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年会正式开始。

楚珣到场的时候，简直被现场的布景震惊到了，脑海里只一个字，豪！

回想昨天，他还说年会又不是晚会，现在完全被打脸，来的人，都打扮得很隆重。

WB的员工很多，几乎半个小时，所有的座位都快坐满了，只有最前面的那一排，还空着几个位置。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贺阿姨。原来，她和许叔叔离婚后，又回到了川城，秦贺是公司的总裁，所以带着阿姨过来的吗，但是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没一会儿，会场的大门打开，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秦贺和一个身披黑色貂绒外套，里面是酒红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楚珣旁边坐的都是办公室的同事，还没等他询问旁边的人这个女人是谁，就有不少男同事拿出手机一顿拍照。

“我操，舒意今天也超美的啊啊啊啊！”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太美了哇哇哇。”

所以是WB的大小姐，秦舒意啊。

有女员工也笑着加入，“咱们三少爷也超帅的好吗！”

“三少爷？”女员工面对他的疑惑，自己的八卦之魂已混混燃烧，势必要给楚珣好好补个课。

“咱们总裁的妈妈是WB董事长的续弦，被称为三少爷是因为大家之前叫大小姐和二少爷叫习惯了。偷偷告诉你，总裁其实是大少爷来着的，特别明显的是秦总的长相和秦琮林是有些相似的，而且秦家之前那位生的两个孩子的年纪都比秦总小，再加上总裁姓秦，很多人都说，其实秦总就是秦琮林的亲生儿子。之前WB的一些老员工都认识秦总的母亲呢，说是最开始秦董和她是恋爱关系呢。”

女员工说着就凑近楚珣，在他耳边，捂着嘴小声说：“而且听说秦董是个陈世美，之前那位是小三，然后两人联和把秦总的母亲赶走了。”

这些事楚珣都是第一次听说，虽然确定不了真实性，但把以前关于秦贺的事情七拼八凑起来，也八九不离十。

楚珣盯着秦贺，秦贺的眼睛在整个会场扫了一圈，才看到坐在中间位置的人，两人目光对视。

所以从一开始秦贺就不属于那个地方，他原本就是会走的。身上散发着光的人，总是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而那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实在耀眼，叫人不敢看。

楚珣眼神躲避，和旁边的女员工又继续聊着天，他浑身不自在，似乎能感受到那道视线还未收回，他不敢回头。

秦舒意从高中起，就一直在国外上学，大学的时候提前两年修满学分毕了业。外公去世后，公司由弟弟继承，但他年纪太小，就一直是她管理着尹式集团，常年需要出差，所以她基本不在国内，不过每次春节前夕，她都会按时回家，和家人一起过节。

她虽然和秦贺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总是听自己的弟弟提起他。秦贺曾经多次拒绝父亲给他介绍的几个集团千金，还告诉他父亲，自己喜欢男人。

当时尹政庭还问她关于同性恋的事，吓得她以为十七岁的弟弟在学校早恋。

秦贺喜欢男人，但据她所知，他从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

而此时，她顺着刚才秦贺的视线，他望着的那个男人的背影，看着有些瘦小，秦舒意不好随意猜测那到底是谁，跟着秦贺落座。

右边第一排的空位都已坐满，秦舒意亲切地打着招呼，“爸，贺姨。”

秦琮林只是点头回应，贺芸温柔地说：“舒意终于舍得回来啦，你不在家，政庭老在我面前念叨你呢。”

面前的大男孩龇着一口大牙，甜甜地喊她，如果不是秦琮林在这，秦舒意觉得弟弟都要像以前那样扑到她的身上。

“姐！你错过我的演出了，贺姨说我今天表现得非常不错。”

“雇了摄影师，全程给你录下来了，下次我一定亲自到场观看。”

嘻嘻哈哈一番后，会场的灯光转暗，主持人登场。

前几年的主持人都是李弓长自告奋勇，如今他辞职离开公司后，原以为是由小李哥的接班人继续顶替主持人的位置，但是楚珣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就果断拒绝了。

秦琮林看着面生的主持人，问：“之前不都是你的那位秘书吗？”

“他辞职了。”

旁边的四人一时都有些诧异，毕竟李弓长当了秦贺好几年的秘书，怎么说走就走了。

尹政庭：“我就说小李哥怎么还在朋友圈吐槽大哥呢，原来是在骂新老板啊。”

开场词快要讲完时，楚珣就弓着身子走到第一排，灯光太暗，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楚珣蹲在秦贺旁边，“老板，一会儿需要您上台讲话，稿子昨天已经发给您了，要不要再看一下？”

“不用。”

每年的年终晚会，秦贺都会上台致词讲话，李弓长第一年给他准备好稿子，结果上台后，秦贺压根没按稿子的内容讲话，自那以后，李弓长再没写过稿子。

但是楚珣不知道，他昨天赶在晚上九点之前才把稿子写好发到秦贺的邮箱。

听完秦贺的发言，以及台下众人的鼓掌声，楚珣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每个部门准备的不同节目，营销部上演着网上直播卖货的各种名场面，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财务部的美女会计们跳了一段kpop女团辣舞，不少男同事在底下拼命欢呼。行政部的同事表演了一段相声，台上台下捧哏不断。

