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顶峰北侧，姚舒然蹲在青玉阵盘前，指尖凝出的金灵气如游丝般在阵纹上游走。她面前悬浮着《基础阵道全解》，泛黄的书页上，"九宫锁灵阵"的阵图正泛着微光。
"坎位水灵过盛，离位火纹偏移三寸......"她喃喃自语，腕间清心铃无风自动。琉璃骨泛起莹光，将驳杂的灵气波动压入阵盘，可阵纹甫一亮起便骤然黯淡，边缘腾起缕缕青烟。
这是第七次失败。
姚舒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神识扫过玉衡镯中堆积如山的阵道玉简。外祖父林景初给的《千叠阵枢要》开篇便言："阵法如织锦，错一线则满盘溃。"可眼下她连最基础的锁灵阵都布不成，遑论那些动辄嵌套百重阵纹的杀阵。
"舒然，阵眼要引地脉之气。"清冷的女声自后方传来。姚舒然回头，见陈颜正抱臂倚在廊柱旁。
这位阵法课的天才少女总是一袭月白法衣，姚舒然同样鲜少在青石峰丙字院看到她，但是在绝顶峰总能看见她的身影，他们两之间的对话总与阵法相关。
陈颜指尖轻点阵盘，一缕土黄色灵气自她足底渗入青石："九宫锁灵阵需借天地之势，而非全靠自身灵力硬撑。"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死气沉沉的阵纹突然泛起涟漪，姚舒然先前刻画的离位火纹自动修正半寸，坎位水灵则顺着地脉缓缓分流。
阵成刹那，方圆十丈的灵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汇入阵眼。姚舒然颈间莲心坠微微发烫，芥子空间内的灵气竟也被引动三分。
"阴阳平衡，阵道根本。"陈颜收回指尖，阵簪星芒渐黯，"你太执着于模仿玉简中的完美阵图，却忘了因地制宜。"
姚舒然盯着自行运转的阵法，识海深处似有惊雷炸响。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坠星瀑修炼"星移步"时，正是借瀑流星砂之力反推身形。阵法与身法，竟都暗合"借势"之理。
"多谢陈颜你的指点。"她郑重行礼，神识已探入玉衡镯翻找外祖父的阵道笔记。果然在某卷兽皮上找到潦草批注："如遇地脉走势特殊情况，布'九宫锁灵阵'时需将震位阵纹拓宽两倍......"
陈颜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阵台。她布阵时行云流水，阵纹如星河自指尖倾泻，偶尔抬眼看向姚舒然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赞许。
戌时的青石峰浸在星河里，姚舒然捏着传讯符在床上准备入睡。白清越的虚影正对着丹炉跳脚："然然！我按你教的'五行轮转法'控火，结果'清心丹'全炼成了'爆炎丸'！"
画面中的丹炉冒着黑烟，几枚赤红丹丸在炉底滋滋作响。姚舒然噗嗤一笑，指尖凝出水镜虚影："定是你用木灵气催火时，没算上醉香坊地脉的离火之气。"她随手在虚空勾出离位阵纹，"下次在丹房四角埋些寒玉，以水阵调和火灵......"
"等等！"白清越突然凑近水镜，"你身后那是什么？"她指着姚舒然案头旋转的阴阳鱼阵盘，那是由两枚妖丹炼制的阵眼，此刻正吞吐着月华。
姚舒然得意地晃了晃阵盘："改良版'两仪聚灵阵'，能自动平衡修炼时的五行灵气。"她故意压低声音，"用了你上次给的'香果灵酒'做导灵液......"
"好啊！拿我的灵酒做实验！"白清越气鼓鼓地叉腰，转眼又笑出声，"不过若是成了，我要第一个试用！"
另一枚传讯符适时亮起，南宫乔灰头土脸地从画面中钻出："然然，你给我的'千丝蛊'改良方案......"他举起件焦黑的软甲，"噬金蚁把蛊虫当零嘴啃了！"
姚舒然扶额："定是你没按我说的用'缠心藤汁'浸泡铁线。"她并指凝出段虚影，演示如何将蛊虫气息与软甲阵纹融合，"炼器如养蛊，要以器为巢，以阵为引......"
"停停停！"南宫乔哀嚎着抓乱头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光记炼器材料配比就头大如斗了！"
姚舒然与他们二人传讯打闹间，学习阵法和剑术时候受到的压力无形中被排解了。
入睡前的最后操作，姚舒然在《问道录》最新一页写道：
"阵非阵，丹非丹，剑非剑。
万法归一时，方见本真。"
翌日，姚舒然从莲心坠出来，把刚炼制的回春丹放到外面的储物袋。养气丹、辟谷丹等一阶丹药姚舒然没炉都可以炼制出极品丹药后，姚舒然已经开始慢慢炼制更高阶的丹药，今天是第一次炼制出回春丹的极品丹药，坐在案几前把今天的炼丹体会写了下来。
窗边忽起清风，林知意的传讯符化作冰蝶落在姚舒然肩头：“今日功课如何？你爹新猎了雪鹿，回五象峰用膳否？
五象峰峰顶，姚照野负手立于断天绝壁之巅，望着远处踏风而来的女儿，眉宇间隐现忧色。林知意轻抚腰间月白菱带，低声叹道：“然然这两年学得太多，我真怕她贪多嚼不烂......”
