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话直白而大胆,像一阵轻风拂过,瞬间将夏油杰的脚步定住。
他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悟有准备?”
五条悟一愣,随即突兀地笑出声:“没有。”
他的笑声轻快而无所顾忌,仿佛在调侃着什么:“我只是说像以前一样睡觉,杰想到哪里去了?”
夏油杰:…
他轻咳一声,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床边坐下,心中却暗潮涌动。
“所以,杰准备了吗?”五条悟一边晃悠着裹着被子的身子,一边飘过来,轻轻在夏油杰耳边发问,声音带着几分暧昧的戏谑。
“咳,”
夏油杰的脸微微透出红色,然而他依旧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微笑:
“准备了。”
呐,夏油杰就是这样的人。
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实际想法比谁都大胆、叛逆。
五条悟得到满意答案,故作惊讶:“哇,没想到杰居然是这种人!”
他却没那个意思,眼神干净得夏油杰以为自己表白失败了。
五条悟翻出个身让夏油杰躺下。
夏油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刚刚躺在床上,五条悟就凑过来了,身上的温度如同阳光般温暖。
没确定关系前夏油杰还会因为这样亲密的动作轻轻推拒。
现在嘛——
五条悟的气息就在旁边,他再没有理由拒绝。
五条悟像一只八爪鱼般缠上了他,左臂环在夏油杰的颈边,腿上也牢牢卡住他的腰身,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不做其他出格的举动,只是安静地依偎着,平稳地听着身边人的呼吸与心跳,似乎从中找到了无尽的乐趣。
穿着睡衣的、毛茸茸、热乎乎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带来的温暖让夏油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身体比他的思绪先一步有了异样。
五条悟也敏锐地发现。
他惊奇好笑地瞥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所以杰之前不让我靠近,是因为…”
话语里充满对未尽之言的揶揄。
“好了,不用说了。”
夏油杰侧身,右臂发力推开粘在身上的家伙,毫不犹豫地堵住五条悟的嘴。
他低头瞥了一眼五条悟,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才洗了澡。”
“这有什么的嘛。”五条悟显得十分坦荡,眼中闪烁着光芒:“要不要我帮你呀。”
夏油杰瞟他一眼:“悟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再说吧。”
是的。
两个身体亲密接触度不够的成年人,好不容易确定了恋爱关系,就是这么激动。
…
精力不错的两位咒术师,终于在夜里深睡。
凌晨。
五条悟率先睁开眼睛:房子晃动,飞鸟惊醒。
又是地震。
这本在五条悟所在的国家里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显然是来此游玩的游客们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晃动。
五条悟盯着这一切,目光游离,最终被迷迷糊糊的夏油杰伸手象征性地拉了拉衣角所吸引。
最终手机一摆选择入睡。
*
夏油杰慢悠悠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一点也不困,但是举手投足间带着慵懒。
五条悟不到半天时间把自己往男友上面转变。并且锐评:“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嘛”
说完吧唧一口往夏油杰脸上凑。
“唔,时候不早了…”夏油杰从中挣扎着打量四周:
“悟吃早餐了?”
顺着五条悟的目光,看见了乖乖躺在餐桌上早上送来的餐点。
“…果然没有。”
夏油杰先一步替他回答。
“为什么不吃?”
“杰一直扒拉我诶。”五条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中却暗自得意。
他收紧手臂,故作认真:“杰这么依赖我我怎么好意思走?”
“而且,要好好吃饭的是杰,不是我吧?”他认真反驳。
“好好好——”夏油杰无奈地应道,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
磨蹭了半天他们才堪堪从酒店里出来。
原本住在这里的游客大多因凌晨的地震而退房,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夏油杰选的酒店位于当地最好的地段,但此刻却是满地狼藉,完全是经历了一场小型灾难。
这里是被波及的余震,依然震感强烈。最终只是发生了小规模的海水倒灌。
现在满手机、电视新闻都在报道震心的灾情——海啸过后的一切。
今天不复前日的好天气,空中灰蒙蒙的,让人感到一丝压抑,海边已是人去楼空。
沙滩上扑满了被海浪卷走的残渣,海水冲上浪滩,夹杂着被海水裹挟的乱七八糟的杂物。
风浪汹涌,吹得远方的树叶沙沙作响。
吹起来就有冬天的味道了。
夏油杰缩了缩脖子,安然地把自己塞进新买的围巾里。
五条悟站在远海的沙滩上,左脚扒愣着地上的东西,弯腰查看。
“这次地震影响挺大的。”
夏油杰伸手拿出挂在耳边的蓝牙,结束了这次的新闻收听。
震心不在这里,南部位于海域的震心给那边带来了一场大海啸。
“看来大家又要有得忙了。”
自然灾害加剧人内心的恐惧,是催生诅咒最好的食粮。
每到这个时候,本就缺人的咒术界会更加忙碌。
五条悟像模像样地摆弄着不知道从哪个电视频道誊抄的旅游地图。
“不过,我们计划里没有南下那个地方。”
甚至现在他们也没有完全近海,只是顺路地从海岸线的公路旁的沙滩延伸。偶尔翻一翻被卷走的棚子、石洞里的残留。
“喂——”
“你们——”
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吼叫:“现在那边还是危险区——”
是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波地震的到来。
“你们不要命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竟然纷纷选择乖巧地退回去。
天灾对人类带来的影响是最大的。
两个人没有明说,都是关注这片海域是否产生了新的诅咒。五条悟对昨天那场烟花的印象依然鲜明,所以产生了看看现状的冲动。
对他们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地震高发几次会人心动荡,如果不尽快处理,短时间不会有太大隐患,但是因此产生的小家伙们会被迅速饲养起来。
到时候…
五条悟摸了摸从电视上誊抄的旅游指南。
到时候他们就不在这里了。
当然没这个好心。
两个人慢悠悠地退回安全区。
五条悟顺手把那几个破烂敞篷底下的新生诅咒灭了个干净。
那个中年男人远远地喊着,却没有注意到,狂风吹动下,走过来的两人头发和衣饰竟然没有半点凌乱。
他们也在观察他:男人裹着大衣,穿着普通、甚至看起来有些匆忙。
他似乎也是打算来海滩捞点东西的。
离得近了更能感觉两人的闲庭信步,渔夫看着他们,眼里产生了闪烁,好像这两位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时间竟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在自己面前,他才和缓了语气道:“你们怎么敢现在就出门,还是去近海?”
