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尸检报告,很明显聂青明在三十号的晚上就已经死了,三十一号他的尸体则被抛在金河山。
但房东却表示在一号的时候见到过聂青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房东看到的人并不是聂青明而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出于某种原因还穿着聂青明的衣服,不是想混淆他的失踪时间就是重回现场。
如果是失踪时间,应该不是,因为在他工作的地点并没有得到消息,如果真的要混淆失踪时间肯定会和工作单位联系。
但并没有,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结果,重返现场。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穿了聂青明的衣服,如果是个生面孔出现在这儿,多少还是会引起点注意,尤其还是要过年了,本来离开的人就多,剩下的人少了,那生面孔出现也就比较能让人留下印象。
可现在穿上聂青明的衣服,稍稍伪装一下,怎么也能勉强迷惑一下。
但是他重返现场做什么,总不至于回来观看他的分尸现场吧。
“林队你是觉得那个人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严胜诧异于林时的猜测,但若细想似乎这个假设又成立。
如果房东确定没有看错人,那人很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只是他为什么要重返现场,于是他又道:“但是他为什么要重返现场,而且还是在一号重返?”
“也可能三十一号也重返了,只是没有人看到而已。”林时不加余地的说出第二个猜测,侧眸又看向严胜,道:“打扫现场。”
这个猜测也是他刚刚才想出来的,聂青明的住所很明显就是被打扫过的,干净的有点不像话了,好像前一天还有人住在这儿一般。
而且根据尸检报告,聂青明身上有一些伤是挣扎时撞到物体造成的。
再这种情况下造成的撞击必定不会小,东西肯定会有移动或者倒塌痕迹,但是从他刚刚进门开始就没有看到哪一处位置有过倒塌移动。
这种情况下,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可能都不会被留下。
严胜也听明白了,如果是打扫现场,那能留下的东西岂不是就是没有了。
于是,他道:“那不是什么都没了?”
“等勘查结果吧。”林时并未多说什么,现在也只能等勘查结果出来了。
同时他想到一件事,道:“房东还在吗?”
“在。”严胜点头。
林时应声,然后迎着风雪往外走。
院子外围观的人依旧有不少,好在有民警维持秩序,离他们的位置便有了些距离,不用担心围观的人会将现场破坏。
房东丁富贵就在院子外不远的位置,旁边站着两名民警,正在询问着什么。
林时走了过去,两名民警看到了他和严胜,“林队,严队。”说完便在严胜的点头下到了旁边等着。
丁富贵是认识严胜的,毕竟刚被问过话,至于林时他只远远看到过,是当时和严胜一块儿来的。
本来以为应该只是个普通刑警,结果却被唤了一声林队,不免有些诧异,实在是林时给他的感觉太过年轻。
他的诧异林时看在眼里,但并未在意,只询问关于聂青明的事,“丁先生您好,我是安城公安局的林时,麻烦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
丁富贵点点头,表示明白。
“聂青明当初来找你租房子的时候,是你对外招租还是他主动来问的你,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平时有没有看到他的朋友来过?”林时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同时去看旁边的民警,见他都记下来后便再次去看丁富贵。
丁富贵想了有好一会儿,毕竟已经好几年前的事了。
片刻后他才想起来,道:“房子是我自己贴出去的,空着也是空着,人嘛好像是……好像是他一个人来的。”
紧接着又去回想聂青明朋友的事,眉头紧皱着,随后才低喃着摇头出声,“小聂有没有朋友来过,说实话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哪儿离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一点距离的,不过我每次看到小聂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的,孤零零的我还觉得怪可怜的,人生地不熟的。”
说罢,他还不由得轻啧了啧,俨然是对聂青明一个人孤零零的很是咋舌。
尤其现在警方突然找上来,还到处检查他那个房子,心里边儿也有些乱,觉得这人不会是出事了吧。
如果没出事,好好的警察干嘛找上来,于是他又道:“警察同志,小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时并没回应他的询问,只问起了其他的事,“这栋出租的小楼,你们之前有没有重新装修过。”
“没有,我爷爷奶奶去世之前就一直是这样。”丁富贵摇了摇头,这有啥好装修的,花冤枉钱。
不过很快他想到一件事,道:“不过小聂住进去后说是搞个痰盂上厕所太别扭了,问我能不能把那个卫生间给按个马桶什么的。”
“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啊,我这种从小到大就这么用的也没注意这些,不过人家大学生嘛,而且这个钱都是他自己出,我反正只要不是瞎搞就随便他了。”
“而且我还提前说清了,要是他不租了,这个钱我也没办法出。”
“他说可以,就随便他了,警察同志,这个算吗?”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说的这个算不算,说完后还去严胜,随后才又去看林时。
“你是说,他给卫生间装过马桶,那浴缸这类是你们的吗?”林时再次询问,将刚刚在洗手间内看到的景象一一说出。
丁富贵摇摇头,“没有啊,那卫生间就放了个痰盂,还有个洗脸刷牙的地方,其他还能放什么?”
