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什么原因,等不及上完所有菜,他匆匆离席。
一来到顾时屿就表现出一种不屑的态度,显然没把他当回事。
纵然内心不悦,他仍是跟了上去。
顾时屿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听安全员再次讲解注意事项。
待安全员讲完,方隐年很有礼貌地说了句:“抱歉,他不玩了。”
说完,拉着顾时屿往外面走去,留下安全员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布莱斯表情呆滞地看着路过的两人,方隐年还不忘和他打招呼:“抱歉,失陪了。”
布莱斯:“?发生了什么?”
方若南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还玩吗?”安全员问道。
方若南:“……三米的行不行?”
安全员:“啊?”
“我来!”布莱斯向来喜欢玩极限运动,他一脸兴奋地走过来,“请问怎么玩?”
安全员顿时眼睛一亮,“请跟我来!”
方若南对他竖起大拇指,“兄弟,我觉得你可以挑战最高的!”
“你觉得我可以?!”布莱斯难得被认可,二话不说直接挑战,直到站在岩下许久,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没有安全措施?!”
安全员笑眯眯地回答:“是的哦!”
“我就一条命,经不起风浪!”说完布莱斯扭头就跑,只留下安全员在风中凌乱。
另一边。
方隐年神情阴郁,拉着顾时屿往甲板上走去。
顾时屿挣脱他,方隐年面含怒气,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顾时屿扭开头不看他。
方隐年脸色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徒手攀岩多危险?这不是陆地,船身摇晃一下你都得从上面掉下来!”
顾时屿:“那又怎样。”
话音刚落,方隐年眉眼间顿时凌厉起来,这时船身忽地剧烈摇晃,顾时屿没站稳,跌进了方隐年怀里。
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鼻而来,顾时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直起身,一改往日的温顺,死死地盯着方隐年,说道:“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方隐年眸色更深了,他的手不受控地抬起,落在顾时屿的脖颈。
就在顾时屿以为方隐年要收拢掌心的时候,对方却收回手。
方隐年背对着他,缓缓开口:“我们还是各自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这段关系该如何继续下去。”
“随便你。”
两人不欢而散。
顾时屿最终没去成徒手攀岩,而方隐年不知怎地补回房卡,带着行李住回了对门。
邮轮停靠在新的登陆点,无论顾晓怎么说,顾时屿始终窝在套房,几天都没有出门。
南极圈出现极昼现象,午夜仍挂着太阳。
顾时屿抱着笔记本坐在地上,看着天空慢慢染成深邃的蓝,他关闭窗帘,在黑暗中盯着那个透明浴室发呆。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键盘,输入法自动识别字母,整个屏幕都是方隐年的名字,密密麻麻。
许是过于安静,顾时屿听见对面尤其响亮的关门声。
方隐年又出去了。
他打开门看了一眼,方隐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每天都这么晚,他到底去做什么?
“管他呢,关我屁事。”顾时屿将门拍上,屋里没开灯,他整个人没入黑暗。
他顺着记忆往唯一光亮的地方走去,谁知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痛的他眼泪流了出来。
积攒了几日的情绪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一并袭来,抹去眼泪的瞬间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要是按急救铃,方隐年会不会来。
事情怎么转变成这样了呢,他想不明白。
收拾好情绪,他开始用电脑进行创作。
敲敲打打半天,新的章节始终没有想出来,这时通讯软件的图标突然跳动,他立马点开,在看清是谁瞬间,按着鼠标的手都慢了下来。
是祝鹤发来的信息,知道顾时屿平日在创作,直接充当他的编辑,每日一问:
祝贺:【亲爱的山与老师,请问新文什么时候能写完啊。】
山与:【……】
山与:【可能、也许、大概、应该2月份】
祝贺:【您产文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哦,希望您快点】
“……”
