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上升，当数字在5楼时停了，沈砚辰强硬拉着林乐雩刷卡进了房间。
这一路林乐雩身体上传来的一阵阵胸闷让他想逃。
直至房门被落了锁，窗帘是拉着的，整个屋子很黑暗，他将人堵在门后。
“你一个人来西岩的？”沈砚辰问他。
林乐雩觉得整个人难受的厉害，可又没办法去形容，他怕沈砚辰会觉得他矫情。
于是只能又一次说着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不是。”在黑暗中林乐雩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香味，他太会撒谎，乃至说出口的话沈砚辰都要去斟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俩人拉开距离，沈砚辰将房卡插进电源：“那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整个房间很整洁，阳台处的桌子上放了几本练习册，上面还躺着一根墨水用完的笔芯。
在外那些不安烦躁的情绪慢慢消散，林乐雩意识到，好像只有和沈砚辰待在同一屋檐下，身边没有闲人，只有他们俩时，那些坏情绪都会被安抚。
林乐雩刻意去回避这个问题，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后，他转移着话题。
“你为什么住酒店？”林乐雩看见衣柜架上挂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去他妈妈那住吗？为什么会在这？
沈砚辰没说话径直走到烧水壶旁，他倒了杯水给林乐雩。
林乐雩接过，一个令人气愤的答案萦绕在他的心头。
“阿姨呢？她又临时有事走了吗？”林乐雩皱了皱眉问他。
马琴萤不止一次干过这样的事，曾经答应过沈砚辰的事十次有九次办不到，就连小时候逢年过节说是陪沈砚辰过的事，也从来没办到过。
“不是。”沈砚辰倒像是习惯了，他坐在床上，手指漫无目的的划着摔坏了的手机屏，“她家那边的小孩发高烧，临时走不开。”
所以一直没出现，答应陪他的事也就只能作罢。
他手上的手机屏幕几乎连着内屏被摔了个稀碎，开机都看不了内容。
“你手机怎么碎成这样了？”林乐雩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试探问他，“还能接打电话吗？”
“没拿稳，从二楼摔了下去。”沈砚辰摇摇头，“不能接打电话。”
听到这话，林乐雩死劲悬着的思绪慢慢得到放松，他垂着眼好半天也没接话。
沈砚辰看他走了神，于是又问了遍方才的问题：“你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西岩，和你一起的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林乐雩闷声说：“不认识，以前初三玩的挺好的人。”
沈砚辰没参与他的初三生活，所以无从得知这话是真是假，他只能感觉到林乐雩此时状态不对。
“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他家是立江那边的吗？”
三连问将林乐雩问的有些发懵，他只得胡乱回道：“男生，应该17，家不知道是哪的。”
沈砚辰若有所思：“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谎话被戳破的窘迫使林乐雩用舌头顶了顶牙齿，红着脸说：“我又没去过，万一他只是在立江读书，然后老家是别的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啊。”沈砚辰想了想，他将坏了的手机扔在边上，“看来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好。”
林乐雩：“……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沈砚辰：“没。他人呢？”
林乐雩：“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我俩走散了。”
沈砚辰挑眉看眼前的人：“他人生地不熟的，来西岩这边旅游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如坐针毡的感觉被林乐雩深刻体会到了，他感觉这床上有针在扎他。
“出事让他找警察去……”林乐雩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我这定的大床房，睡三个人也不算挤。”
林乐雩面上表情僵住，他犹犹豫豫看向沈砚辰：“不，不用了吧？”
“用的。”沈砚辰说着故意伸出手往林乐雩外套包里探去，“你要是不好意思打，我帮你打，手机呢？”
林乐雩一个应激他去抓沈砚辰的手，一番摩擦下他们俩人齐刷刷倒在了床上。
随后沈砚辰平躺在床上手臂挡着眼睛似在笑，林乐雩侧躺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你笑什么？”
“没。”
林乐雩用手去戳他的嘴角：“你就是笑了。”
沈砚辰将手臂缓缓从眼睛上挪开，嘴角边戳着的手还没放下，被他巧妙的抓住。
林乐雩怔住，望着那双眼睛，他别扭问：“你是不是看出我在骗你？”
“骗我什么？”沈砚辰见他脸涨红，也不打算步步紧逼，起身后将人拉起来，而后说：“我洗个澡待会出去买手机，你要陪我去还是打算去找你那个朋友？”
明明沈砚辰都已经知道朋友的事是假的，可还是没去拆穿他。
不知怎么，原有的那些坏情绪在和沈砚辰单独相处后逐渐淡了下去。
他毫不犹豫回道：“陪你去。”
