未回过神。曹襄连忙安慰她。他说:“陈公主性情顽劣,日后有她吃苦头的时候。你莫与她计较,仔细气坏了身子。”

卫长公主回过神,赶忙说:“阿嬛自由自在惯了,让人……”她笑了笑,似有无奈,“羡慕”两个字含在舌尖,终究没能说出口。

刘嬛与卫长公主的小小争执不曾说与旁人。人们只看见,在椒房殿盘桓了一段时间之后,刘嬛又开始在汉宫各处探险,和巡逻的侍卫们躲猫猫。小孩子,没长性,太正常了。

这喜新厌旧的性子,可不是和刘皇帝一模一样?

刘嬛笑而不语。遛卫长公主和曹襄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汉宫的布局,和咸阳宫好像啊。下回去试试,和汉宫侍卫躲猫猫的法子,能不能绕开咸阳宫诡域里的诡侍卫。

汉宫最富丽堂皇的宫室,住着大汉的皇帝。咸阳宫诡域里,最庄严的宫殿,住着哪位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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