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云岫居 日 内
秦定儿:“是你故意瞒着的?”
秦定儿左于榻上,询问站在一边的千凌。
千凌:“资涯盟的密报早已传来,章翀此人表面忙于南方赈灾,实则暗中追查贪污已久,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发难。如果提前告知郑献,我担心,资涯盟会卷入更深的□□。”
秦定儿点了点头:“你做得对,虽然咱们不得不向他提供情报,但永远都不能让资涯盟入局。只是,眼前这一遭怕是逃不过了,御史台藏书阁不好攻破,得找个可信之人。”
千凌:“近日长安来了位高人,派他去,绝对不成问题。”
秦定儿:“谁?”
千凌:“凌风。”
秦定儿:“凌风?他怎么来了?”
千凌:“他自己请求盟主派他来的,想是不放心您孤军奋战。”
秦定儿轻叹一口气:“我本不想让师父担心的。”
千凌:“有凌风在,一定没问题。”
秦定儿:“行,让他去吧。他此时在哪?”
千凌:“在长安城内的驿站住着。”
秦定儿:“让他宵禁之后行动,只取有问题的部分,切记不要销毁,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千凌:“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千凌正要离开,被秦定儿叫住:“等等,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要独自做决定。我有责任一同承担。”
235宋国公府 夜 外
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在错综复杂的屋顶间敏捷地穿梭,他的左手紧紧捂住左肩,鲜血从指缝渗出,此人正是凌风。
他身形一展,精准地落在了云岫居的屋顶之上。
院落里空无一人,只有千凌站在那里,目光中闪烁着焦急与忧虑。
凌风看见千凌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千凌认出他来,立刻上前扶住:“兄长,你受伤了?”
凌风:“快带我进屋!”
236 云岫居 夜 内
凤仙正轻柔地为秦定儿梳理着乌黑的长发。
郑元琭身着一袭宽松的睡袍进来。
秦定儿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焦急,心思显然已飘向了御史台那边未知的局势,没有注意到郑元琭。
郑元琭:“凤仙,你先下去吧。”
凤仙:“是。”
凤仙退下后,郑元琭缓缓走到秦定儿身后,接过梳子,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起头发来。
秦定儿:“啊!”
郑元琭一时也惊慌起来,连忙收手:“弄疼你了?”
秦定儿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郑元琭在为她梳头:“六郎?是你啊。”
郑元琭:“在想什么呢?回来就见你魂不守舍的。”
秦定儿:“没什么。”
郑元琭更加仔细地为她梳理着长发,尽量不弄疼她。
秦定儿倾过身来想抢过他手里的梳子:“我自己来吧。”
郑元琭:“没事,我帮你,这样行吗。”
秦定儿:“嗯。”
郑元琭:“你头发这么茂密,梳一次要一刻钟吧。”
秦定儿:“时间紧的时候,要两个丫头一起梳呢。”
郑元琭:“以后我有时间就帮你梳。”
秦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话。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千凌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娘子,可以出来一下吗?”
秦定儿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要出去。
郑元琭:“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秦定儿:“你别管,先睡吧。”
说完,她便匆匆离去,留下郑元琭一人在原地,满脸疑惑与不安。
237云岫居厢房 夜 内
秦定儿与千凌步入房间。
秦定儿一眼便望见凌风身上缠绕的绷带,心头一紧,连忙疾步上前。
秦定儿:“凌风!你还好吧?”
凌风微微一笑:“无妨,有千凌在呢。少主,证据,给您拿来了。”
凌风从身侧取出一沓零碎的账目纸张,秦定儿接过。
秦定儿:“辛苦你了。好好的,你为何非要到这来呢?千凌舍弃一切跟着我,我就已经很愧疚了,如今你又……”
凌风:“少主,您肩负重任,才是最不易之人。我们怎能坐视您孤军奋战,落入险境?再说了,要不是我来了,这次的任务,您能顺利完成么?藏书阁的机关虽好破,但也不是人人都行的。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亲自去冒险了。”
秦定儿:“我哪有那么鲁莽,没有你,我自有应对之策。”
凌风:“行了,别逞强。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
秦定儿:“我知道。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养好伤再离开。千凌,这几日你就暂时住在这边陪着凌风吧,别去永春院了。”
千凌:“这不合适吧,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秦定儿:“以你俩的身手,谁能轻易察觉?”