一连串的节目结束后，大家听从安排去了下一层楼进餐，公司里每年不少小职员就是从这餐饭后，突然“飞黄腾达”。

楚珣真的要认为自己前世是个酒坛子了，从他认事以来喝了第一杯酒后，特别是在参加工作以后，他嘴里的酒就没断过。

以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喝，喝完后整个人沉沉的，迷迷糊糊地，最容易入睡。

有段时间，他过于依赖酒精，喝太多醉倒在房间，一整天没出门，被他妈发现后送去医院，刘慧芬被他吓得半死，以为他是要想不开，所以强制性地让他私下不准再喝酒。

同事们自上次聚会后，就知悉楚秘书的酒量可谓是千杯不倒。

这下又在一个饭桌，楚珣说了一百个理由，他们一群人也不听，势必要再把这个酒霸王给灌醉。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和楚珣拼酒，后来两个，三个，一整桌。

“不……不行了，大哥大姐们，饶了我吧，再喝就真的吐了……”楚珣用手挡住送来的酒杯，满脸抗拒。

“别啊，楚秘书，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张你这酒嗝打的，比水牛还牛哇。”

秦贺同样被围在敬酒的人群里，听到笑声，望过去，看着自己的秘书被欺负得都快趴桌上了，想抽身过去。

脚步已经向那边踏出，却被一个体型宽大，挺着大大的啤酒肚，满脸挤满褶子的男人举着酒杯挡住，“秦总，好久不见啊。”

秦贺瞥眉看了眼，是半年前在古渡项目投标时极力反对他的古德才，WB创始人之一的某个亲戚，走后门进的公司，他曾经想要辞退这人的，但被拦住了，毕竟公司掌股的创始人的地位，并不能那么轻易地被撼动。

“大老远从C市过来参加公司年会，挺不容易的，古经理。”

古德才身形肥大，秦贺压根没注意他身后还有个人。

直到那人细细的声音发出，在这群声踊跃的地方里，显得格格不入。

“秦总，您不知道，我们古经理虽然人被调去C市，心可从没离开过川城，秉着全心全意为公司的信念，势必要让WB的名号在C市也发光发亮呢。”

这个打扮精致，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男人说的话，很受古德才的喜爱。

他侧开身子，让方叙清整个人露在秦贺的视野下。

秦贺看了他一眼，方叙清心里激动不已，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优秀的男人，这个和他一样，喜欢男人的人。

优秀的男人，从不缺少让人一见钟情的理由。

不论是相貌，家世，能力，哪一点方叙清都满意的很，原本他对秦贺没有任何的肖想。

三年前他遭遇了一场车祸，当时就是这个男人听到他微弱的呼救声，将他从车里救了出来，自己才得到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虽是短暂一面之缘，但在那样危急的时刻，秦贺的脸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后来他进入到一家新的公司，得知老板就是当初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他心里不禁都在感叹：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方叙清的能力有限，他并不能很快的就被调到川城，刚进公司的他，稳住工作岗位已是不易，半年前，古德才从川城调过来，经过一番调查，方叙清知道，这个人或许是他接近秦贺的最佳垫脚石。

事实证明，没用的古德才，身后的背景却是有用的很，好在这人容易拿捏，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方叙清投其所好。

此时再一次站在这个救命恩人面前，他又一次确信，一切就是命运的安排。

“WB的名号什么时候还需要一个只会走后门的废物去打亮？”

秦贺的语气冷酷，眼神看得方叙清心里有些发怵，“WB的名号，在哪里不亮？”

越过二人，秦贺的脚步离楚珣越来越近。

“楚秘书，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你觉得咱们秦总怎么样？”

楚珣又被灌了一杯酒，一张脸皱紧，张嘴龇牙，这酒真是苦到他心里去了。

“老板他啊……”楚珣闭眼思考了一会儿，睁眼时，秦贺已经坐在他旁边。

楚珣以为是他喝太多了，都出现了幻觉，一只手搭上秦贺的肩，拍了两下，“秦总，一如既往的帅得惊人。”

桌上的人都喝得有些多，看着秦贺坐在这里，众人也并不拘谨，反而调笑道：“还有呢？”

楚珣又闭上眼睛思考，“比以前话多，多很多，非常多，什么都敢说。”

同事们：“？？？”

虽然大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没人打断他，反倒是一旁的秦贺继续追问他。

“他说什么了？”

楚珣看着他，“叫我小鱼，你以前不喜欢叫的……”

楚珣因为醉酒，眼睛闭合地缓慢，眼睫毛上下刷着，秦贺看得认真，他觉得好像在轻轻地刷在他的心尖上，痒痒的。

“还说什么了？”

“……嗯，你自己说了什么不记得吗，怎么一直问我？”

这条小鱼总是这样，总是乖乖地将他诱捕，然后又现出原形，只留他一个在渔网里，自己却扬长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