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蒙的天空本就没有多少光,虎杖悠仁的视线突然被一片阴暗遮挡。
五条悟不在意地反手丢了个垃圾,恰好落在那阴暗上,随着怪物的一声长啸,遮眼的黑云就此被打散。
“我们当然是好人。”
言辞凿凿,充满自信。
后面的虎杖听不清了,尖锐的声音下意识耳朵被震得只剩下轰鸣。
刚刚,五条悟先生说了什么来着?
虎杖没有听清。
很快不用听了。
造成阴影的家伙并没有被打败,反而从那个窄小的、五层楼高的建筑里挤出了全身,它发怒了。
“杀——”的声音伴随着攻击往这边过来,虎杖下意识躲避,转手被夏油杰拉在身侧。那样巨大的攻击被夏油杰操作着咒灵消化。
“特级咒灵。”夏油杰眉头一皱。
气息非常混沌,一团污浊之气。
他迅速瞥了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五条悟。
“听说你体术不错?”抽空问了一嘴虎杖。
“是…是的!”此刻的虎杖瞳孔睁大,盯着怪物下意识回答。
“会用刀吗?”
“啊?会一点点。”
丑宝顺从主人心意地吐出一把长刀,递给虎杖。
“寻常的武器没法对诅咒造成伤害,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两点。”
温和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谨慎和外人肢体接触,保护好自己。”
灰色的出门台阶泛出黑水,粘稠得冒出一个个欲破不破的泡泡。骇人的气场带着血气和死亡的气息瞬间从门口平铺开来。
虎杖被这种威压重重一击,顿时脑袋发懵,他要紧牙关,骨骼随着肌肤战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快逃!!!!
可是他动弹不得。
溢出来的东西从宽阔的空中拉伸到五米高,刚刚就是这个家伙挡住了片刻阳光,给人从视线到心间带来满满的压迫感。
这样的咒灵,有三个。
左肩被轻轻按了一下,拍去了虎杖耳边发白的嗡鸣。
肩上的手力量蓬发,蓄势待发,沉稳得令人信服。
虎杖悠仁下意识侧头望,心里稍安。
比起最开始,两个人的面色并不冷凝。虎杖打量着两位的神情,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冷漠。
虎杖捏紧了刀柄,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不慌的话,似乎给自己安慰加了一层保险。
随着它们的下来拥挤的楼道门像是成功泄洪那样,掉落下来几个人,具虎杖看到的,那大概是人类的残肢。
他心里狠狠一紧,把手上的武器攥紧了些。
“果然。”夏油杰冷静地掏出手机,在虎杖悠仁小心翼翼的紧盯下“咔嚓咔嚓”’淡定地拍照留念。
出现一个特级就要记录在案。
像这样的丑玩意会出现三个,真是不可置信。
但也能知道为什么咒术师来总是有去无回。
除了知道的真人、花御特级咒灵之外,居然还多了这些家伙。
三足鼎立俨然是要打“群架”的意思。只要不是什么不分敌我无法控制的能力,配合起来完全不是一加一的线性效果。
楼前的小广场凝固了三个实体,变成油腻的痰液似的东西,从粘液里又伸出拖布似的触手,卷起脏污,带着两张嘴向两人袭来。
另一只同时试图化成半凝固状,肚子那里吐出了尖刺,那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吸入的。
术式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应该是单一的,代表某些本质,可是现在却违背了这一点。
“哇塞,真的能飞起来了!”满地脏污,虎杖悠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安置到夏油杰的咒灵上,半趴着保持着稳定。
还不及兴奋,虎杖一声惊呼:
“小心!”
他被护在最后,依然露出一双紧张的眼睛下意识地提醒。
“放心啦~”五条悟放过他的肩膀,借着拖布向上腾跃,像是流星划在空中,比了一个漂亮的OK。轻轻几下借力刹那间就蹦到了那最右边的诅咒面前。
五六条一米宽的拖布,顺势卷来,似要把他包裹。
他却像是轻轻自由得如同在海上冲浪,大开大合,招式灼目又绚烂。
虎杖看得目不转睛,一开始崩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一点,紧张也慢慢消减。
“这…这就是特级咒灵吗?”他轻声感慨。
转眼间,又一只路灯被拦腰折断,特级咒灵吸入囊中。周围的树木被压得可怜地垂首——真是可惜了这里完美的绿化。
破坏力巨大,像是蚂蚁抬头看见了大象,普通人稍稍碰到就要被分/尸。
像是章鱼吐墨那样的粘液和拖布在空中挥洒,自己却被夏油先生灵巧的闪避下护得很好。
如同驾驶战机般牵扯着攻击,在空中遨游。
如果是自己…
不,今天之内他根本不会想象遇到这样可怖的怪物。
*
只是简单地拆档几下,五条悟就有了大概认识,他停下攻击,
“又是过家家,杰——”转声呼唤着。
话是这么说,客观来说一只负责控制,两只进攻,对于大多数咒术师还是会完蛋。
那粘液一样的东西能够吞噬和腐蚀,就像是落入了诅咒的肚子里,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同化。
“知道了。”
夏油杰微微俯身,接下来的飞行角度格外刁钻。
五条悟已经上了。
第一脚揣爆了那玩意丑陋的眼睛,第二脚抓着两只飞来的拖布撕裂两端。
“抓紧,我也要上了喔。”
夏油杰不急不慢地带着虎杖在近地低空飞行,极之番漩涡如同定点爆破的飞弹,环绕着击打。
虎杖悠仁坐在后面,配合着攻击又静静地听着夏油杰的嘱咐。
他告诉自己,要记在心里去。
引走了后方逼近五条悟的来自另外两只诅咒的攻击,一个极速俯冲和急停转向,缠绕起来的绷带将他们裹转在一起。
夏油杰伸手将还能围攻的拖布攥在手心。
怪物立刻发出怒吼,却被死死地定住。
“杰!”
