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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少女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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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换好衣服后,悲戚地向黛玉哭诉自己的遭遇。上辈子她因干血之症撒手人寰,还以为死了能脱离苦海。没曾想一睁眼,人还在拐子手里,上月又被卖给了罗老板。

黛玉搂着她道:“没事了,我既救了你,就一定能护住你。从此你跟着我过活,再无人敢欺负你了。”

“姑娘的大恩大德,香菱没齿难忘!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必报答您的恩情。”香菱噗通跪下,连连磕头。

“我不要你做牛做马,我要你当个堂堂正正的人,好好活着!”黛玉忙将她扶起来,拿出绢子替她擦眼泪。

“香菱这个名字以后不能用了。若旁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姑苏林家教引嬷嬷的女儿名朱雀。朱雀是火神,能驱邪避灾,护你吉祥。”

黛玉也希望娇怯可怜的她,再也不会被恶男缠上,如火神一样避开那些龌龊事。

“多谢姑娘赐名,从此我就是朱雀了。”朱雀感铭在心,破涕为笑。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黛玉把该交待、提点的话,都仔细对朱雀嘱咐了一遍。

之后才打开门,对张居正三人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沈炼道:“林姑娘,你们胆子也太大了。那一片鱼龙混杂,是地痞无赖强盗贼聚集之地。你们两个小孩子就这样贸然前去捕盗救人多危险。若非遇到个小乞丐指路,我们三人找遍京城也是徒劳。”

黛玉不由看向张居正,见他清俊的脸上浮起薄怒,转过身去,不觉又感激又惭愧,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怯声道:“二哥哥,我错了,我不该私自跑出来,害你担心了。”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张居正双手负后,不着痕迹地拂下她的手。

他才不吃这一套,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保不齐就有第二次,千万不能宽纵了她。

说得黛玉一噎,她也不是故意的,是陆绎那个事精儿,要整这么一出幺蛾子。

“阿绎还没出来呢!”黛玉这才想起他,连忙奔向门外。

却不想,张居正抢步上来,抬手揽住了她的肩,恨声道,“你还想乱跑,知不知道方才我人都要急疯了!”

话音刚落,就见沈炼抬眼瞟了过来,张居正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头话,忙另起话头道,“他身边有锦衣卫的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先想想怎么安置你的小丫头吧,她是被拐来的,户籍不明,身契还在别人手里。那些人是什么背景,有线索吗?”

黛玉回顾了方才听到的对话,理清了思路。

“盗版贼叫吴双峰,画工兼刻工出身,十年前拐卖了林家的家生子朱雀,从姑苏逃籍北上,靠盗印画册为生。

为换取钱财,将朱雀卖给了一个叫龙文的商人,此人善于制墨。这个龙文想将朱雀转送给一个叫庆爷的人。目前就知道这些。”

张居正蹙眉道:“具体是什么墨?”

黛玉想了想,“那个墨锭上标的款识是‘华道人墨’,是小华山人制的。跟文叔叔提及的小华山人应该就是一个人。”

胡宗宪皱眉道:“这个小华山人是歙派制墨行家,与我一样也是徽州人士。他颇有家资,方便攀交官贵子弟,曾在国子监捐了个监生。他叫罗龙文,字含章。”

“罗龙文!”黛玉与张居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此人竟是罗龙文,严世藩的幕宾和同党!原来他就是制墨世家出身的小华山人!那个庆爷,八成就是严世藩了!

传说明代小说《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其实就是文坛盟主王世贞。因他父亲被严嵩父子害死,特意撰写了一部风月小说,用主人公西门庆映射严世蕃的荒·淫无度,揭示官场腐败,指斥时事,以报父仇。

之所以这种说法流传甚广,是因为严世藩,字德球,号东楼,小名庆儿。东楼比之西门,再加一个“庆”字,暗示得十分明显了。

罗龙文是严世藩的党羽之一,但是在史书上只见其名,未录其事。故而黛玉也并不了解个中详情。

张居正当即想到,可否借由朱雀被拐一事,先将罗龙文给摁倒。

沈炼对黛玉道:“按照《大明律·户律》规定:凡略卖良人为奴婢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可若明知是他人奴婢而藏匿,按“窝主”论处,可处杖刑。林姑娘想救朱雀,可她被拐时,你才不满周岁,并不能证明她是林家的家生子。

胡宗宪道:“我们徽州府有桩案子,与眼下林姑娘的情况类似。有个商人藏匿被拐的婢女,原主凭契约报官诉讼,官府判了商人杖则八十,追还婢女,并罚银十两补偿原主。林姑娘年纪还小,藏匿他人奴婢杖责可免,可朱雀恐怕还是要不回来。

