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以一炷香为限,此局不拘泥于各种题材,可自由作画,画心中所想所悟。
就在这时,有一人喊到,“比试开始,点香记时!”
作画之比,正式开始!
桌椅笔墨颜料等物早已经准备齐当。两张桌子并行放在一起,其他物件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慕容泽对王清画道:“王小姐,你先请。”
王清画也不客气,她直接选了一张桌子,就开始提笔作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清画的身上,都想一睹王清画现场作画的风姿,王清画的身后围了众多慕名之人。此局她不能输,她是第一才子的徒弟,不能辱没了师傅的名声,而且她自诩在作画上从未输过他人。于是,拿起毛笔沾墨,在画纸上飞舞起来。
而慕容泽却是一动未动,甚至连笔都没有拿起,他在思忖,王清画的画技怕是不凡,普通的画怕是难以胜她。那只能……
“那位公子怎么不拿笔?”有人疑惑的问道,都有些看不懂了。
“拿什么笔?他压根就不会画!”
“许是和作诗一样,等烧了半柱香后再画。”
“那他是必输无疑,作画可不比作诗,作画费工夫,只怕香烧完了,画却未能画完。你看人家王小姐,画功了得,都不敢这么懈怠。”
作画本就是王清画擅长,不一会功夫,一副复杂的百鸟朝凤图便跃然纸上,画中鸟儿栩栩如生,可见作画人功力之深厚。
很快,王清画将手中毛笔缓缓放下。
一人惊愕的说道,“王小姐不愧是小画圣,百鸟朝凤,如此复杂的画作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作出来了,这笔法、这神态,绝!”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王清画的百鸟朝凤图予以高度评价。
而另一边,慕容泽则要来一个碗,在众人的诧异的目光中往碗里倒满墨水。随即把碗里的墨往画上一泼,众人皆惊,但不管周围的人如何看法,慕容泽是心神合一,手中的笔开始挥洒起来。先是自然大胆的继续泼墨,让浓墨去破除淡墨。
随着阔笔蘸墨在纸上大写,墨彩也开始生发出各种变化。一边注意着墨的浓淡变化,一边开始画近处的树木。然后在画近处的山石,房屋,房屋后面画一片竹林。再用淡墨勾勒中景的山坡与山路。之后再画远山与山中的瀑布.....
画纸上,随着慕容泽手中的笔的纵情挥洒。一点点山水,开始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盏茶后,慕容泽手中的画笔,才缓缓停止了舞动。此时,一副浩瀚的泼墨山水画,跃然于纸上。在规定的时间内,慕容泽也完成了画作。
在技法上,这是一幅泼墨画。众人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泼墨山水画。失传已久的画技却未曾想到今日得以一见。
一道惊呼声响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王清画。
她脸上的表情满是震惊,指着那副泼墨山水画。旋即往左边走了几步,望向画纸,脸上表情骇然。
这哪是画啊,画面布局宏大,气脉流贯,繁复变化却又浑然天成,显示了作画人深厚的功力,也表现了作画人气吞山河的胸怀与气度。此画泼墨处高低起伏,似山川,无墨处细细白沙向东流。
“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微雨荣华,九川归梦霞,此乃人间绝画!”
“公子的山水画,登峰造极,人间未闻。我...不如你!”
最后,王清画话音轻颤,对慕容泽的山水画做出了评价。此时此刻,她心中浮现羡慕之色,不知为何,复杂情绪难以抑制。泼墨画能用的炉火纯青的当今世上没有几人,这么多年她也只见过她师傅画过一次,就凭她在作画上的天赋也未能学会。
她这话一出,满场皆惊。小画圣王清画当场认输。看来那位公子的画功更甚于王清画!
场上有人问道,“公子,不知这画的是何处?”
慕容泽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折扇,踏步向前,嘴角清扬,“西迄咸海,北达北疆,南抵林邑,东至深海,这是我朝天下。”
这南楚天下从来都在慕容泽心中,画出它的轮廓对慕容泽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此一解释,众人再细细看去,果真有俯瞰天下之感!
这惊世的才华和周身散发的气质让场上众人惊呼不已,此刻的慕容泽耀眼的让人注目,其中不乏寒凌瑶和王清画投去的目光。
寒凌瑶眼中的慕容泽是复杂的,他身上有泽哥哥的影子,才华横溢,卓尔不凡。她甚至在想,泽哥哥如今是否也如这位公子一样优秀,毕竟小时候的他就那么令人移不开眼。此刻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位公子不愿意娶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王小姐,那是他同样有才有貌,不输他人。而且这位公子身上还有难得的品质,在面对才貌双全的王小姐也能够做到不移情别恋,对妻子忠贞不二。她的眼中对他尽是欣赏。
同样,王清画对慕容泽也是另眼相看。十八年来,从未有男子的才情能够胜过自己,以至于她目空一切,傲视所有男子。今日,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可惜,他此番比试竟是为了不娶自己。
慕容泽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吹捧中走向王清画,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王小姐,承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三人可以走了吧?”
