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抬头看向门口,见谢云飞拿着手机,他道:“关于尸源的?”
然后就看到谢云飞点头,于是他转头和朱老师道谢快步去了门口。
关上门后,他道:“怎么说?”
“刚刚我给中淮区几个派出所一一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谢云飞举着手机出声,随后又道:“打到第四个派出所的时候说是昨天早上有个人过来报案,是她的女儿失踪,叫宁千千,从前天晚上到今天都没有回家,年龄22,大学毕业没多久,和朱老师说的年龄非常吻合,失踪时间也和无名尸非常的接近,林队,你觉得会不会是她。”
这个失踪人的年龄还有失踪时间基本吻合,有很大可能就是这具无名尸了。
林时想了想,道:“联系他们过来认尸。”
“好。”谢云飞点头,拿起手机联系派出所,让他们去联系报失踪案的亲属。
报案的地方在‘平栏街道’,离尸检中心有一段距离,差不多有个十几二十公里的样子,过来需要不少的时间。
走廊上没有凳子,他们是去了门口等待。
火葬场内冷冷清清,此时两人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外边种着许许多多的松树,郁郁葱葱。
林时靠墙站着,拿着手机低头看着,页面上显示是通话记录,顾白的名字赫然在目。
他按着往下的按键,除了最上面叶南和叶局的电话外,其他几乎都是顾白的。
试着又拨通了一次,但依旧只有冰冷的语音。
要不是通话记录就在这儿,他是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难道真的只有对面打过来自己才能接到吗?还是说其实是有什么媒介,比如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再比如某个特定的月份季节什么。
如果是某个特定的时间,总不可能他一分钟一分钟的试吧,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对面两次打过来应该也是知道时间的才对,他完全可以再打过来,可没有。
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电话最后自动挂断,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又拨了一个。
站在旁边刚给局里打完一个电话的谢云飞瞥见了林时拨打电话的动作,他收起电话,道:“林队是在给家里打电话吗?”
想到林时是独自一人过来,刚刚一路过来也没见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估计这会儿是在给家里打电话吧,不由多问了一句。
林时转头看向他然后返回了界面,想了想自己和顾白的关系。
其实根本没关系,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摸通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算朋友吗?他们甚至没说上几句话,那应该算是案子的顾问吧,毕竟这个案子是靠他才破了。
只是电话那头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但目光依旧在通话界面上。
他的摇头谢云飞看到了,不是家人的意思吗?
不明白意思,但也没有再问。
又等了一段时间,报案人才急匆匆赶来,是平栏派出所送过来的。
报案人家里就是非常普通的农户,没有车子就只有一辆自行车,但要骑着自行车过来怕都不知要多久,而公交车到这儿又不定时间。
派出所也知道报案人的情况,所以在接到电话后就直接去了一趟报案人家里把人给送来了。
谢云飞看到了赶过来的女子,身材瘦小,一张面孔饱受风霜,衣服虽然穿的整洁但上边还有不少的补丁。
看着眼前的人,只一眼他就已经能确定被害人就是她失踪的女儿了。
哪怕被害人脸上有不少伤,但依旧能看出一些来,与眼前的人有个几成像。
有些不敢去看,他撇过头去。
人是朱老师带过去的,空旷的走廊上似乎还能听到朱老师的嘱咐。
女子并不明白这些,听朱老师说那些时也只跟着点头,然后便进了里面。
随着门被关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回荡在走廊上。
没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哭声以及呼唤的声音。
谢云飞听着里头的声音顿时便红了眼,当时听到朱老师提到年龄在二十一到二十二之间,只是觉得心疼。
可此时听着其家属的哭声时,只觉得非常的难受,二十二岁的年纪,大学毕业也才没多久,以后会有美好的未来,可现在却被一个畜生给毁了。
不仅仅毁了她,更是毁了一个家。
耳边依旧是那些哭声,饶是已经听过许多,但依旧是有些听不下去。
他也是有女儿的,要是他女儿死的这么惨,他肯定会崩溃。
只要想到孩子被折磨的时候在喊着爸爸妈妈救她,他就有些受不了。
抹了抹眼泪他看向林时,“林队我去外面等。”说完也没等林时说话,他就先出去了。
林时看着他离开收回目光看向前头紧闭的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听着他们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那般的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颤。
