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潭溪走来的身影,池渊很是吃惊,连忙迎过去扶住。
潭溪脖子上横亘着一条乌紫色勒痕,眼睛里有红色血点,头发披散着,衣服也很凌乱,甚至蹭破了好几处,就像在地上打过滚。
“怎么了,姐姐?”池渊问。
“杀了个人。”潭溪说。
……
带着守卫去那边收拾宋鸣霜和褚竹寿的尸/体,这两个人都被收敛好,等着往车上运。
池渊已经知道她们一个是衾州的祭司宋鸣霜,一个是潭溪的跑车司机褚竹寿。
按理说执政官的司机算是比较好的工作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干这种盗拆义体的事情。
见池渊不解,潭溪说,“她倒卖义体亏了,欠了贷款公司很多钱,我帮她还过一次。有段时间没见她干额外的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又这样。”
“不会是还想攒钱去倒卖义体吧?”池渊笑着说,“第一次投资失败,说明没有能力,第二次还要去,说明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可惜。”
“你说的或许也对,可是她也没有再来找我。”潭溪觉得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
宋鸣霜和褚竹寿都被运上车后,池渊问,“回A区公馆还是C区公馆?”
“我真是厌倦了。”潭溪没有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说,“赤城这破地方,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怎么这样说?”池渊知道姐姐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或许有话想要倾诉,可是她没想到姐姐会说,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赤城还有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巷子边会有露天下水道这样的东西,好吧,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我不应该当这个区域执政官。”
“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姐姐别太因此困扰了。”池渊说。
“不是的,你们D区治理得就很好,我知道或许你会想要治理更大的区域,可是好巧不巧,泊泽、澜漾她们也想,我无意中听到她们说起过一次。
那时我以为她们说着玩呢,谁知道一直在玩的只有我一个,大家都活得挺认真的,也很辛苦。
可是我真的不在乎,剧院的事情,不管主谋是你,是大姐姐、二姐姐,还是衾州人,都由大家去厮杀吧,本人潭溪,就此退出游戏。”
这段卸任演讲一样的话听得池渊忍不住笑,潭溪也跟着她笑。
“有些游戏玩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你说退出就退出呀?”池渊说。
“那我就离开赤城。”
“你去哪儿?”
“送她回衾州。”潭溪目光示意,“她”是指宋鸣霜。
这样决定之后,潭溪觉得轻松起来,目标变得很简单,不代表没有意义。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跟衾州打起来就不错了,你还带人往那边去?”
“之前答应过她的。”潭溪说,“我想去你们D区的监狱,接她朋友们出来,可以吗?”
“我现在不一定有回D区的权限哦,要先请示泊泽,她不一定会批。就算批我回去,也不一定批我放人。”
“你这么快就把作为D区执政官的所有权力交上去了?”潭溪问。
“这时候反抗,不是更坐实了那些暴徒们所说的话了吗?”池渊说,“正好我也休休假,她们要查就由她们查去吧,我问心无愧。”
看池渊这坦坦荡荡的样子,潭溪发现自己确实太不了解这个妹妹了,说,“所以你之前说宋鸣霜她们在D区抢砸商铺,还杀了三个改造人,这事是真的?”
池渊狡黠一笑,说,“不,这个是骗你的。”
……果然是太不了解妹妹了。
“这样的话,我就自己去D区监狱里要人了,你仍旧回A区?”潭溪问池渊。
“你要不出来的,她们不会听你的。”池渊说,“我陪你去吧。”
潭溪没想到池渊会愿意帮她,问,“那大姐姐那边?”
“先斩后奏咯,等她们有指示时,我再装不知道。”
赤城D区执政官池渊,深谙干活要道,即适时无知。
潭溪愿意相信姐姐们最终不会拿池渊怎么样,再说,还有妈妈决断呢。
她希望最终查出来,这次动乱不是她们家任何一个人谋划的,这样大家就还是和和睦睦一家人。
可是她忘了,如果不是自家人谋划的,跑路的绿靴子显然也没这个实力,那可能的主谋就只有一个——衾州。
而她现在,正要去往衾州。
……
一辆车载着褚竹寿去殡礼中心,另一辆车就载着潭溪和池渊往D区监狱进发了。
到了D区,池渊还是一呼百应的,根本没人拿泊泽的代理首席令当回事。
守卫带着潭溪和池渊,很快就找到了关宋鸣霜伙伴们的监牢,里面多了七个瓜皮帽子小人。
她们一见潭溪就问,“宋鸣霜是不是死啦?”
潭溪说,“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感觉得到呀。”一个小人说。
“太可惜了。”另一个小人说。
“是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成为大祭司。”另另一个小人说。
“什么意思?”潭溪觉得这些人很奇怪,和赤城的气质格格不入,看起来像远古时期会巫术的那种人。
“死了才能成为大祭司呀。”小人们说了潭溪也听不懂,又纠缠了一会儿。
车队里有一些赤城人,她们也跟这些衾州人一起,莫名其妙被关了这么久,以为现在赤城在严厉打击机车族什么的,正在忏悔当中,可现在又莫名其妙随着这批衾州人被放出来了。
她们都暗下决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决定再也不在街区飙车,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瓜皮帽小人们见潭溪要运宋鸣霜回衾州,十分高兴,见潭溪的妹妹池渊帮助她们,也觉得池渊人很好,她们就问池渊,“你脸上怎么有伤?”
“没什么。”池渊懒得跟她们解释,因为这些小人们实在太吵了,池渊不想和她们在这里说个没完。
几个小人们当着池渊的面大声讨论了一下,
一个人说,“要不我们治好她吧?”
另一个人说,“可是这样会耗费我们的‘灵’。”
“这么小小伤,也就耗费一点点吧。”
“可是‘灵’是不可再生的。”
“可是她帮助了我们!”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决定大方地帮助池渊治好脸上的伤。
她们围成圈,将池渊围在中间,池渊连忙伸手挡住自己脸上的伤口,说,“你们干什么?”
“我们治疗你呀。”小人十分友好。
池渊十分不友好,说,“谁要你们治,我这伤留着还有用呢。”
潭溪有点奇怪,问,“伤要留着干嘛?”
“反正有用,姐姐别管了。”池渊含糊地说。
潭溪第一次在妹妹脸上看出不自然的神色,觉得挺有趣的,又多问了几句,池渊咬定青山不放松,什么也不肯说。
见池渊不愿意,潭溪指着自己的脖子对小人们说,“我也受伤啦,你们怎么不治疗我?”
“你没事的啦,过不了十天就会自己好。”小人们又向池渊说,“提醒你哦,你这个不会自己好的,还会越来越严重哦。”
“越来越严重,是多严重?”池渊问。
“反正比潭溪的严重咯。”小人说。
池渊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坚持不让小人治疗她。
此时,陆陆续续跟来了些愿意随潭溪去衾州的C区守卫。
于是潭溪将大家集结成队伍,便离开赤城,出发去衾州。
池渊送了潭溪一段路,她们的车队驶向赤城边缘,慢慢地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