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位于首都近郊的独栋别墅却灯火通明。
书窈和姜尚宥订婚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她就在裴书漾的帮助下跑没影了。为了迎接她的回归,万俟枝这次特意叫上了几个狐朋狗友小办了一下。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影切割成无数细碎光斑,室内舞池摇曳,爵士乐轻快。书窈没拿酒也没拿小蛋糕,只是倚靠在露台白玉栏杆向下眺望。
褪下艾伦比亚校服后,书窈换了身定制白裙。裙边真丝在她指尖揉成皱巴巴的一团,铺展开来,像是濒死的白蝶。
书窈的兴致从进场就不是很高,原因万俟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姜尚宥快回来了。
万俟枝从身后递给她一块丝绒蛋糕。跟她一起依靠在白玉栏杆上。
“和姜会长的订婚日期已经确定了吗?”
书窈愤恨地叉起一小块蛋糕,嗷呜一口吃掉,叹气:“我没松口,但估计是迟早的事。”
万俟枝啊了一声,问:“陛下有意促成我们两家的联姻,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是陛下让你来探我的口风的吗?要听实话吗?”带着蕾丝手套的指尖轻轻敲击栏杆,她缓言出声,“一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狗。”
万俟枝轻轻一笑,唇边漾出梨涡:“行,我知道怎么交代了。”
想当初还是她牵桥让两人认识的。谁能想到不过几年光景,两人已经成了格伦尼著名的纯恨。
下方正对着的泳池有人举着玻璃酒杯,喊:“书窈,下来玩呀,这么久不见,光在上面看可不够意思。”
书窈挥了挥手,示意马上来。谁料刚转身就碰见了被她大骂疯狗的人。
万俟濯男主之一,贵校F3。表面是是病弱白月光人设,漂亮无害,只有书窈知道,这根本就是条满腹算计的恶犬。
和万俟枝同母异父,母亲是格伦尼掌权女王,父亲出身格伦尼设计世家,曾任宫廷设计师,修复被战争摧残后的王国。
他就这样匿在光影里,不知听了多久。书窈与万俟枝对视一眼。
[枝枝子,你今天还邀请他了吗?]
[当然没有。]若不是时机不对,万俟枝真想大呼冤枉。
知道书窈和万俟濯不对头,但她还真没办法拦住万俟濯或者赶他走,因为这栋别墅,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她。而是女王给万俟濯的生日礼物。
书窈没动,万俟濯也没动。万俟枝就更不敢动了,视线一直在这两人身上来回转动。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这两人就打起来了。
僵持良久,才听万俟濯敲了敲轮椅扶手上的祖母绿蟾,掀起眼皮看向万俟枝,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弦,“枝枝,我有事找书窈。你先走吧。”
万俟枝有些犹豫,自那件事后没人敢把这两人单独放一起。
哼,这个学人精,枝枝是他叫的吗?
书窈看万俟枝一眼就心烦,扒拉着万俟枝就向走廊走,谁知道系统却在这个时候发布了任务。
【窈窈崽,你要拖住万俟濯。】
书窈把手上的小蛋糕往万俟濯轮椅上一丢,捂了捂耳朵,想装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崽崽,我知道你听见了,呜呜呜呜呜,你知道的,我这系统从小就命苦,如果再不能收集到足够的能量不仅你不能回家,我也会被回收……】
书窈深吸一口气,“枝枝,你先下去帮我挑杯酒叭,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见这两人都坚持,万俟枝点点头,离开前顺手将露台顶光打开。
书窈转身,漂亮的眸子闪过丝丝惊艳。
常年卧病让他的皮肤整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连淡青色的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骨相优越,在骨也在皮。
光线稀薄,耳骨结痂的伤口被玫瑰状的耳钉取代。
突兀又漂亮。
那是书窈亲手做的。
平心而论,万俟濯长得真的很牛,是那种很容易让人get到的精致。但是这个人讨厌也是真的讨厌,路过一条狗都要被他算计几分。
她眨眨眼,有点不明白万俟濯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她蹙眉,“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乌檀木轮椅移动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书窈一时不察被他抓住了手腕,按在心口的位置。
书窈被拉得一个踉跄径直向前扑去。纤细的右腿微微弯曲,膝盖轻轻磕在他双腿之间,还是她眼疾手快,将另一只手贴着万俟濯撑在轮椅后背才避免了更亲密的接触。
只是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腿边顺着裤缝传来的温度,他稍稍将双腿分开了些许。另一只手撑在扶手处后仰。
气音似喘非诉在书窈耳边萦绕:“姐姐,猜猜看?”
