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周砚直接在书架上拿了本书走到桌边，姿态闲散的往座椅靠背里一倚：“自己找本书看。”
？？？
齐霁一头雾水：“我的工作是？”
“陪我看书。”
“……”这算什么工作。
这位霸总散钱的姿势……还真是标新立异。
见齐霁还愣在原地，周砚抽空从书里瞄他一眼：“不愿意？那你可以选择……”
话没说完，直接被齐霁打断，他飞快地走到书架旁：“愿意，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太愿意了！能陪您看书，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您不知道，我最喜欢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了！”
“……”他确实不知道。
周砚盯着那道专注挑书的背影，没再吱声，垂眸认真看起手头的书来。
齐霁千挑万选，挑了本很感兴趣的悬疑刑侦文，捧着书往书桌旁走，扫了一眼那张脸，只觉得愈发帅气逼人。
果然大气的男人最帅气！
在周砚对面坐下，齐霁很快兴致勃勃的翻开书，也跟着认真看起来。
一时之间，书房里只余下安静的翻书声。
这本悬疑文果然精彩，剧情扑朔迷离，让人越看越上头的同时，也差点要把人CPU都干烧。
齐霁看书有个毛病，碰到看不懂的，喜欢做点笔记作为辅助，好帮助梳理。
此时看入了迷，也忘了是在周砚家，习惯性的站起身来，头也没抬，在不远处的笔筒里伸手够了支笔，开始边看边标记。
周砚看了看对方眼睑下方投出的一片阴影，又看了看修长手指间随意转动的笔。
还挺把自己当自己人的，算了。
齐霁一无所知的埋头看书，标记做的飞起，连时间都没注意到。
直至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别看了，带你出去吃饭。”
齐霁手上的动作一停，偏头看了一眼腕表，竟然都12点多了。
把书合起来，毕恭毕敬的双手递还给周砚：“周总，谢谢您的书，感谢您为我的进步搭桥铺路，为世界文明的进步添砖加瓦。”
“……”周砚随手接过那本书，破天荒的有点好奇刑侦文能做什么笔记，大概翻了翻。
第三页，PS：这个人是坏人。
第五页，PS：这个人是好人。
第六页，PS：这个我看不出来，再往后看看吧。
第八页，PS：除去不可能的因素，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情理，但那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凶手，而这把菜刀，就是凶器！旁边还画了一个简笔画，看不出是什么，但下面写了奇迹·柯南。
没看出来，还是一位灵魂画手，画作之抽象，属于柯南看了都想从电视里爬出来。
再往后，第十页，PS：好可怕，好血\腥，好变\态，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第十八页，PS：唔，巨人观是什么？
第二十五页，PS：这个鲁米诺又是什么？
第三十六页，PS：哇，这一下太帅了！好想去参加真人CS过过瘾啊！
……
不错，十分精彩。
内心世界异于常人的丰富。
周砚闲闲的翻完，不冷不淡的开口：“你猜错了，那个人不是凶手，第一击杀凶器也不是菜刀，这个案子不是单人犯案。”
齐霁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攥着笔，目光刹那间集聚在周砚手中的那本书上，整个人瞬时红温。
这种熟悉的被人扒光的感觉……
他竟然丧心病狂的在金主爸爸的书上完成了一整套的胡言乱语。
还有，为什么要剧！透！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剧！透！
但是！这是金主爸爸！也是他无理在先！冷静……
把笔攥了又攥，齐霁终于羞愤欲死的开口：“不好意思周总，是我看的过于专注，一不小心在您的书上大放厥词，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放的挺有意思，我不介意。”
周砚依旧是那把低沉的嗓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道嗓音里好像多了一丝揶揄。
那张脸上好像也……但他没有证据。
算了，不介意就好，反正他在这位金主爸爸面前社死也不是第一次了。
干他们这行，脸皮就是得厚。
齐霁吐出一口气，很快调整好表情：“您人真好。”
“……”
周砚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随手把书扔在桌上，手插进兜里，转过身：“行了，走吧，去吃饭。”
齐霁把笔放回原处，跟在周砚身后走出书房，盯着那道背影，刚刚那句据透又冒出来。
冷静了又冷静，最后还是没有冷静下来：“如果您以后可以不剧透，就更好了。”
周砚：……
周砚开车，半小时后两人抵达一家私家菜馆。
依旧是一家很好吃的菜馆，这次齐霁不需要倔强的维持自己的人设，菜上来礼貌了一下就动了筷子。
只是吃饭也堵不住他的嘴，尴尬散去，他的求知欲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周总，那个巨人观是什么啊？”
“……”周砚筷子一顿，脑海里想到某些画面，顿时有些胃口不佳：“吃饭的时候不要聊这些。”
“为什么？”
“很恶心。”
“哦，那我自己去……”齐霁伸手摸出手机。
“别搜。”说完，周砚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想搜，吃完饭再搜。”