若是朱雀身上无契约又无亲属认领,林姑娘就可以声称是林家家生子。可即便她是被拐来的,只要上了红契,她就是罗龙文的人。

眼下世道不稳,人口拐略时有发生,官员为了考绩时常息讼,往往偏袒势力较大的一方。罗龙文的背后是严尚书之子,林姑娘是吏部侍郎的旁亲,就看顺天府尹怎么掂量了。”

张居正摇头道:“不可报官,严世藩正是顺天府的治中。打官司我们并无胜算。”

黛玉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客栈人多眼杂,未免朱雀被人抓走,我们还是先回顾家,等陆绎消息吧,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

“等等,她眉心有颗胭脂痣太明显了,还是先去掉吧。”张居正看向沈炼、胡宗宪二人,“两位大哥谁的刀快?”

“沈兄请吧。”胡宗宪自觉退了一步。

黛玉抬手将朱雀的刘海儿撩起,只见寒芒一闪,朱雀猛地闭眼,痛意还未传来,沈炼已经收刀入鞘了。

眉心的位置只留了一个浅淡的痕迹,拿刘海儿盖住,根本看不出来。

坐上回程的马车,张居正对黛玉说:“回去后你对顾大人说,朱雀是我买的使唤丫鬟。让她先住在前院耳房里。有什么事,我出面斡旋,比你方便。”

黛玉连忙摇头,“这样会连累你的,还是跟表舅说,是我买的丫鬟吧。”

张居正轻叹了一声,“你我之间,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既愿意当这个窝主,我乐意做个共犯。”

一句话入耳,黛玉心中很是震动,她从来只听过“苟富贵,勿相忘”的话。何曾想过,还有人能在她深陷麻烦时,甘心背官司共患难的。

朱雀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抿了抿唇,心中很是忐忑。也不知命运这一次,会再次抛弃她,还是能施舍一点眷顾呢?

她所求真的不多,每天两餐饱饭片瓦遮身,无人打骂,就很感恩戴德了。

直到入夜熄灯,黛玉也没等来陆绎的消息,一夜没睡好。

翌日上学,经顾鼎臣告知,才得知陆绎告了一个月的病假。

上完课后,黛玉与张居正一道去陆府探病。谁知陆绎的小厮把张居正拦在门外,说:“我们三爷只让林公子进去瞧他,张公子请回吧。”

张居正不屑地嗤了下,将手里一篓子红枣递给了小厮,“那祝你家主子早日康复。”

黛玉被领进了陆绎的卧房,只见他鼻青脸肿的,脖子上吊了圈棉纱带子,架着一条夹着木板的胳膊。

原来他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打骨折了!

“阿绎,你昨儿没跑出去么?不是有锦衣卫跟着你,怎么还被打成这样啊!”黛玉只当他伤得十分严重,忙上来瞧。

陆绎见林潇湘来了,忙支起腰来,唉哟哼唧了两声,将半边肩膀压在他身上,迫使他半欠着身子靠在床沿。

黛玉瞧了半天,见屋子里也没个绣墩小杌子,又不能坐他床上,只得扎马步一样,勉强撑住他。

“林潇湘,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千辛万苦地替你殿后,你竟然撒腿就跑没影儿了!”陆绎嘴里说着嫌弃鄙薄的话,偏偏眼睛亮似明星,满满都是笑意。

他的话成功激起了黛玉的愧疚心,忙糯声道:“对不起,那姑娘是我姑苏老家的家生子,不曾想被拐子卖到了这里,我心头一急,就鲁莽行事了。将你一人撇在那里应付歹人,实在对不起。”

“嘁……”陆绎不以为然地拉长了调子,“阿林,你少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素爱簪花插柳,涂脂抹粉,只怕前世是个丫头投错了胎。而今看到个三分颜色的,无论男女都爱撩拨一下,遇到像昨儿那样的标致人物,不抢回来哪里甘心。”

黛玉被他一通莫名其妙的推论给气笑了,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就是女孩儿。

谁知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红契来,献宝似地递了过来,“喏,这是那丫头的身契,我给你弄来了。”

“你……莫非是故意伤成这样的!”黛玉望着他一身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满眼心疼,“你怎么这么傻!只说你是陆家三少,谁敢动你一根指头。”

陆绎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冲他一眨右眼,挑眉笑道:“伤不重,不疼的。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骨折了多少回。”

“骗人,骨头都断了,还不疼!”黛玉怪嗔道,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那个庆爷我认得,就是严尚书之子严世藩,我爹不想平白得罪他们。我当时急中生智,咬牙不说我是谁,引诱他们来揍我。

你没有那丫头的身契,本就理亏。让他们反过来得罪我,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你瞧我也是极聪明的。”

黛玉都要被他的“急中生智”气哭了,恨声道:“陆绎,你就是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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