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沈砚辰都在想着该怎么和林乐雩说清楚,自己对他并非是朋友的感情,他也不太想止步于此。
林乐雩从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就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沈砚辰在刷题,他时不时要转过头去看林乐雩。
没一会儿就要喊他:“林乐雩?”
林乐雩刚睡着就被喊醒,他趴在桌上的脑袋往沈砚辰的方向转过去,而后眯着眼看他。
外头的太阳照射在他的侧脸,他的鼻梁很挺,嘴唇有些薄,再往下看甚至被他很明显的下颚线吸引。
林乐雩喉间不自觉吞咽口水,他有气无力道:“干什么?”
沈砚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继续写着题:“没,就看你是不是真睡着了。”
林乐雩:“……你真的无聊透顶。”
沈砚辰回道:“多谢夸奖。”
林乐雩被这么一闹,瞌睡醒了一大半,他其实能感觉到沈砚辰这一下午欲言又止好几次,喊他,他应后又不说事,难不成还在记恨中午那杯多肉葡萄?这么小气?
“林乐雩。”沈砚辰放下笔看他又睡了过去,于是又喊了他一声,等到对方抬起眸不耐看他时,沈砚辰想要暗示他,于是道:“睡觉容易感冒。”
他把睡懵的林乐雩强制拽着去了操场。
“知道为什么你晚上会失眠吗?”没等他反应,沈砚辰接着说:“你运动太少了,导致肾脏不好。”
“屁。”林乐雩下意识就要反驳,“我那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失眠很正常。”
“我听了一个偏方,说是运动过后晚上睡的会特别香,反之如果运动了还失眠那就是真肾虚,需要日复日运动来改善。”
林乐雩受不住他的挑衅:“你这方子还真够偏的。”
操场上是学生们约的一场篮球赛,此时的比分停留在5:6。
中途休息王磊余光瞥见林乐雩他们,当即招手:“雩哥!辰哥!快来!”
俩人走近后,王磊激动拉着人:“我想去个厕所,雩哥你帮我顶一下。”
林乐雩瞥了球场上的人,没一个他认识的,他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林乐雩一上场对面几乎像是听过他的外号,所以对他进行了严防死守。
上半场对方直接用俩人来拦他,导致一场下来球就没到他手上。
下半场比分拉到5:7,周围来看球赛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高一组的,也有高二组的,他们似乎都是奔着林乐雩来的,球还没投进一个就已经有人在蠢蠢欲动准备送水。
第一个球被一个刁钻的角度传到林乐雩手上时,他站在三分线都没有停顿,直接在外投了一个球。
没人能觉得他这球能进,毕竟他所站的的角度真的很刁钻,都快出了外圈。
投进篮板后,场外响起了阵阵呼喊声,一个三分球直接将比分局面拉了回来。
王磊回来时看见这一幕,他坐到花坛边和沈砚辰吐槽着:“我雩哥简直就是牛逼中的战斗机,我算算,待会结束了会有多少女生去给他送水,羡煞旁人。”
沈砚辰觉得这话不中听,但王磊紧接着补充道:“辰哥,你要是待会也上场围观的人肯定比现在还多。到时候整个球场都是你和雩哥的拉拉队,多壮观。”
场上还有五分钟就决出胜负,沈砚辰起身跑去了校园的小卖部买水。
他想,打球送水这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回来时李思晴买了一件水给球场上的人分发着,这一举动正好断了那些想去给林乐雩单独送水的人念想。
发到林乐雩时,他只一抬眼就能看见沈砚辰站在场外手里拿着一瓶水,就像上次那样,只是这次他们所处的位置颠倒了。
这次林乐雩在球场内享受着队内人的夸赞,而沈砚辰则站在外面等他走过去。
他记得上次沈砚辰说过,等下次自己上场时他也会来给自己送水。
林乐雩不确定这是不是玩笑话,但他还是拒绝李思晴递来的水:“谢谢,但我不太渴。”
用的借口都和上次沈砚辰拒绝人用的一模一样。
他没想那么多,径直朝场外的人小跑过去。
沈砚辰前面还有几个人,他直接穿过去将人手里的水拿了过来。
“累死我了。”林乐雩打开瓶盖灌了几口。
沈砚辰好笑道:“你是不是太虚了?才打多久累成这样。”
林乐雩灌水的动作一顿,他急声道:“屁,你才虚。”
沈砚辰闷声笑着,林乐雩捞起衣服擦了擦额间的汗,隐隐约约露出的线条令四遭女生瞬间炸了。
沈砚辰脸上的笑意僵住,他直接将林乐雩掀衣服的手握住,然后垂着眼不发一语给他整理着衣角。
他说的很自然:“衣服好好穿着,别动不动就掀起来。”
林乐雩觉得他矫情:“我打热了,擦汗还讲究那么多吗?”