王清画看着这个令她心动的男子,想来也是可笑,一直高傲了十几年,平生第一次被人拒绝,他真的只是因为家中已有妻子才不得已婉拒自己吗?她略有些不甘心的试探道,“倘若公子不用和离,也可以娶我,公子可愿意?”
此话一出,惊了在场所有人。眼高于顶的王小姐竟然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身旁的王明安更是大呼,“不可。”他王明安的女儿断没有如此委屈的道理,他虽然也欣赏那位公子,但凭王家的实力,还不至于如此。
众人看向慕容泽,这坐享齐人之福的事天底下谁人拒绝的了?却未料,慕容泽毫不留情拒绝道,“不愿意。以王小姐之才,会遇到合适的人。”
便不再去管王清画和他人如何表情,转身走到石晨和寒凌瑶身侧,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他竟然拒绝了!一点都看不上自己,王清画看着他要离去,急忙喊道,“慢着。”
慕容泽转头看向王清画,以为她要出尔反尔,问道“还有何事?”
“今日公子赢了我,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他与其他男子不一样,好歹让她知道他叫什么。
这问题问的好,寒凌瑶也看向慕容泽,这也正是她想问的,救命恩人究竟姓甚名谁。
“我与小姐今后大概率是不会再相见了,这名字知与不知对小姐而言不重要。今日打搅了小姐的绣球招亲深表歉意,祝愿小姐今后觅得良人。”言毕,毫不留恋转头离场。
王清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他竟如此笃定今后不会遇到自己,连个名字都不愿留……
三人走出了人群,刚走了一小段距离,寒凌瑶便开口说道,“公子,你可真令人惊叹,文武双全,你都不知道你走时王小姐对你有多留恋,整个眼神都落在你身上!你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对了,公子怎么称呼,今日公子帮我两回,来日也好让我报恩。”
恭维的话她听得多了,向来没什么感觉,她所谓的相帮两回,客观来说的只是一回,其中还半掺杂着自己也想知道以往所学究竟是何水平,这才和王清画比试。少时学了那么多,纨绔皇子装久了,也从未有机会展示人前,今日竟是为了一个路人展现平生所学,想来也是极为讽刺。
与此同时,她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慕容泽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当时被眼前之人撞的猛烈,伤口本就有些崩开,后面又与地痞、王清画比试了一番,多多少少又扯到伤口,今日种种皆是与此人有关,此刻她用手捂着胸前,只想找个地方处理伤口,眼下并没有功夫和她攀谈,语气显得很是冷淡,“还是不要再见了,后会无期。”
寒凌瑶并未在意他的言语,反而一下看出了她神色有些不对,想起之前在他身上闻到若隐若现的药味夹杂着血味,担忧的说道,“公子,你身上有伤。在下对医术颇有研究,公子若不嫌弃,可找个地方帮公子医治。”
石晨闻言也颇为震惊,这人有两下子,主上身上的伤从未暴露人前她竟然知道。王妃的药他一时疏忽忘了带在身上,医馆的伤药远不如王妃调配的,这几日涂抹,主上的伤口竟是迟迟未愈。今日主上救了此人,想必他也能尽力帮主上医治伤口,于是看向慕容泽,询问道,“公子,不如让他试试。”
区区小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来路不明的人她并不放心,“不劳烦了,就此别过。”
“既然如此,我这边有一瓶自己调配的伤药,专门应付刀剑伤,涂抹在伤口,不日便可痊愈。”寒凌瑶从身上取出一小瓶随身携带的伤药,递了过去,她只希望对这个恩人有所帮助。
石晨看了看慕容泽,见他微微颔首,便立马上前接过,“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与我有大恩,该道谢的是我。”
“行走江湖还是量力而行为好。”言毕,便不想再过多停留。
见他二人要离去,她面有难色问道,“公子能否再借些银两给在下,出门慌忙,未带够盘缠。”
慕容泽见此女子颇有点意思,不光胆大捅了狼窝,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求助,冷心冷清的自己何时像个大善人?向来不做亏本买卖的自己今日倒被一个女子利用的明明白白。
寒凌瑶怕他不应,又赶忙说道,“几十两就够了,公子可留下住址,待我找到家人,定差人送还公子。”
罢了,就当花点钱买这瓶伤药,慕容泽看向石晨,大方说道,“给她一百两。”
寒凌瑶看着手中的银票,还没来得及问道如何还钱,那二人便已转身走入人海中。
“这日后该上哪去还你银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