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重锤打在季姚的心脏上，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扑通——扑通——

艾迪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惊悚，脖子左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季姚咬死。

季姚紧握双拳，面前的火圈已经看不太真切，火焰映照在他眼底，带来无数重影。

他死死紧闭双眼，触碰到火焰的那一瞬间，那些火似乎在席卷着他的灵魂。

全身上下传来的痛苦，胳膊被烤的滋滋作响，无尽的窒息以及恐慌瞬间将他包裹。

他会死的！

季姚向前跳起的身体在空中停下，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妄图在最后一秒能看清世界，但火舌灼烧着眼眶，泪水滴入火焰里，散发出的灼热的温度，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季姚的心脏沉下去，他要死了。

就在季姚以为无缘世界的时候，手却被一个人拉着，平稳落到地面。

衣角还残存着火焰，现在还能依稀感觉到那些热度，踩在地面上的触觉那么不真实。

季姚愣愣的抬起头，见白若在他眼前挥手：“没事吧？”

季姚沉默着摇头，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落下，上个副本尔虞我诈，强者送弱者去死，弱者互相算计着死亡。

他想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毕竟副本还没有结束，如果白若觉得自己太弱，抛弃自己该怎么办？

季姚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缩在角落，在众人不知所以的状况下，发出猛烈地哭嚎。

长着络腮胡手里拿着斧头的一米九大汉，委屈的缩在角落里干嚎，怎么看怎么怪异。

艾迪被吓了一跳，他踌躇着上前：“你——”

“你——你在做什么？”

季姚揣着装满眼眶的泪水，恼怒的抬起头：“我通过了，你还想杀了我？”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他将斧头丢给艾迪，视死如归般抬高脖颈，等了半天，没见艾迪有任何动作，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向艾迪，“你怎么不动手？”

艾迪轻笑，嘴角的那丝微笑那么浅，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几乎是用一种极其柔和的嗓音，缓缓哄着：“完美的表演重要，你也重要。”

说着，艾迪牵起季姚的手，缓缓道：“毕竟我们是朋友。”

“在马戏团互相取暖的朋友。”

季姚的眼泪缓缓止住，他能感知到这些话有点违和，但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他抬起头，刚好和五双眼睛对上。

林逸弯腰双手支着膝盖：“你跳过去了，大白就会接住你的，不要那么害怕。”

“不提前说，是怕被知道，触犯一些规则。”

季姚尴尬的站起来，对着白若郑重道：“谢谢。”

艾迪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今晚的表演的，除了这些，还有吊环。”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白若：“就由你来完成吧。”

刚才柔和的艾迪一瞬间消失不见，看向白若的眼底蕴藏着明显的恶意。

舞台上没有再搬任何东西进来，艾迪只是提前说一下，并没有任何想要训练的想法。

白若皱眉沉思，这毕竟是一个惩罚本，前期的困难未免有点不痛不痒，太过简单了。

她看向自己的阵营，除了自己、林逸、季姚，全部都是天选，她不信有天选的副本不会更难？

系统装模作样的配着一段音乐出场：“你终于发现了——”

系统心满意足道：“猜的没错，天选所在的副本会更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上惩罚本，难度会翻倍。”

它的声音里夹杂着幸灾乐祸：“白若，你可千万要小心哦。”

林逸戳着白若的手臂：“在想什么？”

白若：“天选比普通人更强，通关副本的概率比普通人更大，如此长期以往，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天选。”

“这样是否太过偏颇？”

林逸微怔，神色有点不自然，但只不过是一瞬：“但像我们一样强的人也可以活下去。”

白若：“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强，更不会比天选强。”

白若说着，撕开那层伪装在副本游戏之下的规则：“游戏为了平衡，为了让死在副本里的人更多，会提高游戏难度。”

她平静的看向所有人的眼睛：“所以，有天选所在的副本，会更难。”

陆忻低着头，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叼着一根棒棒糖，看起来像是草莓味的。

她嘴里的话语含糊不清：“这是当然。”

白若：“那么，为什么这个副本会这么简单？”

白若的话像是一个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陆忻嘴里的棒棒糖被咬破，是太简单了，根本没有致死率。

季姚不自觉惊叫：“简单？”

他看向周围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这么难的副本被称作简单？

季姚抱着脑袋，那等到难的关卡，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若拍着季姚的肩膀，顺手递给他一些防御道具，认真说道：“想活下去，就保护好自己。”