食欲战胜了求知欲，齐霁住了手，顿两秒，又问：“那什么是鲁米诺？”
“一种刑侦中常用的化学试剂，把这种试剂喷在血迹上，哪怕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血迹都可以显现出来。”
“您好博学，好厉害，您真是国之栋梁，怪不得您能开公司。”
“……”这跟他开公司有什么关系？
“行了。”好久没吃过这么聒噪的饭，周砚打断：“安静吃饭。”
“哦……”
一餐饭吃完，周砚下午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回家后直接进了书房。
齐霁后脚跟着进来：“周总，我今天下午的工作是什么？还是陪您看书吗？”
“我有事要忙，你自己找事做。”
“……”好灵活的工作内容。
“行。”齐霁正好心里还惦记着上午看到一半书：“那您忙您的，我在您旁边看书。”
“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人在旁边。”
“……”
“这样，二楼有个画室，上去后右手边第二个家。”看着那本书，周砚不由想到上午上面的灵魂简笔画：“我看你好像还挺喜欢画画的。”
“……”这次证据确凿，金主爸爸确实在暗讽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回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好。”齐霁应声，满怀壮志的上了二楼，按着周砚说的找到那间画室。
是一间很大的画室，墙上挂了各式各样的画，水彩画，油画，素描，有画风景的，有画人物的，而所有的画都有一个共同点，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很有大家风范。
一走进房间，齐霁就感觉身上仿佛沾染了一股艺术气息。
房间里画架，画纸，画笔，颜料一应俱全，齐霁简单脑海里构思了一下，就开始充满自信的动笔。
约莫三四个小时后，周砚手头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伸手按了按有些酸困的后颈，目光瞥过还扔在桌面上那本书，突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个人。
不知道画的怎么样了。
抱着给百无聊赖的今天增添一点生气的想法，周砚上楼。
画室的门没关，这会儿恰是傍晚，天边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透过窗户洒下来，把一道人影包在了漫天霞光中，像一幅绚丽无比的人物图。
周砚怔了一瞬，才抬脚走进去。
齐霁刚好落下最后一笔，听到脚步声站起身来，献宝似的向周砚展示自己新鲜出炉的“大作。”：“周总，请欣赏《故乡》。”
“……”周砚上前两步，目光一寸一寸掠过那幅“画”。
看了几秒，他抬了下下巴，指向圆不圆方不方的长了三角形的正方体：“这什么？”
“房子啊。”
“上面这一排凸起是？”
“房檐啊？您没见过吗？就琉璃瓦片那种。”
“……”这房檐，跟他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乍一眼看过去，像房上晾了一排拖鞋。
沉默两秒，周砚挪了挪目光：“这树是桃子树还是苹果树？”
“啊？这枣树啊，您看这结的红彤彤的枣。”
拳头大的枣，真是硕果累累……
“树下面这个呢？”猪不猪狗不狗的。
“这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猫，叫乐乐。”
“……”
“不过它现在不在了，我还挺想它的。”
周砚震惊之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半晌，人之常情道：“节哀。”
“谢谢。”齐霁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您看这个，我在树下荡秋千。
“……”对自己也是挺狠的。
不过，也行，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怎么样周总？我是不是画的还行？这是我小时候在家里的场景，还挺怀念的，所以我给它取名为《故乡》。”
“挺好的。”歪歪扭扭随时要倒塌还晾了一排拖鞋的房子，看起来随机落下一个能把人砸死的枣树，像小八嘎的猫，外加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周砚发自内心的评价：“我认为这幅作品应该叫《乡愁》。”
看了确实让人挺发愁的。
“是吗？这么一想好像您这个名字更有韵味，《乡愁》……《乡愁》……”齐霁一连念了好几遍：“果然还是您的艺术素养和文学素养更胜一筹。”
“……”解读的挺好。
眼看着齐霁在这幅画上署名，有写上日期和作品名称。
周砚一言难尽的淡声道：“以后抽象派画风必有你一席之地。”
抽象派？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词呢？
齐霁缓缓收回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所以您觉得我画的不好？”
沉默。
让人窒息的沉默。
齐霁在沉默中审视自己的大作，又跟墙上的做了对比。
额，好像确实是有些抽象。
“周总，墙上的画，是您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