就连负责灾后救援的人都还没到呢。
夏油杰不语,目光打量着他。
男人拖着一个桶,桶里装着几条鱼,另一个篓子里则是一些刚拾起来的杂物。
于是顺手就迁移了话题:“那老伯你呢?”
“为什么要在这个天气出来收拾这些东西。”
“你懂什么?”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是缺钱吗?”声音不依不饶。
“是又怎么样?你们俩赶紧收拾东西走,别耽误我办正事。”
夏油杰充耳不闻,反而:“因为你的孩子?”
那个打了布补丁的篓子上还粘着新鲜的贴画。
夏油杰想不到这个时候会因为什么让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出来“闯荡”。
“是…”
男人无奈:“我这是在攒医药费。”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助:“我的女儿,已经三天没醒来了。”
“她生病了?”夏油杰追问,
“没病、怎么可能有病!”
“上次预约上了社区医院,都说孩子没有半点问题!可她就是不醒!”
五条悟扯起嘴角,不容置喙地建议:“不如让我们看看?”
男人的家地势较高,也没有被海啸扑倒的危险。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他们回了家。
家里不大,小姑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似乎在沉沉的睡梦中。
“没发烧也没感染…”
“第一天社区医院就不接了。”
男人像是找到了倒苦水的人:“我看还不如去村子里推荐的神医那看看…”
“他们都说这是神的指示。”他喃喃道。
很显然,他冒着风险出门是为了攒钱找那个什劳子神医。
神的旨意?
夏油杰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心中的和气被无语打破。之前对这个人保持的礼貌,瞬间被无知的迷信冲淡。
立刻又产生一种被猴子智商侮辱的感觉。
“神的旨意?”
五条悟盯着小女孩看了片刻,抬头的话语犀利从容:
“如果你不立刻把她带去医院,谁的旨意都救不回你的女儿了!”
*
医院。
灾难让社区医院预约电话爆满,男人慌了神,在夏油杰的建议下还是急忙忙地把小姑娘送去了医院。
是个私人医院。
不是两人很爽朗地表示医疗费他们给,男人都不敢把小女孩送过来。
男人忙里忙慌地和医生交涉着,留下两个男人在医院大厅坐着。
“暂时没有病床?”
五条悟听见不远处他绝望的声音。
但其实他知道,女生可能不需要在这个医院长住。
小姑娘是中了羂索的咒术,暂时陷入了昏迷。他已经知会了咒术界的人,遇到这样的病人,很快会调到大城市统一管理。
医院吵吵嚷嚷,那些人们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而他们却是旁观者一样冷静,像是神明一样俯视一片又一片的闹剧。
他们的耳力一向很好,在无尽的发呆中,很快,一段类似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说病房不够?”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就从下面搬。”
“可是…”那是个声音短促的女声。
“你难道不知道——”
听见主任的怒吼,还有咬牙切实的不安:“昨天才清理过,难道不知道从下面腾出点位置来安置吗?”
小护士愣了一下,像是想通什么,一个激灵立刻弯腰鞠躬离开。
重重的关门声后,从漫长的走道里闯出来一个匆忙的护士,五条悟很容易把她和刚刚那个唯诺的女声对上号。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她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恐。
“唔…”
夏油杰抖了抖顺手拿的医院的介绍册,在五条悟身边感慨:
“这家医院可没有负一楼。”
是吗?
算了,也不归他们管。
……
“好的,知道了。”夜蛾正道挂断了电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发出节奏感的低沉声响。
五条悟和夏油杰去的地方并不远。临时派咒术师过去查探情况是完全可以的。
他派出了两个学生,真希恰在其列。
她的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为什么他们自己不解决?”
夜蛾复杂地看着领命的学生:“你这次咒术师的评级提升是他们用最新的条例给你特批的。”
真希怔住,心中一震。这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得很。要知道禅院家卡这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