沈砚辰边收拾衣服边问他：“你那朋友不管了吗？”
林乐雩被堵的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让林乐雩摸不着头脑，沈砚辰见他这反应才满意进入浴室，等他洗完后和林乐雩先去了附近银行取了现金，再去手机店挑了个新款的手机，付了款在取下旧手机壳时，他特意背开林乐雩。
从原来的手机壳里取出一张相纸，他小心翼翼反过放在新手机壳里，谁也没能看见那张相纸上是什么。
走出专卖店，没一会儿就有人打来了电话，沈砚辰接通后和那边说着情况，很快就挂断。
“马老师去酒店房间没找到我，问我在哪。”沈砚辰解释着。
林乐雩点头：“你们这批参加竞赛的都是住在同一家酒店，同一层楼吗？”
“嗯，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随便逛着一条街道，林乐雩去避开那个话题，一路上听着沈砚辰说。
“这是四中学生最常来的一条街，尤其是晚上下自习，前面有个电影院，那时候校主任就会去逮早恋的，一逮一个准。”
林乐雩抿着唇：“四中管的这么严？校内抓抓得了，还抓到校外去了。”
“还有那条小巷尽头有个黑吧，未成年的很多都会去，也是主任常光临的地。”
林乐雩突然抬起头与他的视线撞上，好奇道：“你有没有被逮过？”
不怪他这么问，对于不熟悉沈砚辰的，会以为他是个死学霸，可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对沈砚辰的误解。
沈砚辰那时候是别人不招他，他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一旦有人要挑衅他，他就只会比对方还要狂。
面前这位在所有老师们心里的好学生，暗地里也是那些被提及也要骂两句的坏学生。
奈何人家成绩好，在小学初中那会，大多数时候老师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学霸的特权。
对于网吧被逮这种事，沈砚辰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在初中被逮过无数次，在西岩四中这边，他倒是好好想了会儿。
“应该是七八次，我记得那几晚夜夜挑灯写检讨，第二天就打瞌睡，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为此还经常被叫家长。”说到叫家长时，沈砚辰明显顿了会，他眼底流露出掩盖不住的落寞，“她一次也没来过。其实这次我也能猜到，只是还想骗骗自己，万一呢，万一她来了呢。”
她一次也没去过，都是什么工作忙，家里弟弟哭闹生病，理由换来换去就这几个。
在小镇上每次叫家长都是沈砚辰外婆去，可在这市里，一旦她妈妈去不了，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去。
察觉到身旁的人正看着他，于是沈砚辰目光移过去，试着转移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我那时候成绩从逼近满分状态直接掉到两位数，垫了两次年级倒一的底，你知道我是怎么爬起来的吗？”
林乐雩摇了摇头，沈砚辰接着说：“应该是清明，我舅舅回来扫墓，就是马老师，他和我聊天，无意中说起了你的状态。”
那时候沈砚辰已经和林乐雩断了联系，他找过他，可音信全无，俩人再无交集的情况下，突然某一天带来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可能是好胜心，当时就想我一定要以最好的成绩炫耀在你面前，于是我开始往上走，背不完的公式，写不尽的题，似乎成了我那两个月唯一可做的事。”沈砚辰说：“我就想着以最好的状态去见你，结果一不小心给年级第二考了个断层。”
原本绷着脸的林乐雩听到最后一句，他没忍住笑了：“你这么说话，不会有人打你么？”
本是玩笑话，沈砚辰却认真想了会回道：“不知道，目前没有。”
见他嘴角弯着，沈砚辰又道：“下次月考你也试试考个断层，这种感觉很爽的。”
“考不过。”林乐雩眉梢微挑，下意识就道：“要不你给我放放水？”
沈砚辰抿了抿唇：“行啊。”
“答应这么快？”林乐雩半信半疑，“有诈。”
“没有。”沈砚辰心底打着主意，他欠欠道：“我用了两个月时间，我觉得你可能要用一学期。”
“一学期？”林乐雩睁大了眼，“你瞧不起谁？你用了两个月是吧？好，那我就用一个月，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好胜心被激起，沈砚辰目的达到，他有些好笑道：“行啊。”
说着林乐雩已经开始四下看着他们这条街上的店，找到一家小型书店，他快步走过去，从低到高挑选了五本自学高中数理化，结账时拿了两套习题册，又顺手拿了两支笔，准备好从此刻开始奋战一个月。
回去的路上林乐雩摸着外套包里的身份证：“待会我自己去开间房。”
沈砚辰替他拿过装书的袋子，不解道：“浪费那钱做什么？又不是睡不下你。”
林乐雩垂着眼看手机上的消息，林声问他去哪了，今晚回不回来吃饭，他边回消息边道：“你明天比赛，今晚好好休息。”
“……”沈砚辰还想说什么，他们就已经到了酒店，林乐雩当真去单独开了间房，由于国庆旅游的人不少，他又是临时定的，就只有标间可住。
沈砚辰定的房在五楼，他定的标间房在三楼，隔了一层，分道扬镳时，林乐雩折回来问他：“明天几点开始？”
“九点。”沈砚辰诧异道：“你要来？”
“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四中学生，又没有参赛选手的胸牌，进不去。”林乐雩从他手里拿过装书的袋子嘴硬道：“再说，我今晚要看书刷题，明早不一定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