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之后，牧梓和林寂出去简单吃了顿饭以示庆祝。

收购完成，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林父一直过于相信林辞的能力，这回也不例外，但是宋父接手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

公司虽然看起来颇具规模，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能带来稳定收入的艺人，签的也都是没过多久就到期的短约。

可以说，简直就是一个空壳。

宋父觉得被戏耍了，又找不到原公司的负责人，只好朝着林父阴阳怪气，背地里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婚约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父自然也很憋屈，偏偏当初他为了抢占这件事的功劳，对董事会那边都只说是自己全权负责，就算他事后又以查探消息有误把过错都推给林辞，也改变不了这回他在林氏的公信力下降的事实。

只不过因为林父手里握住的股份，大家只是心里不满，嘴上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续的事牧梓由于彻底摆脱了Viola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直接渠道得知，正好趁着吃饭问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又没办法朝我发火，就当着大家的面把林辞骂了一通。”林寂冷笑，“他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牧梓有些奇怪，“林辞也不反驳？”

林寂略带讽刺地说起事情的经过，“当初老头子扶持他，他就把老头子当恩人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是——”牧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看林辞的态度，倒不像是对林父忠心耿耿的样子。

林寂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什么？”

“没什么，”牧梓找了另一个话题盖了过去，“那这事儿就算成了，你父亲经过这件事对林辞的信任度应该会下降，周围又没有什么信得过的，自然就会开始用你了。

我之前给你的林辞那里的资料，后续说不定还会有用，你可以再仔细研究研究。”

“好，”林寂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安排的那个公司总裁，介意我问一下她的真实身份吗？”

牧梓微不可察地微微攥拳，浅笑着回，“哦，是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最近正好来这边旅游，现在已经回去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寂若有所思，随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是我，是之前事情结束后林辞来找我，我原以为他是来找我吵架的，谁知道就问了我这么一句话，还让我有消息务必告诉他。”

“那你会告诉他吗？”牧梓隐约有些担心，虽说自己伪装地还算成功，可万一把她牵扯进来，谁知道林辞会不会认出她，还是小心些好。

林寂似乎是看出她的犹豫，坚定地摇了摇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就不可能暴露她的身份，更何况她还帮了我。”

牧梓这才放下心，但这种放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晚上林寂送她回家的路上突然说要买东西，她待在车里也没事干，索性下车在附近转了转。

正巧就遇到了一家糖果店，那罐子里的包装精美极具巧思，俨然就是之前林辞给她买的那几种糖果，牧梓本就挺喜欢那糖果，眼下看见了便走进店里打算买几盒。

刚把东西放到收银台，准备付款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明显的喜悦，“Viola！”

牧梓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继续付款，拎起袋子就打算走，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

啧，你演偶像剧呢？一个背影就能认得出人？

她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看过去，用标准的清冷男声回应，“抱歉，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我就不信你能认出我来。

林辞有些尴尬，自己这些天太久没见到她了，所以看到熟悉的背影就没忍住上前，结果闹了乌龙，这是个栗色长发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微微点头，神思不属，心不在焉的样子。

牧梓摆了摆手，绕过他就要离开，却闻到了一股极重的烟草味——他以前可不抽烟啊。

记得之前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上总是清淡的茶香，很好闻。

“等一下，”林辞似乎看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您，很喜欢吃这几种糖？”

牧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透明的塑料袋——该死。

“我不太喜欢，我是带回去给我妹妹的。”

谁知说了这话对方更兴奋了，“你有妹妹？！她多大了？成年了吗？”

“六岁……我想这些糖对于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点太甜了。”

“这样啊。”

林辞一瞬间像被浇了桶冰水般冷静下来，他在想，如果是Viola在这，她一定会跳起来挺胸说“怎么，成年人就不能喜欢吃糖了？”

牧梓见他没再说话，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趁机溜走了。

但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久，林辞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在他大喊“Viola”的时候，店里的人都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种下意识并非是因为对方在喊自己，而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好奇心。

但是刚刚那个人，她在刻意让自己不回头。

总感觉，有些可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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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梓刚回到车上，就恰好碰到了回来的林寂。

“你去了这么久，是拿什么东西吗？”她视线落在林寂手里的盒子上。

“没什么，只是一份谢礼。”林寂说得轻描淡写，把盒子放在她的掌心，却反手扣住她另一只想要打开的手，“那个，先不要打开……”

牧梓端详着盒子，并不很大，丝绒材质，看起来像是什么首饰一类的……是手表吧？

她这么猜测着，倒也没有再强求，收回手，把盒子揣回口袋，嘴里嘟囔，“怎么神神秘秘的……”

说起来，她似乎每一次回来带给他的礼物都是手表。

或许是因为林寂从来不会和她说他喜欢什么，她自然而然也就随便送了。

又或许是林寂的态度让她觉得，似乎送什么，他都会很高兴。

“林寂，你喜欢什么？”

林寂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紧了紧，眼神慌乱一瞬，却在眨眼后恢复平静，“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来，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好像都没有说过你有什么爱好……我觉得我这个朋友似乎不太称职。”牧梓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或许那些古早小说的观众都比她一个身在其中的角色要更了解他。

红灯亮起，车稳稳地停下。

林寂偏过头，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确实不太称职，”他的声音有些轻缓，带着些许笑意，“只相处一段时间的学妹都可以有的礼服，我等了你十几年，也没见你送过。”

牧梓怔愣住，“你……”

她愧疚地蹙眉，“我以为你应该不需要，如果你想……”

“不用了，我说笑而已，”林寂低下头，视线落在她指尖的细小划痕上，“那样的伤口，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

“我不接受一切需要你耗费心力的礼物，”林寂抬起手腕，上面还是她之前回来的时候送给他的那只手表，“这样的，也很好。”

牧梓心情复杂地看了那手表一眼，“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为什么不呢？”

林寂看着前面的路，暖色调的路灯打在逐渐落下雪花的湿滑路面，像是在蜂蜜黑麦面包上铺了星星点点的糖霜，看起来十分诱人。

——牧梓也给他做过这样的黑麦面包。

“你答应了我，我永远会是最重要的那个……”

“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这就足够了。

牧梓默不作声，偏过头看向窗外。

永远吗……故事结束就会离开的她，真的有资格给他这个承诺吗？

她第一次，内心涌现出愧疚和悔意。

对不起，林寂。

你所信任的人，是个毫无责任感的骗子。

她轻声说，

“是的，你永远会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