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节晚自习林乐雩如坐针毡，他不敢去看沈砚辰，只能垂着眼写单词，假装自己很忙。

期间，沈砚辰将最新整理好的一批笔记推在了林乐雩桌上。

林乐雩身体瞬间紧绷，他一点也不敢动。

“上次说的实体笔记，又加了几条，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前一刻还在问他要不要早恋的人这会儿居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给他笔记。

沈砚辰的正常表现显得林乐雩十分不正常。

“不用！”林乐雩的声音有些大，正在自习的同学纷纷转过头看他。

林乐雩被看的有些尴尬，别人兴许还以为他和沈砚辰吵了起来，要大打一架。

他捂住脸趴桌上：“我很困，别烦我。”

像是在对沈砚辰说的，前排看戏的几人没等到后续又转了回去。

他的反应太大了，不像是恐同那么简单。

沈砚辰预感□□会有消息，摸出手机确认是静音才打开□□，叠就是置顶，上面有两个红点，他点进去看了眼。

叠：【在吗？】

叠：【问你个事。】

欺骗虽然不道德，但用着挺爽。

林乐雩把柚子当成互联网上唯一可倾诉的对象，一些藏在他心里的事，林乐雩不会告诉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人，唯独会拐弯抹角来问柚子。

就比如现在。

柚子：【在，你问。】

叠：【就是我有个朋友，他朋友对他有点意思】

叠：【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沈砚辰单手握着手机，余光瞥见林乐雩依旧趴在桌上，在下面偷摸发着消息。

柚子：【看你这朋友喜不喜欢人家，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再等等，等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喜欢了。】

叠：【……可他们两个性别相同】

沈砚辰打完字看了眼，又面无表情把【你恐同？】删掉，重新输入。

柚子：【你朋友歧视同性恋？】

叠：【不是，没有】

林乐雩显然有些慌，他从一开始的单手打字变成双手打字，额头直接嗑在卷子上。

叠：【同性恋这样的事他身边没有发生过，只是略有耳闻，别人的事他管不着，所以当事情落到他自己头上就有些乱。】

柚子：【哪里乱？】

叠：【明明是好朋友却要往恋人方向发展，很别扭，说不出的感觉，所以我那个朋友一时有点难以言表。】

柚子：【你那朋友喜欢他吗？】

对面不回了，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沈砚辰沉着眼打字。

柚子：【喜欢是偏爱。爱有所不同。】

发完这两条，沈砚辰没再管将手机塞进桌肚里，等好不容易挨过晚自习后打算和林乐雩好好聊聊时，他跑了。

而手机上有一条最新□□消息。

叠：【不懂】

“唉？雩哥呢？”王磊想叫林乐雩一起回寝室，哪料刚转过头就见斜后桌的位置空无一人。

林乐雩逃也似的回了寝室，中途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洗漱完直接躺床上准备睡觉，王磊回来时还很惊讶。

“雩哥，你今睡这么早啊？”

林乐雩“嗯”了声，想起还没吃药，又下床吃完药再爬回床上躺下。

他整个脑子很乱，乱的他根本无法理清思路。

林乐雩缩在被窝里打开手机浏览器，上面有不少同性恋测试题，他不自觉点进去做了几套，分数都高的可怕，对于这点林乐雩不信邪又做了几套直男测试题，分数却低的没眼看。

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林乐雩在心里这么想着，他又笼统做了99道超长性取向测试题，提交后页面转了几圈，随后像是等待着宣判，林乐雩屏住了呼吸。

页面跳转为：付款19.9元揭晓答案。

林乐雩付了款后上面显示确定异性恋为50％。

下方有条红字：支付99元就可以得到详细测试结果。

你妈……

林乐雩骂人的话堵在心口，自己的微信余额就剩二十几块，这些天好在之前充值过饭卡才能维持几天，这死逼测试骗了他20块，现在张口还要管他要99。

草泥马大煞笔。

第二日早上林乐雩脸色很臭，他忘不掉那测试题的结果，这会儿是谁惹他谁死。

他一来就被马正达喊去了办公室，回来看见吵闹着上早读的同学，脸色更差了。

林乐雩冷着脸走到讲台上站了两分钟，台下的同学注意到他，逐渐安静了下来。

“下午家长会留几个同学下来帮忙搬水组织纪律。”林乐雩的脸色像是底下同学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底下没声音，林乐雩不耐继续说着：“没有自愿的就按学号来，05，26，31，42，53，55念到的同学今中午留下。”