千凌:“男女授受不亲。”
秦定儿噗嗤一笑:“你还在乎这个呢!账本我拿走了。”
说着,秦定儿拿起账本,转身离去。
千凌:“诶!”
238云岫居 夜 内
郑元琭静静地坐在榻边,神思游离。
秦定儿回到内室。
郑元琭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聚焦,才恍然从沉思中抽离。
郑元琭:“定儿,出什么事了?”他突然发现秦定儿手里的账本,“这是什么?”
秦定儿:“弹劾上官威的证据。”
郑元琭眉头紧锁:“上官威?我看看。”
他接过账本细看,却发现它竟是由散乱的纸张拼凑而成。
郑元琭:“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有问题的部分撕下来了?”
秦定儿:“嗯,章翀已先行一步,明日便要上奏弹劾上官威。祖父命我销毁证据。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不相信任何人,做事喜欢留一手,便没销毁。”
郑元琭面色凝重:“幸好你有这个习惯,明日我去将它交给贺大夫。”
秦定儿:“诶,你不能这样!我真是傻了,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郑元琭的情绪略显激动,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定儿,你怎能如此糊涂!朝堂之事复杂多变,岂是你我所能轻易插手的?让你不要全然听祖父调派,不要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听,非要陷进去出不来了才罢休吗?”
秦定儿被这番突如其来的严厉话语震住,片刻的愣怔后,她缓缓抬眼,与郑元琭的目光交汇,语气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沉重:“你娶我,不就是为了资涯盟吗?我嫁到郑家,不就是给祖父差遣的么?我如何能避开?”
郑元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意,语气温和了些:“祖父让你做这样危险的事,你也不知道与我商量一下吗?自己的安危就全然不顾吗?祖父的大业,不需要你来帮他完成,你只要做好自己,不做违心的事就够了。”
秦定儿:“作为郑家的子孙,你难道就甘心看着它落败吗?上官威是祖父党羽,一旦他倒下,势必牵连甚广,不仅会连累祖父,更要连累郑家,连累整个五姓!我虽不懂朝政,但我也有家……”
她说着说着,眼角也泛起了泪花。
郑元琭:“若上官威贪腐确凿,此次包庇便是纵容其恶。这样的官员留在朝中,对国家的危害难以估量。你身为江湖儿女,应知舍小我成大义之理。我身为郑家子孙,更是大周子民,个人与家族的安危,在国家利益面前皆需让步。只要是对国家有益,牺牲自己又何妨?”
秦定儿:“我懂你的大义,也敬佩你的胸襟。可你有没有想过,郑家,不止你一个人,并非人人都能如你这般超脱。你忍心看着全家上下几百几千人都因你的决定而陷入险境吗?如今章翀等人虎视眈眈,稍有一点点破绽就会被他抓住做文章。不如等度过了这一关,你让祖父亲手将上官威贬黜,全了对大周的愧疚。”
郑元琭摇头叹息:“可这样,你让我如何面对阿谡?我是他最信任的人,连我都来算计他,他在朝堂上还如何自处?”
秦定儿沉默片刻,最终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郑元琭:“你最好早日把这些放回原处,明日早朝,不要让我看到那一幕。”
秦定儿回头望向他的双眼,语气决绝:“我不会这么做。”
她抢过郑元琭手中的账本:“这账本怎么来的?千凌的房间里,还躺着一个受伤的人,这是他用血换来的。”
秦定儿愤然离去,留下郑元琭独自愣在原地,目光复杂,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