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风言风语

我逃了下午的两节课，去了学校外面闲逛。漫无目的的街上走，眼神放空。程放从公交车上奔下来，跑到我跟前。

“你把人急死了，我上课没看见你。都没人知道你去哪了。”程放急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快点回去上课”我推他走。

“我是经常逃课。你这好学生，逃课就不正常了。你跟我一起回去上课”程放拉我走，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自动松开了手。“不想回就别回。我带你去吃东西”

“程放，你觉得我讨厌吗？”我认真的问。

“可爱啊”程放笑着说。

我眼眶潮热，看着他不说话。

“还有点傻气”

“你……”

“带你吃蛋糕”

“我要吃麻辣烫”我调整了情绪，背着手对程放说。

“好”程放答应道。

“我知道汇食街新开了一家”

吃完饭，我们进了一家电玩城，玩得不亦乐乎。嘈杂的音乐鼓噪着低情绪，这些天的焦躁不安逐渐隐去。我站在跳舞机上胡乱的蹦跶，回头喊程放一起来。程放帮我拿着外套，安静的站在一旁，冲我笑。角落的架子鼓吸引了我的注意，走上前去，打架子鼓的男人起身离开。没人上前去敲架子鼓，围观的人逐渐散去。

“你想听？”程放偏头问我。

“你又不会”我转头扫视游戏厅，搜寻其他可玩的有趣游戏。

“三脚猫功夫”话音刚落，程放已经在架子鼓前坐好。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收敛起笑容，敲起鼓。游戏厅里的音乐切换到了一首快歌，应和着架子鼓的声音，恰如其分。我只觉得旋律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有人围拢过来，有女生指着程放窃窃私语。一个男人打着电话从我身边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下我的肩。我往往旁边移了移，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里的手机。手机在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妈妈来电。游戏厅里音乐太吵，我不敢接电话。拿着电话往出口跑，等我跑到门口，电话挂断了。

手机显示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我心里一沉，我猜是班主任知道我逃课，才打电话给我妈。我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手指放在按键上僵持着。程放走出来，手上拿了两杯奶茶，后面跟着两个小女生。我偏头看了她们一眼，小女生羞涩的笑着，问程放“学长，能不能加个Q号？”

“你忙，我先走了”我识相的走开了。

程放跟在我身后。“去哪里？”

“学妹们，看样子蛮喜欢你啊。你不用跟着我。你忙你的”

“回学校？”程放问。

“嗯，我妈都打好几个电话，估计老妖打电话给我妈了”我加快了脚步，往公车站走。手机再度震动，我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心里发毛。我妈在我念书的事情上，是十分严厉的。

“不敢接？”程放看出了我的心思。我们走到公交车站，电话挂断了。程放转身去买了奶茶回来，递给我一杯。625公交车来了，我们上车，坐在中间位置。

“不要想那么多了，课都逃了。大不了就是被她们念一顿”程放安慰我。

“你以为像你啊，皮那么厚”我收起手机。

“刚才我的鼓敲的怎么样？”

“不错啊”我看向窗外。“放的那首歌好熟悉，就是没想起来”

“《灌篮高手》的歌曲。符合我的心情。中文叫好像大声说……”

“奶奶，你坐这”一个老奶奶上车没有座位，往后走。我站起来，程放也站起来让座。

“谢谢”奶奶对我们笑笑，坐在我的位置。

程放喊我坐他的位置，我摇头说不用。我提着奶茶往车厢后门走，程放也跟着我站着。

“你去坐啊”

“你不坐，我也想站着”他自然的把我手里的奶茶拿过去一起提着。我看了一眼程放，眉目清朗，棱角分明。我收回目光，看向车窗外形形色色的街景。忽然发觉，有程放在我身边，我总是安心许多。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了一种依赖？

到了学校门口，我和程放并肩往里走。谁知，我妈从门卫处走出来，黑着脸走向我。我妈走近了，看了一眼程放，把我拽到一边。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一定误会我和程放了。

“阿……阿姨”程放紧张的喊道。

“你是谁？”

“我叫程放，和杜若是同班同学”

“跟我去找老师”我妈没再搭理程放，拽着我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去了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把寝室遭盗窃和我学习情绪低迷的事情一一讲给我妈听。我像个旁观者，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我的好与不好。

太阳西沉下去，我望着我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谈话，却漫长得像过了一天。听完了谆谆教诲，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些猜度的私语，像把锋利的刀子在我身上拉开一道道口子。我只是想躲开一会，躲进陌生安全的角落里。

可是我妈不懂，她觉得我晚来的叛逆期，终就是来了。

曦月在家休息了两天才来上课。因为情书的事情，曦月的手机被没收了。曦月回来上课后，对隋光宇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即使遇见，也装作不见。曦月在我们教室门口等我吃饭，我一出去，看见隋光宇从楼上下来，转角时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曦月立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追上去“曦月，宇哥惹你了？”

“反正看他不爽。不喜欢我就算了。还把我情书上缴。我妈天天给我上思想教育课。

我们一起下楼。“确实有点不厚道，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有看？”

