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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酩酊日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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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峥无奈地抿嘴一笑,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知江砚辞一向自负高傲,断然忍不了这种窝囊气。

“流霜很爱云时安,在我看来,几乎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不过,她和云时安互相爱慕吗?”

“以我对云时安的了解,这个世界上,他只爱自己。”江砚辞略一迟疑,半带轻笑地回答。

“也对,如果真是爱人,也不会把她送到北狄地下村那么阴冷的地方了,如此看来,也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

林铮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江砚辞注意到了林铮的神色变化,他转身看着她,眉头微蹙,似是不解地问:

“怎么?林将军这是想到自己了?”

听着江砚辞将对她的称呼变化,林铮一愣,随即笑了笑,神色从容,若无其事:

“没有。”

“撒谎!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江砚辞轻笑一声,凉薄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他的手抚上了栏杆,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贴着浸着霜的白色木杆。

林铮抬眼直视江砚辞,一双眼睛犀利而执著:

“没有,我做的所有,都是我心甘情愿,不存在利不利用,若是我不想也没有人能利用我。”

听到这话,江砚辞眼神中的阴鸷渐渐消散,他伸手将林铮牵了过来,语气闲散,似意有所指:

“阿铮,这个世上只有你懂我。”

林铮有点不自然,她将手抽回:

“江砚辞,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们了,物是人非,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对你是这样,你对我不也是吗?”

“是吗?”

江砚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林峥,眼眸中晦暗不明。

复国后,他在祠堂设了母后和父皇的灵位,登基大典的那天晚上,他在那里跪了一夜。

他存着私心,因此放过林运和林家,又将林铮封为大将军,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母,也没办法面对这个被自己辜负的姑娘,毕竟,她温和纯良,对所有人都秉性真诚,更重要的是,她是无辜的。

“不过现如今,我也没那么在意,毕竟你已经兑现你的承诺,让林家安稳度日了。”林峥看着江砚辞,脸上的笑容无奈而又坚定。

“阿铮能看到我对你的好,那便再好不过。”

江砚辞听着林铮的话,冷冷地开口:

“阿铮你要知道,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更多更高的权利,你要吗?”

虽然早有防备,可内心还是被江砚辞的话冷不丁地刺痛了一下,她缓缓开口:

“你能给我什么?”

江砚辞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林峥的脸,微笑着说:

“皇后……可比将军之位权力大多了。”

林铮低头冷笑,类似这样的话,江砚辞虽然不知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但他说过很多次。

不管是在两人情深意重,你侬我侬的时候,还是间隙丛生,两两失望的后来,江砚辞都说过这话。

“算了,你的后位,还是留给你心爱的沈青青吧。”林铮看着远方的雾气,语气淡漠。

“你……”

听到这话,江砚辞充满愠气的脸看向林峥,他承认自己如今说的很多话都是气话,算不得真,可林铮似乎并不愿意陪他玩了。

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掌,他本以为自己处在这段感情的上位,可如今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女人的内心了,也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她左右了。

此时,站在远处的宋序不明所以,“嘭”一声,便带着一丝寒气,闯了进来。

“喂,你俩在干嘛?”

林铮扭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宋序,她走上前来,挽住宋序的胳膊,眉眼弯弯:“阿序,我们走。”

“诶?我刚来啊……”

还没来得及和江砚辞打个招呼,宋序就已经被林铮拖拽着离开了。

宋序被迫拖着,直到走到了竹林中,才得以挣脱林峥。

“你们怎么了?”宋序甩了甩被扯痛的胳膊,问道,“我看江砚辞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不用管他,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好,你现在过去,容易触他霉头。”

林铮慢慢走在竹林中,回头看向隐约可见的白色楼宇,江砚辞一袭黑衣立在原处,显得格外醒目。

“你俩真的很奇怪,一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就合二为一,默契十足,好的跟啥一样,事儿一完,就好玩了,立马别扭成麻花!”

宋序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实在不理解这两人,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何必这么相爱相杀呢?

