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南逸这孩子多讨人稀罕呀……我刚才在复读弹幕呢。”腰部被宋答的胳膊肘狠狠一捅，张空通赶紧笑着打岔，“你们来给老宋做造型啦？快请进快请进。”
说这话的时候张空通的眉毛像和脸分了家，他被宋答的一胳膊肘得龇牙咧嘴，可他又不能叫出来。
化妆师、沈吴羽：……实际上0个人问你。
好在大家都很给面子的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混圈那么久的化妆师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带过话题后就打开化妆包预备给宋答化妆。
刚在椅子上坐好，宋答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
——有个人在一直盯着他，不、是有两个人盯着他。
刚被逮到现形的张空通仿佛和避嫌似的不再去看直播间，转而盯着自己正要上妆的好友。
“干嘛呢。”宋答瞟他一眼。
张空通上上下下打量着友人的脸，沉默半天憋出一句：“宋答，你黑眼圈是不是有点重？”
手指猛然发紧，宋答身形顿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再有用的护肤品都比不上一个充分的睡眠，他的黑眼圈自然是藏也藏不住。
“没关系的，一会儿我帮宋老师遮瑕上厚点就好了。”化妆师好心道。
艺人状态不好是常有的事情，化妆师没把这当一回事，反观是当事人宋答看出张空通眼底藏不住的精光了。
底妆上完，趁着化妆师找色号的时候，张空通凑近宋答，笑得和狐狸一样：“真少见啊，你居然会有睡不着的时候。”
“……睡不好是什么很少见的事情吗？”
“老宋，你不感觉你睡不好的时机太凑巧了吗？”
没有休息好的燥意转眼就窜上心头，宋答深吸一口气，眼底倒映出张空通的上扬的嘴角。
心知现在自己应什么都会助长张空通的威风，宋答索性把目光转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沈吴羽：“这位是……”
“宋老师您好，我是南逸的经纪人沈吴羽。”沈吴羽微微颔首，“之前一直都没和您打过招呼，非常感谢您照顾我们这边的艺人。”
沈吴羽的发声让大家把目光全转向了她，原本还想继续贫嘴的张空通不说话了。
宋答脸上的黑眼圈和沈吴羽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沈吴羽眼下挂着的两片青黑色阴影堪比烟熏特效，搞得张空通忍不住暗地咋舌：
南逸公司还真是压榨员工啊，瞧瞧这黑眼圈。
打完招呼，沈吴羽就安静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看起来也没打算继续社交，空气又安静下来。
化妆刷轻扫眼皮，宋答闭上眼睛，耳畔落入直播间的声音。
“【南逸宝宝今天的妆好好看】！哎呀真是有眼光，今天帮我化妆的化妆师们真的超级厉害——【脸好看导致的】？话也不能这样说，今天的妆就是很好很好啊。”
“【脸凑近点看看实力】……行啊，给你们看看。”
化妆师帮宋答上完眼影的打底色，眼影刷在眼影拍轻敲两下，转头飞速看了眼凑近镜头给大家分享妆面的南逸，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心情显然变好。
“【南宝，最近怎么都不营业了】——真的非常抱歉啊，最近有点忙，实在腾不出精力凹营业照片，嗯？我说这话经纪人会不会揍我？不会啊，我的经纪人很温柔和善的，真的。”
上完眼影，宋答用余光瞥了眼沈吴羽，小姑娘看起来真的困惨了，蜷缩着身子昏昏欲睡，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南逸，能不能锐评一下张导上热搜这件事】……这个嘛，嘶，张导是个好人？”
他俩挨得近，宋答听到张空通“咔”的一声掰响了手指。
他的眼妆已经上完，化妆师给他的眼影上的很素，宋答端详了几秒镜子中的自己，向化妆师点了点头。
化妆师盯着宋答看了几秒，蘸好修容的化妆刷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她迟疑几秒，“宋老师，这个修容我觉得……”
“【南逸，你最近看起来和宋答关系很好呀？】——嗯，这个嘛……”
南逸的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在犹豫。
心跳似乎漏跳一拍，潜意识在驱动他转脖子去看手机里的南逸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宋答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扭头的冲动，他定坐在原处，将视线投到化妆师的手。