自从遇上林乐雩后,沈砚辰发现自己身上揣纸的频率变高了。
他从兜里拿出刚在小卖部买的纸巾,沈砚辰抽出两张去给他擦汗。
林乐雩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通哪奇怪,于是乎他也没躲开沈砚辰的这个触碰。
一旁小声议论的声音明明很模糊,但林乐雩耳朵很灵,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之前学霸打球,校霸送水,今儿校霸打球,学霸送水。”
“俩人是在玩什么新型游戏吗?”
“拒绝别人送水的借口都是一样的!”
“我学过化学,这是铜!”
“胡说,这明明是生物里的钙!”
“搞其土啊。”
“……”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就像流星一样,砸的林乐雩有些头昏。
林乐雩皱眉扫了眼那圈胡说八道的人,说着话的女生被他这么一扫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在校霸面前造次,那个以一打十的传闻至今还挂在一中的贴吧网上。
林乐雩看她们只是因为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词,什么铜,和化学有什么关系?什么钙,又和生物有什么关系?
他就算再怎么堕落不听课,但至少那些基础没忘,现下这毫不相干的两个词却是用来形容沈砚辰的。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但再怎么样他心底也有普,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词。
那些话给他CPU烧干了,他再怎么迟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搞其土是什么意思。
搞其土说的是谁?
林乐雩甚至还想冲过去找那说这话的女生说清楚,造谣犯法!
他和沈砚辰清!清!白!白!
上自习时,他还在想着铜和钙,想问身边的人,可看了一圈又不知道问谁才合适。
他想问沈砚辰,可又怕沈砚辰觉得他把初中老师教他的知识全还回去了,觉得他蠢问这么低阶的问题。
于是他想了一节晚自习,最后决定问度娘。
林乐雩埋着头背着所有人看着手机上的几行字,险些没给他眼睛闪瞎。
同性恋就同性恋,还他妈铜!
还有那个gay,扯什么生物!
他要不是被这两个谐音字误导,不可能纠结一整天还跑来搜索。
下面还有人开的一条贴吧,上面写的是:同性恋测试题。
林乐雩想也没想直接划过屏幕,画面回到顶端刷新,这次他刷出来了一条帖子,好奇使他点了进去。
一个网名叫发疯ran发出的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天发现他是同性恋,该怎么办?】
底下有网友回复:【人家同性恋关你什么事?】
发疯ran:【他想上我!怎么不关我事了!】
莫莫莫:【欧莫】
糖心荷包蛋:【详细说说(瓜子已经准备好了)】
发疯ran:【起因是我打球,他送水,兄弟间送水很正常的啊,我也没怀疑,结果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他手机密码是我生日,这也没什么,可能就是巧合,再然后我在他的书里发现了一张很久之前的合照!这我也能说服自己可能就是他单纯觉得这张照片好看才留这么久,再再然后,前几天公寓停电,我在他家借住一晚,结果大半夜他进了我房间,可能他以为我睡着了,但那天我失眠,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亲了我!】
沙雕狗看你爹干哈:【蛙趣,兄弟你继续说(爆米花准备就绪)】
湾田螺:【劲爆啊,后来呢?后来你们do了没?】
林乐雩看到这条楼时,好奇驱使他收藏这条帖子,然后退出去打开搜索栏,搜:网络用语do是什么意思?