“那就试试。”林景初冷哼一声，剑尖点地，罡风骤起，“若连我这关都过不了，趁早滚回鸿洛楼打算盘！”
姚舒然刚落地，便见三道剑光迎面袭来。她瞳孔骤缩——那是父亲的金戈剑意、母亲的冰莲剑气与外祖父的北斗杀阵交织成的绝杀之局！电光石火间，她足踏星移步，袖中甩出三张冰雾符。寒气凝成屏障的刹那，腰间清心铃无风自动，神识如丝探入剑意缝隙。
林知意眸光微动，指尖丹火化作鸾凤虚影：“小心了！”
姚舒然不退反进，环刃脱手飞旋，竟在鸾凤扑来的瞬间布下九宫锁灵阵。阵纹亮起的刹那，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以血为媒，强行逆转五行！鸾凤哀鸣一声溃散成星火，而阵眼处的姚舒然已脸色惨白。
“胡闹！”林景初挥袖震散余波，却见姚舒然颤巍巍举起左手。掌心悬浮着一枚冰火交融的丹丸——竟是方才交手时，她用丹火截取的剑气残韵炼成的“剑意丹”！
“请外祖父品鉴。”少女嘴角溢血，眼底却燃着灼灼星火。
林景初捏碎丹丸，磅礴剑意冲霄而起，在云层刻下北斗阵图。他盯着外孙女琉璃骨上浮现的金纹，终是哼笑一声：“还算没堕了家里长辈的名头。”
“张嘴。”
姚舒然盘坐在五象峰灵泉边，闻言下意识张口，被林知意塞进一颗桂花糖馅的养神丹。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恍惚想起三岁时，母亲也是这样哄她喝药。
林知意指尖抚过女儿腕脉，丹火在瞳中流转：“寅时打坐，卯时练剑，辰时研读玉简......然然，你多久没睡过囫囵觉了？”月白菱带卷起案头的问道录，最新一页密密麻麻记满修炼心得。
姚舒然讪笑：“我一般戊时入睡寅时起床，其他时候有用清心诀调息，不信我给你们看我的修炼日志......”
五象峰正厅。
长辈们将姚舒然的《问道录》置于案上，神识注入的刹那，虚空中浮现她的修炼轨迹——
寅时初刻：青石峰丙字院，引灵打坐。
卯时正：凌云峰坠星瀑，修炼剑术。
辰时三刻：青石峰丙字院，查看玉简。
巳时末：莲心坠丹房或神工峰地火窟，炼丹或炼器。
未时：绝顶峰阵台或玄玑峰北侧，布阵或画符。
酉时是修炼《炼神诀》，来往各峰施展的是星移步伐。
姚舒然垂手立于堂中，看父母与外祖父的神识扫过她两年来的修炼记录。
第一枚留影石映出丹房场景：青鸾逐月鼎腾起九道金纹，姚舒然慢慢竟将"养气丹"炼出劝炉极品；第二枚记录着玄玑峰符道课，她以神识操控七十二道符纹结成"金莲焚天阵"；第三枚留影是凌云峰坠星瀑下，少女以松枝为剑......
姚照野的剑气在虚空刻出繁复轨迹："千山叠浪剑第九式的'回风式'，你已能开始修炼了？"他昨日偶然撞见女儿在坠星瀑练剑，那羚羊挂角般的剑意，竟与自己在练气期悟出的杀招有三分神似。
林知意更是指尖凝出冰镜，映出姚舒然周身流转的五行灵气："丹火纯青，符纹通明......"她忽然顿住，与丈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
他们离家前留下的问道录，本意是让女儿在练气期择一两门精修。谁曾想短短不到两年，姚舒然竟同时精研丹、符、阵、器、剑、神识、炼体七道，且皆达同龄人难以企及之境。
"问道录第一阶段的目标......"林知意摩挲着玉简上的禁制金纹，声音轻得像叹息，"本是让你在二十岁前涉猎七道，谁料你两年便......"
姚照野忽然并指为剑，剑气凝成沙盘。青璃大陆的虚影在众人眼前展开，代表星陨古森的黑雾正蚕食着安全区："然然，你可知为何我们当年要设下'全才'之策？"他剑尖点向黑雾深处，那里隐约可见畸形妖兽的轮廓，"修真界危机四伏，单修一道者......十不存一。"
林景初接过话头，黑袍无风自动："三十年前旭日沙漠遗迹开启，三百金丹修士折损九成------活下来的，全是阵丹器兼修之人。"他屈指弹出一道剑气，姚舒然颈间莲心坠应声泛起涟漪，"这莲心坠，你祖父当年便是靠炼器与阵道造诣，从魔修手中抢下的碧玉幻莲。"
姚舒然攥紧袖中符箓，忽然明白父母眼中复杂的欣慰从何而来------他们欣慰于她的天赋，更忧心这份天赋将把她推向更险恶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