顾时屿默默删掉一整页的名字,慢吞吞打上一个新的标题:第十一章。
他回复道:【这两天应该会开始发表,你可以养肥了再看】
祝贺:【好的呢,亲爱的山与老师】
山与:【……你怎么那么像个客服】
祝贺:【没办法,服务行业做多了】
山与:【爷爷身体还好吗】
祝贺:【挺好的,这几天都能下地走路了】
顾时屿看到这里,心里欣慰不少,他和祝鹤在老胡同一同长大,母亲离婚后他搬离原本的住址,两人也因此分开,后来再次见面,是在一家饭店。
那时他才知道,祝鹤的爷爷生病,不得已他辍学开始打工赚医药费,那时他还笑着说“也是过上漫画里欠债小受的生活了,坐等一个富豪拿钱砸我”。
顾时屿笑不出来,也不觉得好笑。
祝鹤看似软弱,内心却很坚韧,顾时屿提出要帮他付医药费的时候被他拒绝了,他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很辛苦,但还不至于落魄的田地,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主动开口的,谢谢你,小屿。”
每每想到这里,顾时屿都为他揪心,金钱上无法帮助,他只能在生活上帮助。
祝贺:【还有,你怎么又给我们买衣服】
山与:【看着好看就买了】
祝贺发了个感动的表情包,顾时屿刚要回复,方若南的聊天框弹出一条信息。
【图片jpg.】
他打开看了看,是一张实况图,昏暗的环境下,蓝色的酒液上,一小簇迷迭香被点燃,犹如冰上的火焰。
他刚准备回复,方若南又发来信息,还是一张实况图。
火焰没能将冰融化,镜头转上去是方隐年的侧脸,虽然只有一瞬,他还是看见了另外一个身影倚在吧台。
是布莱斯。
他将那张照片看了又一遍,布莱斯嘴里嘴角噙着笑,别有深意地看着方隐年。
作为男人他太了解这种眼神了,他在向方隐年发出信号,开屏的信号。
他点开聊天界面,快速敲打键盘,一大行字弹了出来,在按发送的瞬间,他又停了下来。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又能以什么理由去询问呢。
退出聊天界面,他关上笔记本和手机。
船身摇晃,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顾时屿抱膝坐在地上。
-
“拍我做什么。”
火焰熄灭,方隐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方若南收起手机,她并不知道两人闹别扭,只是想拍张帅照发给自己婶婶,她一脸期待地等待评价:“如何?好喝吗?”
方隐年:“一般。”
“啊?”方若南觉得不可能,“美丽的东西应该很美味才是。”
“好看,不代表好喝。”
“不好喝?”她冲方隐年眨了眨眼睛,“要不……我试一下?”
“试个屁,”方隐年难得露出点情绪,“小孩子喝什么酒。”
方若南不服气:“我是成年人了,都快跟顾时屿一样高,他都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
听见熟悉的名字,方隐年下意识顿了顿,说了句:“你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不是你的小孩啦?”
方隐年斜眼撇了她一眼,没回答。紧接着曲指敲了敲桌面:“换杯教父。”
还是上次那位调酒师,听到方隐年的要求颇为意外:“你确定?教父是烈酒…”
“我知道,调吧。”方隐年说。
坐在他身旁的布莱斯闻言也要了个同款。
他笑着和方隐年说:“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有没有我的份?”说话的是霍利斯船长,方才被布莱斯挡住,他并未出现在镜头内。
说归说,船长肩负着重任,酒精是万万不能碰的。
“开个玩笑!”霍利斯大笑,“我也不爱喝酒!”说完他和布莱斯换了个位置。
这时方隐年点的酒恰巧调完,“请慢饮用。”
霍利斯喝的是果汁,他与方隐年碰杯:“心情不好?”
拎起酒杯的手一顿。
“没什么。”
方隐年并未说实话,只默默饮酒,辛辣的酒液入喉,他蹙起眉头。
“那你叫我出来喝酒,可是有什么好事?”
“确有好事。”
“你倒是说呀。”被吊胃口,霍利斯着急的不行,“难道是你要结婚了?”
一旁的方若南则是趁两人说话的间隙偷喝冰上火焰,刚抿一口就被霍利斯的话呛个正着,一个没忍住直接将酒喷在了方隐年身上——
“……”
方隐年愣是咬紧后槽牙才忍住了想要对亲生侄女挥拳相向的冲动。
“错了,年哥。”方若南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纸巾。
“你以为叫哥管用?”
“你刚刚说我是小孩,没长大就管用…”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隐年将那杯教父一饮而尽,然后对霍利斯船长致歉,“可能要失陪了。”
霍利斯:“没事,你先回去换身衣服,不过——你真要结婚了?”
方隐年无奈地笑了笑:“太佩服你的联想能力了,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