季姚还在为了手里突如其来的道具感到惶恐，但看着自己的实力，默默将道具放入背包。

沈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地而坐：“走廊里的危险不算，第一次危险应该是这次的表演。”

他抬眼看向白若：“也就是只有你的那场表演。”

趁着白若表情空白的几秒，沈朔突然道：“这种情况一般来自仇恨值。”

白若将手揣进兜里，解释道：“可能我有一个副本摧毁者的成就。”

沈朔缓缓摇头：“NPC的仇恨值锁定的是不死不休，但给你的却有活下来的可能，你还有另外一个成就在保护你，中和这种恐惧。”

白若一瞬间就想到NPC的祝福，但是游戏说要自己探索。

沈朔眼神平静无波：“但那并不是一种保护，NPC天然对玩家拥有恶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夹杂的那点善意，只会造成一个可能——”

林逸喃喃道：“将你留在副本里。”

沈朔点头，算是认可林逸的话：“玩家留在副本里，思想会慢慢消失，最终成为副本里的NPC。”

说着他缓缓站起来：“当然，这只是一个提醒。”

白若轻笑：“那谢谢你的提醒。”

林逸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若，阳光在众人的沉默中，跌入地平线。

舞台淹没进黑暗，林逸抓着白若的手，轻声道：“你会留在副本里吗？”

白若摇头：“不会。”

“我会和你一起活下来。”

林逸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压抑感几乎将她完全包裹，但当她想要去探寻这种感觉来自哪里的时候，它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白若拉着林逸的手，传递给她一点温暖。

林逸愣愣抬头，心中那点雾霾稍微被驱散一些，毕竟她们两人要一起活下去。

沈朔远远站在后面，视线牢牢锁定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莫名出现烦躁。

他将手背在身后，在心底冷笑：这样做能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陆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直到和沈朔怒火中烧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停下动作。

陆忻耸着肩膀，比划口型：“想要拉手就去呗，你怕什么？”

见沈朔不回应，陆忻也觉得没意思，明明认识还装不认识，真是够无聊的。

这次是想在白若面前装的像个好人？

陆忻上下打量一通，杀人不见血的那种吗？

重生之前，还是沈朔率先挑起争端，发现在现实杀人能掠夺积分，造成现实世界混乱。

整座城市变成人间炼狱，活着的人少的可怜，最后一个人满身鲜血站在他面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朔只说：“你不觉得好玩吗？”

当时最喜欢在副本里诱导别人去死的自己，见到这一幕，都觉得惊悚。

竟然会有人的爱好是看人去死——

后来不知怎的，一个副本结束后，沈朔忽然变得像个正常人，跟在白若后面，像个淋雨的小狗。

陆忻翻着白眼，真是时移世易，会咬人的疯狗都变家养了。

舞台上的灯光汇聚，已经六点，但观众席上的人少的可怜。

一个个打着呵欠，要么互相聊天，要么直接躺着睡着了。

他们的话题全部围绕着莱斯和怀特展开，没有一个人在乎今晚的表演。

艾迪拘谨的走到白若面前，他换了一身更崭新干净的衣服，面上依旧忐忑不安：“艾迪会完成表演吗？”

白若安慰：“会的，我们会陪你完成表演。”

火圈被推到舞台中央，艾迪神色不安的站在另一边，这边白若已经按照一开始的顺序排好队。

白若不留痕迹的看了季姚一眼，真正的舞台表演，不知道能不能帮一把？

不等白若思考结束，脚步向后一顿，她瞬间就从火圈中央钻进去。

本来一切应该没有问题，但火圈却突然缩小，白若看着禁锢在腰间的火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艾迪的神色没有一丝意外，冷眼看着白若被卡在空中，火焰透过衣物，燃烧着她的身体。

火焰散发的出的浓烟将她整个人包裹，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

林逸抬脚就要上去帮忙，被陆忻拉着：“你要做什么？”

林逸甩开陆忻的手：“当然是去帮忙，白若都成这样了！”

陆愉挡在林逸面前，手里握着武士刀。

陆忻：“所以你要去救她？”

林逸手里握着棍子，眼中夹杂着怒火：“你想要杀了她，也不打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废物。”

陆忻咬牙道：“你现在上去是在添乱！”

林逸：“我现在不帮忙她会死，这才是她的第二个副本。”

这是是白若的第二个副本，同时也是一个惩罚本，没有人敢确信，现在的白若能成功通关。

陆忻沉默，但依旧伸手拦着林逸，触及林逸恼怒的视线后。

陆忻缓缓说道：“你要相信她。”

“因为她是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