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竹不解地看向安昭,“皇后娘娘?”
安昭见雅竹没有行动便自己起身去取凤印,众人见安昭当真带着凤印回来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意识到安昭不是说说而已。
姿美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安昭,她刚欲开口拒绝,却见安昭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无奈之下,姿美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凤印,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她不信安昭会这么轻易地将凤印给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昭伸手制止了她。“本宫乏了,诸位退下吧。”
众人鱼贯而出,姿美人捧着凤印,脚步略显踉跄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她望着那枚凤印,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心自己被安昭算计,又怀揣着一丝对权力的憧憬与不甘。
安昭上前几步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垂了垂眸子,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雅竹满脸疑惑,紧紧跟在安昭身后。
“成为皇后本就非我本愿,如今也算是让我轻松了。”
雅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昭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雅竹,你跟在我身边已经许多年了,这宫里波橘云诡,你可想出宫去?”
安昭想,现如今她已经知道出宫便可不受剧情约束,她出不去,所以她想先放雅竹自由。
可雅竹似乎会错了她的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皇后娘娘,是雅竹说错了什么吗,求您不要赶我走。”
安昭扶起雅竹,“雅竹,我只是觉得在这宫中呆着太累了。你若是想出宫做些什么,我还可以替你安排好。”
她决定同这剧情做抗争,没有办法预料到结局,所以她想先安排好身边的人。
雅竹拼命摇头,“皇后娘娘,雅竹自小进宫,早已无家可归,娘娘就是雅竹的亲人,雅竹愿永远陪伴娘娘,无论风雨。”
安昭心中感动,却又无奈叹息,“雅竹,你这又是何苦,这宫中凶险万分,我都不知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你跟着我,怕是会被殃及。”
“雅竹同娘娘共进退。”雅竹眼神坚定地看向安昭,安昭长叹口气,郑重道:“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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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请禁足明德殿,还擅自将凤印交予他人,此时闹得不小,太后即便很少过问后宫之事也还是知道了。
太后闻得此事,顿时怒容满面,匆匆赶往明德殿。见了皇后,未等其行礼,便厉声道:“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竟如此肆意妄为!自请禁足也罢,还擅交凤印,此乃乱后宫纲纪之举,你眼中可还有皇家威严?”
皇后赶忙跪下,“母后息怒,臣妾实乃无奈。近日宫中是非不断,臣妾自觉心力交瘁,恐难再担凤印之责,才出此下策,还望母后体谅。”
“体谅?你身为六宫之首,遇些许风波便退缩,如何能为天下女子表率?”太后气得拂袖。
此时,谢闻接报赶来,见此情形,忙上前道:“母后,何事惹您动怒?”
太后见谢闻前来,指着皇后道:“陛下,你看你这皇后,擅自将凤印交予他人,还自请禁足,全然不顾宫规礼法。”
“母后息怒,皇后此番行事朕均知情,也都应允。此前皇后做错了不少事情,朕不曾与之计较,但既如今皇后有心悔改,朕倒觉得暂将凤印交于姿美人未尝不可。”
太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陛下,你竟应允此事?皇后犯错自当罚过,怎能将凤印随意予那姿美人?她有何德何能可掌后宫大权?”
虽这姿美人同她有关系,但姿美人到底是一个庶女,怎可堪当大任!