顶光灯光浸透着月色打在他精致的眉骨上,眼珠被晕成玻璃珠般透明的蓝,将眼尾缀着的两颗红痣衬得愈发潋滟。
她动了动手指,有点黏糊。好像是碰到了之前没吃完的蛋糕。她眼睫微颤,伸手将蛋糕用力砸在了万俟濯颈侧。
“想联姻?”书窈挺直肩颈,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有什么画面在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鲜血溅在她脸上的那种触觉怎么都挥不去。
她又勾着奶油涂抹在他眼尾的红痣上,用力按压,直至泛红。
真丝布料被汗浸透,黏腻的呼吸与万俟濯的交织在一起。
万俟濯知道,书窈这是犯病了。
但他并不打算阻止。
这是因他而生的病,是心病。
书窈花瓣似的唇瓣轻轻勾起,杏眼湿漉却笑得恶劣:“给你吸几次血,就真把我当吸血包啦?”掌心用力挥过,掀起一阵很轻的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祈祷我能永远守口如瓶,而不是肖想不该想的人。”
“联姻对象就算不是姜尚宥也不会是你。”
贵族千金,仰起纤细漂亮的天鹅颈,居高临下。眼底的厌恶毫不遮掩。
万俟濯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明显的红印,似乎还沾着蛋糕的香气,甜到发腻。
大小姐在扇他,万俟濯漫不经心地想。
纤长的眼睫低垂,万俟濯似乎是在笑,连肩膀都在微微耸动:“怎么就不能是我呢?”他将书窈原本按在他心口处的掌心贴在了另外半张没被打过的脸。
“这边不打吗?”他又低低问。
喘调明显,再配上那张脸简直是引诱。
回过了点神的书窈:“?”
打叭,早点打完她早点走。
没想到,她第二巴掌还没扇上去,竟被万俟濯这个疯狗先一步舔上了手指。
指尖蛋糕被一一舔舐。
潮湿又黏腻。是他的眼泪。
书窈杏眼微微瞪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书窈条件反射般弹起,立马往四周看去,确定的确没什么人后,恶狠狠瞪了万俟濯一眼,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去。
身后是坐着轮椅,满身奶油的万俟濯。
水声哗啦。
镶嵌着金边的镜子映出贵族千金娇艳的面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不停地在重复洗手这个动作。
她用力搓揉被万俟濯舔过的地方,直至红肿,她依旧没停止。
“窈窈?”裴书漾冷调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终于停止了洗手的动作。吸了吸鼻子,将泛红的右手藏在后面,用左手去牵他:“你来啦。”
裴书漾目光下移,低声问:“腿怎么了?”
“啊?”书窈低头,并没有很长时间的跪姿依旧让她的膝盖红了一片,丝丝痛感迟钝传来。
应该是刚刚在万俟濯轮椅上磕的。
裴书漾对万俟濯其实没什么感觉,书窈对他好,在某些方面他也会稍微帮衬着些,但自从那件事后,他对万俟濯便只剩下了厌恶。
书窈明明什么都没说,下意识的动作却又好像将什么都说了。
她心虚时,就是这样,不敢对着人眼睛说话。
裴书漾沉着眼一言不发。脱下身上的外套,垫在洗手台,将书窈抱了上去,书窈罕见地没用乱动,任由他动作。
眨巴着眼,乖乖地看着他。
她见裴书漾从口袋里掏出跌打软膏,苦涩的药味还没开始蔓延,她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海盐味的糖果。
金色的光打在少年卷翘的睫毛上,冷淡都被温柔偷跑。早就被书窈揉成一团的布料被她自己勾着往上拉起些许。
裴书漾半跪在身前,一手握着少女柔软的腿弯,一手抹药。袖口半卷,腕骨明显。他尽量放轻了动作,指腹沾着药膏在她膝盖轻轻打转。
“裴书书。”
裴书漾指腹动作放轻了些,没应声。
见裴书漾没理她,书窈轻哼一声挣脱了他握在膝弯的手,屁股向前挪了一掉点,将鞋踩在了他锋利的裤腿,留下明显的鞋印。使得裴书漾不得不抬头看他。
今晚的鞋不是很合脚,在她的作弄下,鞋跟从脚踝滑落,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裴书漾拍了下她小腿肉,冷淡清疏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没有生气,听话。”
抹完膝盖上的药后,裴书漾蓦然握住她的脚踝,粗粝的指腹在她踝骨处轻轻摩挲,有点痒。
“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