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一股力量将他往后一扯!顾时屿整个人跌坐在方隐年的怀里。
他猛地一惊,下意识要起身,背后的人张开臂膀,将他拥在怀里。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小屿,我头晕。”
顾时屿往后仰了仰,近在迟尺的气息让他脑袋有些空白,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那你不能去洗澡了——”
这倒是提醒方隐年了,他拍了拍顾时屿,“起来。”
他把皮带往床上一扔,顾时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说:“不行,喝酒洗澡很危险。”
“那你帮我洗。”方隐年勾着裤腰带看着他。
顾时屿愣了愣,气笑了,“明知不可为之而为之,你是当医生的——”
“……”方隐年轻叹气,“拿职业说教,你是真不怕我把你摁墙上。”
不再与他多说,方隐年径直走进浴室,劝他无果,顾时屿只好在门关上一瞬间挡住,“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
方隐年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了。
顾时屿寻了个角落待着,殊不知正好有面镜子对着他,方隐年透过镜子就能看见坐在门口发愣的人影。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顾时屿皱着眉头,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
方隐年垂眸一笑,醉意不减反更甚,身体比他更先作出反应。
他一手握着花洒,手背青筋浮现,“砰”地一声,花洒突然掉了出去。
门外的人一惊,猛地推门而进,“怎么了?!”
待顾时屿看清室内景象,他整个人因为震惊愣在原地。
顾时屿突如其来的闯入,方隐年波澜不惊,只是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过来。”方隐年朝他说。
花洒挂在墙上,浇地到处都是水珠。
顾时屿的脚钉在原地,余光却止不住瞥过去,只见方隐年倚着墙,隔着水瀑布,双眼猩红地盯着他的方向。
须臾,里面的人突然闭上眼。
顾时屿瞧见,有些担心。
他没有照顾醉酒之人的经验,不知方隐年现如今状态是否正常,他又想起不久前在新闻看过有人因酒精丧命的新闻,顾不得非礼勿视,他打开浴室门进去,摇了摇方隐年:“你还好吗?”
浴室除了水声,没有回答。
顾时屿心里咯噔一声,在那一瞬间,仿佛周遭的空气凝固了一般,他鼻尖发酸,“方隐年,你别吓我…”
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方隐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迹象,滚烫热烈的视线将顾时屿灼个措手不及,一颗提起的心瞬间落地。
他呼了一口气,关掉花洒,问方隐年:“洗完了吗。”
方隐年紧紧盯着他,顾时屿被瞧地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洗完了就出来了……”
“我洗完了,”方隐年忽然开口,拉住顾时屿的手,视线往下,说,“它没洗完。”
泡沫沾了顾时屿满手都是,下意识收手,指尖不经意拂过,方隐年太阳穴突地一跳。
“我、我还出去了……”顾时屿说。
“许久不见,你不想它么。”
顾时屿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没想到几十度的乙醇竟让这座“冰川”燃烧的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喷出地表的高温岩浆。
眼神无处安放,顾时屿干脆转身,将灼灼目光隔绝在身后。
下一秒,方隐年贴了上去,将他裹进一身潮湿里,水珠晕染开来。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冰海里。
掌心之下,顾时屿微微发着抖。
“小屿,我很难受…”方隐年低哑着声音,说完还顶了顶。
顾时屿呼吸一窒,“你、你别乱动…”
“你可以帮帮我吗?”方隐年双臂紧紧抱着他,嘴上绅士地问着顾时屿的意见。
顾时屿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他扭过头磕磕巴巴地问方隐年:“你、你这是在征询握的同意吗,我要是不同意——”
方隐年忽然捏住他的下颌吻了上去,直到顾时屿脚下发软,他才往后退开,说:“没有这个选项。”
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顾时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靠着方隐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
“我什么?”方隐年将他掰过来,皱着眉问顾时屿:“消不下去,怎么办?”
“什么消不下去……”
顾时屿下意识发问,直到顺着方隐年的视线看去,他才反应过来,蓦地红了脸。
在那道目光下,他缓缓伸手。
在南极,午夜仍悬挂着太阳,分不清昼夜,顾时屿在早晨四点终于睡了过去。
早晨八点,顾晓来按响门铃,里面没人开门,对门反倒打开了。
一脸倦容的方隐年撑着门框,“顾姐,他下楼了。”
“怎么可能?”顾晓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在屋里响起来,却无人接听。
“估计是没拿手机。”方隐年神情恹恹地说。
顾晓瞪了他一眼,也不想一大早扰人清梦,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了。
方隐年转身关上门,躺回床上,摸索一番,将旁边的人揽进怀里又沉沉睡去。
邮轮不知何时停了,熟睡的人儿终于睁眼。
顾时屿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房间一片漆黑,不知此刻是何时。
他想要翻个身开床头灯,谁知浑身肌肉酸痛无比,手臂抬也抬不起来。
思绪回笼,昨夜方隐年跟疯了一样做个不停,无论他如何求饶,他充耳不闻。
好好一个套间搞得无法住人,顾时屿只记得自己意识模糊之际,方隐年靠在他的背上,有些委屈地说:“宝宝,我身寸不出来…”
紧接着顾时屿两眼一翻,彻底睡了过去。
“……疯子。”顾时屿喃喃道。
顾时屿忍着疼痛去找手机,这才发现竟不是自己房间,估计昨晚方隐年抱他过来的。
身上清爽,方隐年大约是替他清理过,在他累晕的时候。
顾时屿光这样想,就觉得脸颊滚烫无比,他咬牙起身,走两步路腿差点又软下去,硬撑着回去拿手机。
一打开门,就看见满屋子凌乱不堪地痕迹,为了不给清洁人员带来麻烦,方隐年将他带来的衣服全用来当床单了。
“太离谱了…”
顾时屿实在没脸看,他拿完手机回去,刚给清洁人员打电话,对方就出现在他的门口。
他暗自庆幸,幸好先走一步。
他又躺回了床上,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三十多通电话,往下滑去,一整排的红色字。
本欲回电话,这时界面弹出一条信息,方若南发来的图片。
宁静致远:【我和顾阿姨去登陆了,不用担心】
看到母亲站在企鹅旁边捂着鼻子嫌弃的表情,顾时屿被逗笑了。
看到母亲安全,他放下心来。
山与:【麻烦和我妈说一声,一会见】
发送完信息,顾时屿才看见方隐年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Fang.【桌上有早餐,醒了就吃】
顾时屿没有胃口,但舍不得浪费方隐年心意,他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又躺回了床上。
想起昨夜方隐年特殊症状,顾时屿未免担忧,他在搜索框内填上想要咨询的问题。
资料显示:酒精抑制交感神经,过度饮酒会导致身体的神经麻痹,从而出现屹立不倒的情况,这种情况,只要代谢出去即可恢复正常。
看完所有信息,顾时屿呼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病就好…”
他放下手机,准备再小睡半晌,收回手的时候无意中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掉了。
一条空管掉在地上转了几圈,顾时屿探身过去,将它捡起来。
地上还有一个敞开的棕色钱包,里面夹了张泛黄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