他跟着撇过了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边种着松树,明明是那般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可此时看着却是破败了不少。
与此同时,送报案人过来的民警将关于被害人的信息递了过来。
刚刚已经有过介绍,他知道林时是南枢安城支队过来的队长,谢云飞走了他就只能将东西先给林时,“林队,这个是我们临时找出来的关于宁千千的信息。”
林时转头看了一眼,就是一张信息表。
“谢谢。”他道谢后接了过来,信息表上只有姓名和家庭地址以及手机号,没有照片。
上面只写了母亲的一栏,但是父亲的那一栏却是空的。
又过了一会儿,紧闭的门被推开,哭声散了些但哽咽声还在不断传来。
林时也随之抬头看去,看到宁千千的母亲和朱老师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宁千千的母亲哭的眼睛通红,走路都有些走不稳。
站在旁边的平栏派出所民警看到这,忙上去扶着。
林时见状先给谢云飞拨了个电话,号码是刚刚上车时给的,随后他才看向朱老师,见他点头后也清楚里面的人正是宁千千本人。
虽说刚刚就已经能确定,但毕竟没有亲耳听到,这会儿算是完全确定了。
瞧着这,他抬步走了过去,“你好,我是南枢省安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林时,关于这起案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可以吗?”边说他边拿出自己的证件。
女子不认识字,下意识看向旁边送他们过来的民警。
民警点头,“阿姨这是市里调来的队长。”
也是这话,宁千千的母亲才点头,眼眶依旧是红彤彤的,耳鬓似乎都多了不少白发。
因为这里是尸检中心,进行询问的地方也就暂时用了朱老师的办公室。
刚刚出去的谢云飞这会儿也已经回来了,他们此时就坐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并不大,人一多就显得办公室更拥挤了。
林时和谢云飞坐在旁边,谢云飞手上拿着笔记本,平栏派出所的民警也拿着,还放上了录音设备。
看着眼前的人低头哭泣,林时抽了一张纸递给她,简单问了一些关于二老的姓名和家庭地址以及和宁千千的关系后,才知道宁千千的父亲在之前的洪灾中去世了,就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当时信息表上只有宁千千母亲的名字,而没有宁千千父亲的名字。
又问了一些,他才问起宁千千失踪的事。
虽然知道这对宁千千的母亲是非常残忍的,失去了丈夫现在连相依为命的女儿也没了,根本无法想象她承受的痛苦有多少。
只是这些事关案子,时间一旦拖久一些细节很可能就会遗忘,必须尽快询问。
于是,他道:“能说一下宁千千失踪前后的事吗?”
宁千千的母亲哭着点头,手里紧紧地抓着纸巾,几度无法开口说话。
张了张口,好一会儿后她才用着沙哑的嗓音出声,“前两天千千感冒了有点不太舒服,今天早上更严重了,我想让她休息一天但是她说厂里忙,而且她刚进厂里没多久她不好请假,没办法就买了点药吃。”说着还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照相馆拍的,上边的女生穿着一条碎花小裙,头上带着草帽,此时正笑盈盈地对着镜头比耶。
她看着手中的照片,眼眶更红了,随后才道:“中午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要去医院看一下,已经请假了,我本来以为她看完病就会回来,可她说还得回去上班,晚上的时候还给我打电话要加班不回家住了,要去朋友家住。”
“之前的时候她也有过加班太晚去朋友那边住的,所以这次我也没有多想,但是她到早上的时候一般都会给我打个电话,可是昨天早上她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也一直显示电话关机,我就给她朋友打电话。”
“但是 ……但是……”后边的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眼泪一个劲的流,哭的嗓子都哑了。
平栏派出所的民警急忙出声安慰,只是发生这种事又要如何安慰。
林时知道她后边要说什么,应该也是宁千千朋友根本没有见到宁千千。
果然下一刻宁千千母亲哽咽出声,“但是千千的朋友说晚上千千根本就没有过去,她以为千千回家了,都怪我,都怪我,我晚上不应该睡这么早的,要是我不睡那么早千千会给我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就是因为我每次都睡的早,千千不想吵醒我所以每次都是早上才给我打电话。”
“都怪我,都怪我,要死应该要我死,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千千!”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捶胸,话音间都是懊悔,悔自己为什么要睡得早,为什么不能晚睡,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