“修容画浅一点吧，毕竟宋老师本身就够帅气了的。”化妆师向他提议。
“你来做主就好。”宋答颔首。
说话间，直播间中的南逸已经自接自话起来：“【你犹豫了你不对劲】？话不能乱讲，我这不是为了之后的节目效果考虑吗——呀，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捂着嘴，眼睛瞪大，仿佛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弹幕中刷过一排排问号，南逸选择无视，自顾自跳了下个话题。
高悬的心重新落下，胸腔内的紧绷感随着呼气消散，宋答眼中露出浅浅的笑意。
节目效果这一块，南逸真的很会。
说一点都没有触动是假的，到底是之前自己教过的学生，南逸拿捏直播间观众的手段实在很到位。
化妆师浅浅扫完修容，又再次跟宋答确认了一下妆容的细节，一切到位，准备定妆。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再刷问号了，我说，我透露一点还不行吗？”
定妆喷雾洒落在宋答脸上，闭上双眼的他令人无法捉摸情绪，他的呼吸明显变浅了。
“关于我和宋老师关系好不好，我现在只能说——”
流量激增，直播间稍显卡顿，南逸的声音带上电音。
“我和他的关系世界第一好哦？”
他的语气带着笑，鼻音含糊不清，上翘的尾音和小钩子似的一挠，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为了直播话题的故意开玩笑还是认真回答。
明明只有短短几秒，当话音落入耳中时，胸口的震颤感还是显著到让宋答怔然的地步。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微微收缩。
“完成了，老师你看看效果如何呢？”化妆师问道。
“——很好，很好，谢谢你。”
呼吸错了拍，宋答竭力保持镇静，直到化妆师收拾好化妆包退出了化妆间。
张空通扫了一眼面容精致的宋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别说，虽说老宋这家伙人不怎么样，但人至少是好看的，流量效应也是杠杠的。
他刚想拍拍宋答肩说些鼓励话，掌心就刮过一阵风，再一看，自己的手机已经跑到宋答手里了。
“哎，不是，你急什么，还没到你上场……”
张空通的话宋答已经懒得管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直播间上，目前的镜头定在主持人脸上。
宋答盯着职业假笑着的主持人，暗自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这个主持人的长得有点眼熟？
同时，弹幕也在不断流动，南逸的话终于炸出来蹲守已久的某些群体。
【来了来了，他开始了，他带着没腐硬卖朝我们走来了】
【有人管管吗？南逸你没事吧？真当你们拍个合照就可以乱蹭了是吧？？？】
【宋答呢，宋答救救啊[白旗]再不来你名声就不保了[白旗][白旗][白旗]】
本来还算和谐的直播间一转风向，眨眼间就掐了起来。
眉头越锁越深，宋答眯眼——风向变得太快，明摆着就是有人在刻意搞事。
看直播的手机被抢的张空通满脸问号，一连问了几句都没应答，只好拿起另一个看后台的手机。
刚端起来的手机还没捂热乎，转眼间也被宋答抽走了。
这下张空通再也忍不住了：“不是，宋答，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屏蔽键在哪里？”
张空通明白过来了：宋答肯定是看到不好的言论了，而且大概率还是对南逸不好的言论。
他们给主播设置了一个实时转播弹幕的屏幕，主播那边都看得到。
“哎，哎哎不是，哥们，你别这么急，我有设置房管的……”秉持多双手肯定会效率高点的理念，张空通嘟囔几声，抓抓头发，干脆也凑过去帮宋答禁言了。
手指划着划着，张空通最初的轻佻也消失了，各类不堪入目的词汇印入眼帘，他的眉头也渐渐拧起。
他们在后台不用直面这些话，但坐在台前的南逸和主持人可是要实打实地抗下这些话语。
“我什么时候能去？”
宋答的言语带上隐隐的焦虑，脑中过了一遍安排表，张空通一咬牙：“我去和他们说一声，你准备一下，下个环节就让你上。”
“下个环节是什么？”
“心想事成·心愿之门——总之就是个让你出场的幌子！”望着后台蹦出的警告，张空通头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加油啊老宋，我可不想让我们节目组的预热直播成为因为掐战被迫熄火的直播间。”
望不到尽头的id数目让人胆战心惊，宋答将手机塞回张空通手里,站起身：“加油。”
他抬脚步伐匆匆，眨眼间就走出房间，门外传来细碎的响动，想毕是工作人员正在为引入宋答做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