台下同学：“？？？”

高强胆子大，他问：“你刚有问自愿的同学举手了吗？”

林乐雩绷着唇问他：“你多少号？”

高强没什么心眼，他如实说：“37。”

林乐雩点头：“行，37号加进去。”

高强拍了自己这张死嘴：“叫你多嘴。”

本没有他的什么事，这下可真太好了。

林乐雩看着底下的同学，刻意不去看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人，像是为了让每个同学有参与感，他板着脸问：“还有没有想中午留下帮忙的同学？”

全场安静几秒，林乐雩默认他们对自己的安排没意见，于是说起了刚才马正达在办公室里交代的事。

“把桌上的书整理整理，别一排看下去乱糟糟的。下星期黑板报该换了，文艺委员组织一下同学，尽量在下周四完成。”林乐雩说完就冷着脸下了台。

胡言承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雩哥，你这气势比马老师还像班主任。”

林乐雩咬着牙准备回座位，要不说班长破事多，前一个月屁事没有，他悠闲自得，从国庆回来他就感觉自己没停过。

这周值日生把桌子往后移了不少，他的位置刚好距离墙只能挤进一个人，奈何沈砚辰的椅子像是故意往后挪了挪。

林乐雩看了眼正背着单词的沈砚辰，他拍了拍王磊的肩。

王磊抄作业的手一顿，他茫然抬起头：“咋了？”

林乐雩说：“起来。”

王磊：“？？？”

虽不懂，但王磊还是照做了，只见林乐雩踩着他的椅子翻回了自己的位置，把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高强也注意到这动静，他转过头看着林乐雩拿出早读的书，又看了眼正若无其事背单词的沈砚辰。

这两人绝对吵架了！一定是！

林乐雩没看两页书就问：“这周谁值日，前排空那么多，后排挤的要死，谁他妈推的桌椅？”

对于林乐雩这莫名的火气，高强耸肩表示不知道，国庆前是他值日，国庆后谁注意这玩意。

“我。”一旁背单词的人停下了，他目光从书上挪在同桌身上，“有什么问题？”

高强敏锐察觉气氛不对，他立马转回头拿出早读书开始大声朗读。

原本燃起的火瞬间焉了下去，林乐雩沉默着，沈砚辰就那么看着他。

被看的受不了，林乐雩咬牙说：“没问题！”

谁能有问题？有问题的该是他！

沈砚辰：“早自习下了去天台？”

“！！！”林乐雩瞳孔地震，他不可置信转过头看自己的同桌，“我不就骂你一句，有必要约去天台打一架？”

“……”沈砚辰翻页的手顿住，他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林乐雩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你要真想打回来，别等下自习了，现在就……”

林乐雩说着要起身，沈砚辰无语打断：“你是煞笔吗？”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这感觉就和昨晚被骗19.9的心情一模一样。

沈砚辰见他脸臭的不像话，像是狼崽生气后要翻身过来一招致命咬他的的脖颈。

“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和你聊聊。”沈砚辰将话说的很明白，“不然你打算一直不主动和我说话？”

“没什么好聊的。”林乐雩赶着作业的手使劲动着，不管答案对不对，写的满满当当才是王道。

林乐雩说完这句又觉得语气是不是重了，他补充着：“给我点时间，我缓缓。”

那么多年，林乐雩都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做友谊，突然有一天沈砚辰跳出来跟他说，不想当朋友，想当恋人，他受的打击有些大，一时半会不可能缓过来。

林乐雩承认自己最近的确有些受网上的男同影响，但这不代表他有这方面的需求。

林乐雩转着眼珠有些怀疑，难不成沈砚辰看了他的浏览器搜索记录了？

可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定这个想法，沈砚辰不像是闲的没事干偷看他手机的那类人。

“需要多久？”沈砚辰见他黑溜溜的眼珠子眨了又眨，始终没能正视自己，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问：“三天？一个星期？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林乐雩回答的模糊：“不知道，你别催，我缓过来会跟你说的。”

“不知道”就是他的回答，沈砚辰看着自己的书，很轻的一声“好”，他不急要答案，之所以这时候摊牌，他就是想让林乐雩知道，他对他的好并不是出自友情，想请林乐雩以后好好正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