谢闻微微欠身,神色镇定地说道:“母后,朕亦有朕的考量。”
“姿美人虽资历尚浅,然近来在宫中行事颇为伶俐,且皇后既已自请禁足思过,这后宫诸事不能无人操持。朕以为,给姿美人一个机会,亦是让她历练,若其能在这期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自是皆大欢喜;若有差池,朕自会及时纠正,收回凤印,再做定夺。”
太后冷哼一声:“陛下,你莫要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这后宫之事可非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本宫虽甚少过问,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如此胡来。”
谢闻轻轻握住太后的手,缓声道:“母后,朕已非稚子,自有主张。朕既为天子,这后宫亦是朕的责任,朕相信姿美人会尽心竭力,也望母后信朕这一回,且看后续如何发展,若有不妥,朕任凭母后处置。”
安昭对于太后和谢闻的对话并未有任何反应,在她看来谁掌这凤印都无所谓。
“曹文山,送太后回宫。”
谢闻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可奈何地剜了一眼谢闻。
太后离去谢闻回头看向安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皇后好好休息。”
“臣妾想问陛下一件事。”
天气渐干,谢闻舔了舔唇瓣,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一边,“何事。”
“不知萧侍卫在何处。”其实安昭最开始想问谢闻是否去了花灯节,又觉得万一是自己认错了会有些尴尬,于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谢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咳了声,“皇后为何会问起萧凛。”
“那日臣妾殿内起火,恍惚中似乎看见是萧侍卫救了臣妾,臣妾想谢谢他。”
“皇后会不会认错了人。”谢闻面上平静,但心里慌乱,生怕安昭看出什么端倪。
安昭收回落在谢闻身上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或许是臣妾认错了人吧。”
她虽与谢闻相处不多,但她很擅长分析别人的表情和动作。从谢闻的表情和动作她能确定那日救她的一定是萧凛,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谢闻要骗她。
“皇后身子还需静养,后宫之事交与姿美人,你且好好调养,等你身子养好这凤印依旧是你的。”
安昭神色不变,“谢陛下。”
谢闻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就在他要离开屋子时又停下脚步,“明德殿缺什么让雅竹找内务府取便是。”
安昭轻轻应了一声,待谢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景色,陷入沉思。
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谢闻对她似乎并不像表面那般冷漠。
她不是傻子,谢闻对太后说的那番话看似是在维护姿美人,实际上是遂了她的愿。
谢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皇后娘娘,天冷了,别总站在风口看了。”
“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安昭舒了一口气,往昔如梦不可追忆,惟愿前程拨云见日。
“陛下既发了话我们也不必苦着自己,明日你去内务府拿些东西。”
“不知姑姑想寻什么花?”
雅竹思忖了一下,“皇后娘娘倒是未说明想要怎样的,便将你们觉得好看的送些去明德殿吧。哦对了,娘娘还需些木材和麻绳。”
“木材和麻绳?”小太监虽不解却还是吩咐人去取,“姑姑放心,奴才一会儿就让人送去。”
雅竹带着小太监往明德殿走去,进了明德殿,安昭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似在研读,又似在发呆。
雅竹轻声道:“娘娘,东西都取来了。”
安昭抬眸,目光扫过那些木材和麻绳,微微点头,“放在那儿吧。”
小太监退下后,雅竹忍不住问道:“那些花已经叫人安置在了院中,只是娘娘,您要这些木材和麻绳是作甚?”
安昭起身,缓缓走向那些物件,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木材,“本宫想做些精巧小物,打发这宫中无趣时光。”
雅竹有些诧异,“娘娘千金之躯,怎可做这些粗活?”
安昭淡笑,“在这深宫中,若不自己寻些乐子,怕是要被这无尽孤寂吞噬。替我寻一身便于行事的行头。”
安昭先将木材按心中所想的尺寸仔细比划,而后拿起锯子,沿着墨线稳稳拉锯,不多时,长短适中的木条便一一呈现。
“皇后娘娘这是要做秋千?”
“聪明。”
雅竹赶忙上前帮忙,安昭将打磨好的木条递与她,说道:“雅竹,你且拿着这几根木条,我来处理麻绳。”说罢,安昭将麻绳一端系于一根木条之上,而后开始缠绕编织,手法娴熟。
不多时,秋千的坐板与框架已初步成型。
安昭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说道:“若能在这庭院之中,荡着秋千,赏着明月,倒也算惬意。”
雅竹点头称是,又问道:“娘娘,这秋千做好之后,可要安置在何处?”
安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庭院角落的一棵大树之下,“就置于那处吧,既幽静又有树荫遮蔽。”
“阿昭……”
安昭起身,“永安?你怎么来了。”
自叶翘的事情过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任永安,永安没有主动找过她,她想着永安应该也不会想见她便也没有去寻,更何况前段时间她自己都自顾不暇。
“你这是在做什么?”任永安瞟了眼安昭身后的那些东西。
“呃……我打算做个秋千。”
“你为何要将自己禁足在明德殿,还将管理六宫之权给了姿美人,是有人又对你做了什么还是……”
“永安,我是自愿的。”
“我不想做这皇后了。”
此时,庭院中落叶飘零,秋风瑟瑟,吹得那尚未完工的秋千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天空中偶尔有几只寒鸦飞过,发出令人心烦的啼叫,划破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
她们看着彼此,良久安昭听到任永安问她,“阿昭,你想离开皇宫吗?”
“我想,但我希望我是堂堂正正的离开皇宫。”安昭扯了扯嘴角,“永安,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不可能,只要我还是这东芜的皇后我就不可能离开。”
“那如果你不是皇后呢。”
“可我偏是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