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你怎么了？
昏暗的便利店内，姜容平静地在纸面上划上第313条横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小明抱着周惹再也忍不住哭了，她的脑袋抵着周惹的肩膀，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周围一片空白，屋外传来医生护士家属走动的声音，冰冷的医院像是一个太平间。
周惹垂眸看着她，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不怪你。”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李小明脊背一僵，她抬眼看着周惹，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那他怎么办？
她的眼泪框在眼眶里，定定看着周惹，无力感和窒息感挤满了她的呼吸道。
周惹看着她突然安静，一时间心头一慌，“你怎么了？”
李小明低头擦了擦眼泪，伸手穿过周惹的臂弯，轻轻抱住了他，声音破碎沙哑，她道：“疼吗？”
周惹松了口气，以为指的是顶在头上的绷带，微微摇头，“不疼，已经不疼了。”
“你疼吗？”他的目光滑过李小明的肩膀和手臂。
李小明说：“我也不疼。”
那天李小明和周惹住在医院的等候室里，空旷的大房间，李小明躺在角落里的床上。
周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就变化很大。
周惹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过去躺在她的身侧。
看着昏暗的灯光下，眼泪无声地滑过李小明的脸颊，周惹从书包里拿出张纸帮她擦眼泪。
忽然李小明面对着他，双眼通红，似乎又要哭了。
周惹擦眼泪的动作一顿，他放下纸，安静地看着她。
李小明声音哽咽，她的语气像是带了点祈求，她从没这样对他说过话。
“周惹，你可不可以不要死啊？”
周惹道：“说什么胡话，是人都是要死的。”
李小明看着他，抽噎道：“因为死的人不会疼，但是在乎他的人会很疼，我很在乎周惹，所以我不要周惹死。”
周惹抱着她害怕到颤抖的身体，她沾着眼泪的头发擦过他的耳朵，他紧紧抱着她，似乎抱地紧一点，她就不会发抖了。
他说：“你在乎我，我也很在乎你，我答应你，我一定活地比你久。”
“好……好。”李小明点头，泪水滑过脸颊。
那一夜，李小明失眠了，她人生几乎没失过眠，唯独那一夜她怎么也说不着，可能是眼泪堵住了呼吸道令她喘不过气。
她听着医院里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睛有点酸。
周惹躺在她的身侧，她一动他就醒了。
周惹看着她道：“怎么了？”
李小明摇了摇头，从床的上铺拿下来校服套在身上，声音有些干涩，“周惹，我好像还有件事情没做，你先睡吧，等不到我的话明天你就先坐公交车回家。”
她逐字逐句说着，内心似乎比一开始冷静了很多。
李小明拿起床下的书包背在没受伤的肩膀上，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刚走一步，周惹就拉住了她的衣角。
“我和你一块走。”他沉闷地说道。
看着被周惹拽住的衣角，李小明深吸一口气，“那走吧。”
两个人走在风口里，像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小明的余光滑过周惹的侧脸，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不问她一点什么，比如姜容的死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们现在要去做什么，这些周惹统统都没有问。
“你看什么？额头破了我也比你帅。”周惹温和地笑了一下。
李小明嘴角扬了一下，“受不了你，明明我最帅。”
灯光下，周惹看着李小明的侧脸，心头有些发酸。
他感觉李小明身上有一股劲，总觉得她应该经历过什么难过的事情，但是这个人从来不说。
反倒是他一点一点地和她分享自己的过去，她一次一次地安抚他，李小明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却比他还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他不了解她，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了解。
周惹看着李小明路灯下扬起的发丝，感觉那像是黑暗中海上的灯塔，给别人带来了方向和光明，但是在茫茫海面上却显得那么孤独。
周惹走在李小明身侧，随意地问道：“以后，我和你去同一座城市读大学好不好？”
李小明脚步一顿，眼泡依旧是红肿的，她说：“你不是要去南开吗？你应该去天津。”
周惹道：“你都说在乎我了，我得给你点面子。”
李小明嘴角一弯：“那我真的谢谢你。”
＊
没错，李小明和周惹又回到了学校。
宽敞的校园一时间人去楼空，安静地不得了。
高三毕业的鲜花装满了楼下一个又一个垃圾桶，此刻最乱的就是高三的教室了。
不过李小明他们要去的是高二。
高二教学楼下面的空教室还亮着，李小明一间一间地走过，最后在靠近厕所的教室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空荡荡的教室里，孙思淼正在埋头整理试卷。
李小明从窗外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正门走了进去，她走进来的时候孙思淼听到动静抬头。
黑板前面的亮光照地李小明整张脸有些憔悴，她看着孙思淼干巴巴道：“姜容今天来不了了。”
孙思淼停下笔，整个人看起来几乎完美，她扫过李小明的脸，疑惑道：“什么意思？”
李小明说出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感觉姜容的死似乎又在她的身上经历了一遍，她压着嗓子才勉强说下去，“她死了，煤气中毒死了。”
说完李小明看着孙思淼眼里闪过的震惊默默抬脚离开。
周惹站在窗外等她。
走到窗外的那一刻，她回头看着孙思淼，只见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漂亮的女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渗出皮肤，她用嘴巴咬住伤口，慢慢吸食着血液的味道。
“走吧。”李小明也就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周惹的手离开。
毕竟孙思淼是个自虐狂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漆黑的宿舍响起徐乐乐熟睡的呼吸声，月光洒在宿舍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像是结了一层霜。
稚嫩的谢凉低头用毛巾擦试着头发，三人寝的宿舍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滴答。”
一滴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谢凉的耳廓，她眉头一皱用毛巾擦去，借着月光看见了一片淡淡的血色。
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想到有人在睡觉，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孙思淼，你别割了。”
床上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想搭理她。
谢凉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着上铺那人的影子直接抬脚踩在了爬梯上，爬到了上铺。
她双手环胸，见怪不怪道：“你血滴下来了。”
黑夜里，美地发艳的女人正在拉口子，她抬眼看着谢凉，血从嘴角滑下来，她冷声道：“那你杀了我，杀不了我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
两个人在黑夜中四目相对，谢凉骂道：“你个自虐狂，神经病。”
孙思淼冷哼一声：“那又怎样，骂我又杀不了我。”
孙思淼喜欢血的味道，还喜欢割肉时候的痛感。
谢凉和她住在一起三年，从一开始的相互嫌弃到最后开始听孙思淼分析身上的那块肉割起来最疼。
还有孙思淼研究的几百多种死法……活埋，电击，火烧，水刑总之数不清了，她还常常思考哪一种最疼，哪一种痛苦最少……
总之有点病在身上，在别人眼里她算是一个正常人，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就有点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