“没看。反正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他”曦月赌气说。“我手机充电，电池被我妈拿了，我就找她理论。她不肯给我，我和她吵起来了。我妈就把手机也拿走了。我怕她看我短信，我就和她吵，太不尊重我隐私。就因为是父母，就可以随便看我手机吗？后来我爸来调和，保证不翻我手机。手机在我爸那里，电池在我妈那里”

“你说只有叔叔知道”我问道。

“对啊。我爸最先知道的。我爸也没怎么说我。就说让我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要影响学习成绩就行了。如果退步了，就必须分。然后我妈发现我在我爷爷家，就逼问我爸。我爸就不得不说了。我妈这人一听就炸锅了。把我接回家，就趁我上厕所抢走了手机电池。我妈大晚上就在我面前哭，说辛辛苦苦送我上学，我竟然在学校鬼混。第二天，我还发现我书桌柜子都被翻了。我真的气炸了都”曦月说起这件事，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们宿舍失窃，弄得我没心情读书。班主任把我妈叫来，我妈也是训我不冷静。我说他们先诬陷我的。有时候感觉和他们沟通也是好心累”

“就我妈那样子，恨不得吃了我。还说要给我转学。我真的够烦的。我说你要是敢去学校打听哪个男生，我就不读了。我是犯了天条了吗？逼的这么紧？”曦月气道。

“阿姨应该不会来吧。”

“不知道。本来是件小事，他们偏要往大了整。我就奉陪”

“别想那么多”我偏头安慰曦月。

“你们宿舍的东西被谁偷了？”曦月问我。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他们就开始传是我偷的。何诗源故意针对我”

“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除了我同桌和另外一个同学，我感觉其他的几个都在排挤我。每次他们说着话，我一进去，他们就不说话了。晚上熄灯了，他们几个还在讲话。我说了一句熄灯了，他们那几个就群攻我”

“肯定就是胡伊娜他们几个，拉帮结派，阴阳怪气”

“嗯”

走出教学楼，我看曦月心情不好，就没有再接话。路过香樟广场，隋光宇从我们身后赶上来，喊“张曦月”

我拉了拉曦月的袖子“宇哥”

曦月不理，继续往前走。隋光宇快步向前挡住了曦月的去路“我有话和你讲。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是啊。就是意见大”曦月的脸偏向一边，不愿看隋光宇。“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也不要玩弄我的感情”曦月说话呛声十足。

“我没有不喜欢……”隋光宇微微蹙眉，着急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信”

“我买了你喜欢的《爱格》，《花火》最新一期。我省下我早餐钱买的，送给你”

曦月一听隋光宇不吃早餐攒钱买的，眼神忽然亮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了。“好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两个慢聊”我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喊曦月“曦月，我就不等你吃饭啦”

我往食堂的方向走，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心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概是从这一天起，月光恋云开雾散，开始了地下恋情。

因新家离学校近，按照我妈的意思，我办理了走读手续。晚上三节晚自习，走读生可以只上两节晚自习。宿舍里的被褥蚊帐已经打包进了行李袋，周五放学后，我回宿舍拿行李袋。一手拿着行李袋，一手提着桶下楼。

“有人三只手，偷了东西就想走”何诗源和冯媛打饭上楼，我们在楼梯间遇见，何诗源边走边讽刺道。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下楼。

“谁三只手啊？是有人手长，你们都要小心摸到你们兜里”正在往上走的胡以芜见何诗源讽我，立马趁机落井下石。

“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狗叫”我气愤的回道。

“三永远是三”胡以芜意有所指。

“说你是狗都在侮辱狗”我边往下走边答话。

“呸，不要脸”

“说谁呢？你脸得多大啊？就你脸盆子大”曦月赶来帮忙，接过我手里的被子。她刚打扫完教室，一路跑过来，脸上有些细密的汗。

“曦月，走。别理这些人”

到了楼下，我和曦月刚走出楼。隋光宇坐在自行车上，冲我们按铃。曦月拉着我飞跑，我听见泼水声，水花差点溅到了脚跟。

曦月和我同时往楼上看，什么也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小太妹”曦月道。“这个胡以芜就知道使这么些伎俩”

“快走。曦月。别理那个疯子”

隋光宇把我的行李袋绑在后座上，骑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我和曦月两人一起提着桶跟在后面。到了粉面馆，我妈留他们俩个吃了碗粉。

在我搬离宿舍的那天下午，宿舍再次遭遇了失窃。周一回学校，班上传得沸沸扬扬。这一次，只有徐嘉余丢了手表和一条铂金手链。徐嘉余哭红了眼睛，手表是她姥姥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她姥姥在前两个月离世了，徐嘉余消沉了一段时间。徐嘉余的父母都在外打拼，从小就跟在姥姥身边长大。这块手表对于她来说，附着对姥姥的念想，有特别的意义。

我隐约听见何诗源和周边的同学八卦，提到了我的名字。甚至连我课间去上厕所，连邻班的女生都对我指指点点。我回头看她们，她们立马闭上嘴巴，两个人拉扯着从走廊跑向自己班的教室。

三人言而成虎。有人造谣，就会有人糊里糊涂的相信。

班上除了程放，文墨心，薛伟，没有人再愿意和我说话。

胡以芜不再找我麻烦，她忙的很，一有空就找唐景延问题目。我曾见过她的数学书里夹着粉色信件，在唐景延演算的时候，偷偷的夹在唐景延的笔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