他是没注意过这些,而且那还是因为他爷爷奶奶当时年岁高,不好去露天厕所才给临时开辟出来的,也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装那些用不上,还花大价钱。
林时听到这心中已然明了,那个卫生间的模样是聂青明自己装修的。
虽然看着有些粗糙,但比较丁富贵口中的显然是要更精致许多,地上还铺了瓷砖。
沉下眸来,他没有再出声询问。
而他的沉默可让丁富贵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搓了搓。
林时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的局促摇头道:“没事,谢谢你回答这些问题。”说完便准备离开回二层小楼去。
不过余光却是瞥见丁富贵等人身后似乎有个拐弯,他瞧了瞧抬头示意了一番,道:“那条路是通到哪里的?”
这话下,几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拐弯的那条路。
丁富贵就住在这附近,当然知道这儿的胡同都通哪里,于是他出声,“那边走也可以到马路。”
“也可以到?”林时去看丁富贵,见他点头后知道确实是能通到马路。
其实像这种有许多胡同的,有多个路能出胡同也是正常的。
他看了看,道:“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可以。”丁富贵连连点头,然后领着他们过去。
比较一开始进来的胡同路还要更窄,只能徒步前行,如果非要用交通工具也就自行车可以畅通无阻了。
地上也没铺水泥,就是一些泥路,又因为夜里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的,走过去时还得小心才能避开水坑。
相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栋房子,与聂青明租住的地方一样都有个小院子。
弯弯曲曲走了有一会儿,他们才出了胡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条水泥马路了,马路另一边依旧是一排排的房子。
这个位置比较安静,只偶尔有车经过。
路还算宽敞,旁边电线杆的位置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老式小轿车。
林时看着那辆车,道:“这位置可以停车的吗?”
“应该可以吧,我看有些人的车开不进去胡同就会停在这儿,也不会挡别人的路。”丁富贵显然是见过许多,所以也没觉得停在这儿有什么问题。
林时点头没再继续说,后头又看了看才和丁富贵道谢,回去了。
严胜走在林时旁边,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出声询问,“林队,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还记得当时在行李箱内的那个银色像铝箔纸的东西吗?”林时侧眸看向他,见他点头后应声道:“技术部那边给出的鉴定结果是防水布,而且这类防水布大多用在装修上,其中就有洗手间的装修。”
“我本来以为犯罪嫌疑人可能是装修人员,并且是进行采购装备的,也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家正在装修或者装修过,尤其是对洗手间的,但现在看来防水布不是属于犯罪嫌疑人的而有可能是属于聂青明的,这条线索就算断了。”
“不过也有清楚的,那就是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从我们现在这条路去的聂青明租住的地方,他的车子就停在那条路周围,一会儿找人去询问周围居民在三十号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以及有没有见过谁停过一辆红色的车子,顺便再问问有没有谁家有装监控设备。”
虽说这个监控设备的概率很低,但还是要问,不能放过一个有可能发现犯罪嫌疑人的机会。
而他之所以认为犯罪嫌疑人从这条路走,有一个原因是车子,这个位置是比较好停车的,当时他们进来的那个位置没办法停车,是去找了别的位置停车。
又要快速停好车,又要入弄堂,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而且也比较偏僻,不似他们来时那条路是主路,人来人往比较多,这条顶多就是往两边住宅区走的小路。
而且还有一点,要到聂青明住的位置,从他们一开始来的那条路还是比较远的,巷子也多,但他们现在在走的这条离得比较近,也没几个转弯就能到。
不管是离开还是进去,都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但这个位置又离聂青明上班回来的方向比较远,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丁富贵能看到聂青明出门和回来,因为他选择了离上班去的主路更近的一条路。
严胜明白林时说的这些,对于断了防水布这条线索虽说有些无奈,但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走过的路线索。
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现还断了一个线索,才是最绝望的。
至于监控的事,他当然清楚,点头表示明白,打电话让几个正在四周询问的刑警注意一下这些事。
之后两人便重新回了聂青明租住的地方,这会儿里边儿还在更为细致的进行现场勘查。
林时并未打搅他们,而是穿着鞋套顺着已经被规划出来可以行走的地方在四周查看。
在大厅和客厅转了一圈他去了厨房,厨房比较简陋,中间也摆了一张桌子,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放。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侧的的台面吸引,那块位置上摆了碗筷,还有一个切菜的木板,都被整整齐齐的放着。
但却没有看到刀具,想到法医报告,聂青明的尸体是被菜刀这类的刀具切块。
他转头去看正在厨房勘查的技术人员,道:“这儿刚刚就没有菜刀吗?”
技术部的警员回头去看林时,然后摇摇头,“没有,我们进来时这里就什么都没有。”
林时点头。
“犯罪嫌疑人把东西带走了?”严胜看向林时。
林时应声,犯罪嫌疑人能想到打扫现场,那这种最直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会留在这儿。
收回目光他又看向别处,然后就看到靠后窗的位置就是灶台,里面是两口大锅,灶台后就直接靠墙了,但还是留出了一个可以用来烧火的位置。
烧火的前方还被留出一个宽窄适中的缝隙,用水泥板当着,这里面可以装从烧火坑中推出来已经燃尽的火柴灰。
水泥板前摆着一张小小的凳子,凳子旁堆了一些的干木头。
而他看的不是那些干木头,是那两口大锅,缓步走了过去。
锅很大,好似能煮下三两只整鸡。
此时被洗的很干净,旁边还放着两个木头做的锅盖。
他看着然后去看技术部的警员,道:“等等把这两口锅拿去鉴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