看到度娘的解释那抹红已经从脖颈蔓延到耳根,他再次返回那条帖子。
网友们脑洞一个比一个大,楼主还没回复,下面就已经盖了一百五十六层高楼。
林乐雩将手机关了甩进桌肚里,他恨不得此刻戳瞎自己的双眼以此来屏蔽方才看到的污秽东西。
不就是送水?这有什么?不就是屏保密码而已,顺手好记而已。不就是一张合照,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没合照。
还有那什么do不do的,他真是手欠才去搜索。
林乐雩越想越觉得离谱的没边,就算全世界都是同性恋,他和沈砚辰也绝对不是!
他比寝室床板都要铁直,不可能喜欢同性,沈砚辰就更不用说了,绝对不是!
他趴在桌上沉浸在贴吧网友的回复,越想脸就越红,最后直到数学老师叫他们拿出上节晚自习布置的作业时,他才堪堪从桌子上爬起。
像是为了掩饰心虚,他故意将数学题集拿出来摆在桌上,上面空空如也,一道题也没写。
王磊听得无聊正想喊睡觉中的林乐雩来打把游戏,结果他转过头就看见本应该在睡觉的人此时竟然撑着头望着黑板。
王磊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林乐雩是在听讲还是在发呆,只敢往后面看去,他喊了声正在听课的沈砚辰:“辰哥。”
闻声,沈砚辰扫了他一眼,王磊有些惊恐的意有所指:“……你同桌中邪了?”
沈砚辰视线顺着他的话挪了过去,就见林乐雩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红了很大块面积,尤其是耳根,红的都快滴血了。
高强耳朵倒是挺尖,一听中邪原本正在打瞌睡的他瞬间就清醒了,他四处望望,趁台上老师转身解题的瞬间压低声音问:“中邪?谁中邪了?”
王磊用身体挡着向后指了指林乐雩的位置。
高强一眼就看懂,又怕直接转过去会对上林乐雩的死亡凝视,于是他迂回的把笔故意碰在地上,沉着弯腰捡笔的空隙往后看了两眼。
林乐雩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前排俩人的小动作都没能将他拉回神。
最后一节自习,四人各怀心事,铃声一响高强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问林乐雩:“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
林乐雩收东西的手一顿:“什么?”
高强又重复一遍:“你看你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是不是发烧了?”
“滚。”林乐雩一脚踹过去,将前桌的椅子往前踹出一段距离,高强险些没坐稳摔了出去。
林乐雩嘴硬补充道:“天热的,有些中暑。”
高强:“这大晚上中暑啊,也不多见了。”
林乐雩:“我畏热不行?”
高强持续拆台:“这大晚上你还热?再说你热还每天穿外套?”
“我乐意!”林乐雩拽起桌肚里的手机起身,“关你屁事。”
高强闭了嘴,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说下去林乐雩估计要把高二三班变成第一凶杀现场。
王磊表示:“我觉得雩哥肯定是中邪了。”
万年不听课的学生居然听了一整节晚自习,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强摇头:“我觉得他一定发烧了。”
俩人在这争执,沈砚辰从后门背上书包出了教室,林乐雩走的很慢,甚至他在路上都在走神。
沈砚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想了一整节晚自习。
过道都是赶着回家的学生,一个不小心林乐雩被往前一挤,脚瞬间踩空,他在心里已经骂了无数句:“艹”。
眼见就要摔在楼梯口,手臂却突然被拽住,他勉强逃过这劫。
沈砚辰拉着他的手臂明显有些急,将林乐雩推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才松了手。
“谢谢。”林乐雩觉得手臂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