当天夜里,林铮躺在床上,看着幽深黑暗的屋顶,仿佛像一个漩涡,将林铮的思绪慢慢拉到了两年前。

当时还自称为谢云谏的江砚辞,已经在林家住了一年,林铮对他已经非常依赖。

他性格温和良善,林铮经常能在街上看到他正在给路边乞讨的小乞丐银两,给饿了好几天无儿无女的老人买粥买饭。

彼时,林运的好友光武帝萧玉突发恶疾,留下了河清海晏的遗憾,驾崩于人世。

萧玉一心为国为民,无暇宠幸后宫,忽然离去,也没有合适的继位人选,只能从宗族中找了位侄子继承正统,可惜这位侄子为人软弱,坐其位却不谋其政,致使奸人当道,百姓民不聊生。

林运有所不满,只是在朝堂上说了句公道话,便被这位年轻的皇帝打发去了边疆,非有召不得回。

林运本想将一家老小全带走,可是皇帝却一纸诏书,将林家都留在了京城,林运身边只带了宋清云,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林铮十分生气,可她不在朝为官,丝毫没有任何办法,林运去了边境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里,生了很久的闷气,不让任何人靠近,宋序很担心,可每次林铮都不愿意开门。

直到第三天,谢云谏连着三天没有见到林铮,觉得不对,去敲了她的房门,里面没人应答,他便一脚将门踹开,才发现林铮躺在床边上,早已昏了过去。

谢云谏心下一惊,他赶忙抱起林铮,朝着宋序的房间跑去。

幸好,只是忧思过虑导致急火攻心。

不一会儿,在宋序的施针下,林铮悠悠转醒,她看着忙里忙外的一家人,内心很是愧疚。

她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序端着一杯水放到林峥手中,她握着林峥的手: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身体是最最重要的。”

林峥点点头,自从她出生以来,父亲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小时候带兵打仗,他都将自己带在身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身在外,留自己在家。

所以林铮心中特别不舒坦,她害怕父亲不在自己身边,会遇到什么更大的危险。

呸呸呸!

使劲甩了甩头,林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强行一扫而空,她看着宋序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阿序,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宋序平时一直在捣鼓着药草,制成各种药丸,用来抵御各种突发疾病,非常有效,在林运走的时候,宋序将自己的库存都给他们拿了过去。

听到林铮这么说,宋序本想拒绝,一扭头看到了走进门来的谢云谏,便点了点头:

“也好,有谢云谏在,我也能放心的做我的药丸,不过,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一定要及时说,另外,别想太多。”

林铮笑着点点头,将宋序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宋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朝谢云谏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谢云谏坐到林峥旁边,他抬手摸了摸林铮的额头,又给她拉了拉被子,问道:“你还好吗?”

得到林铮肯定的回答后,他眼神中的担忧这才减轻了一点。

谢云谏将林铮的手握到了自己手中,叹了口气:

“阿铮,我知你忧心林将军,但是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何况,林将军手握大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

林铮点点头,握紧了谢云谏的手,她看着面前男人一张忧愁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谢云谏苦笑一声:“没什么,只是有所感慨而已。”

看着林铮疑惑的眼神,他开口道:“林将军身居高位,却仍然不能撼动什么,我们身为普通黎民百姓,就算以头抢地,饿死街头地反抗,也不一定能博得上位者的同情。”

林铮点点头,现在的局势她也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做什么。

谢云谏紧紧握着林铮的手,他继续缓缓开口:

“林将军只身去往边境,作为儿女,阿铮如此伤心,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能上演。今天可能是张阿婆的女儿被高官公子掳走,明天可能是李家小儿的父亲被人活活打死,后天,也可能是刚刚新婚不久的孙小姐相公被人诬陷,下了牢狱……这些日子,我每日出门,总能看到类似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我能救得了一户,却救不了所有人。”

林铮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璀璨如星辰的眸子低垂,他睫毛微微颤抖,似是在忍耐,又像是内心苦痛。

林铮伸手抱住谢云谏,她语气温柔而有力:

“云谏,我知道你一向善良,我们尽自己的努力就好,若是有能力,便可以多为他们做点。”

从那天开始,林铮就疯狂地闭关练剑,有时候甚至三五天都见不到人影,不管什么时候,但只要一出来,林铮就一定会先去谢云谏的房间看望他,每当那时,谢云谏的房间中,总放着一盏他自己做好的走马灯。

这天,谢云谏计算着,林铮差不多快要出关,这次时间比较长,他特意做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灯,放在了门口,自己等到了很晚,不知何时,靠着门睡着了。

第二天,谢云谏发现灯还在原地,林铮没有回来。此时他的心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便朝着林铮练剑的山洞中跑去。

一进去,气氛非常不对。山洞中气流涌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流窜。

谢云谏眉头一蹙,朝着山洞深处飞奔而去。

还没走到山洞内部,一道剑影疾驰而来,谢云谏闪身躲开,他眼神一暗,林铮出事了。

果然,在山洞内部,谢云谏见到了林铮。

林铮瘫倒在地,一把剑放在地上,看起来非常虚弱。

谢云谏顾不上那么多,他跑上去,搀着林铮的腰,准备将她抱起来。

可就在这时,林铮反身将他压倒在了地上,错愕间,正想说什么,林铮的吻便像蝴蝶一般轻轻停在了他的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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