已经把本就面目全非的咒灵的脸戳爆的五条悟,带着残忍的粲然转头。
“嗯?”
“咒灵玉——要吗?”
夏油杰拍拍身下的咒灵飞高了些,打量三个丑东西,最后得出结论:
“不要了,太脏了——”
不只是脏,他甚至觉得这些家伙身上脏得容不下半个灵魂。
夏油杰像是想到什么:“下手干净就好了,悟!”
五条悟也回以一笑:“收到,亲爱的!”
收到回复的五条悟仗着无下限的隔离,迎着虎杖惊到呆滞的表情,隔空给了夏油杰一个kiss。
虚式【芘】
两种力量交合的在一起,紫色的能量如同漩涡,如同爆破的拖尾流星。
夏油杰看准机会,全力攥着带子,拉着两个粘腻的家伙,往五条悟的攻击方向偏移。
那样大的能量波动——虎杖注意到夏油杰似乎也在低语,同样迸发出骇人的力量。
于此同时,拖出的长尾巴连带着杀死了剩下的两只诅咒。
一秒之后。
被虎杖视为三座大山的怪物,在毁天灭地的力量下死了。
就这么死了?
这两个人,甚至没动真格。
“杰?”
夏油杰挥了挥掀起的巨浪,挥手扒开遮挡的咒灵。
无需多言,夏油杰向五条悟伸出大拇指,轻轻巧巧地飞在他身边。让他在咒灵上落脚。
“辛苦了,悟。”
结束了。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残骸。
“好厉害。”
五条悟拉紧夏油杰,随着他的咒灵一起落地。
满地残渣。
楼道口失去了阻塞物,涌出来一堆组织。
虎杖的欢呼和敬佩只有几秒,就被糊得面色发白,将吐未吐。
“老套路就别搞第二次了。”
五条悟再次仗着无下限一脚踏碎试图伸出来刺探情报的枯树枝,盯着孤零零的楼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回生二回熟,花御的气息已经没那么难被发现了。
“上次的账还没和你们算呢。”
*
“外面要来人了,悟。”
夏油杰突然这么说道。
“得令!”五条悟扬手,轻轻一下,楼层玻璃破碎,护栏均折,露出其中瑟瑟发抖的人类。
他们在顶楼漠然地看着,只是人类。
不是咒术师,更不是诅咒。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人类开始惊呼。
“不能让他们过去。”
“我们不能让他们过去!”
房间里一下子挤进了很多人手持棍棒横在面前,在这座杀神的绝对力量下显得滑稽。
五条悟一一扫视过去,部分人的面孔是那样熟悉。
来之前看过一份资料,近段时间的绝症患者、长期患病人无故离院的记录。
有老人、有孩子,有形形色色的中年人和青年,都是普通人。
夏油杰收回视线,刚刚悟是有打算用【茈】轰散了整栋大楼,如今只是在楼前划出了深渊。
此时此刻两人的想法都是相同的:不想让对方为难。
“大家不要被骗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神医,他怎么可能现在才为人所知!”
“如果他不在乎名利,又怎么可能要求你们成群结队以他为神!”
“如果他只是为了救人,为什么不敢大方地宣传与真正的机构政府合作!”
虎杖浑身紧绷,愤怒盖过了恐惧,因目前的一切而愤怒。
大人告诉他,希望他能够相信他们。
鸦雀无声,虎杖的劝阻没有得到回应。
五条悟掀起嘴角:“你们知道要找的人在哪?”
以他们的力量,这群人的阻拦无异于螳臂当车。
“不知道。”对面的人却斩钉截铁,像是回过味来,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们不需要知道,只要神使能给我在乎的人治病,就足够了。”
颇有一种随时“就义”的英勇。
自以为是的伟大,实际是一种愚笨。
夏油杰冷脸看着,没有说话。
五条悟显然也没有劝人的想法,他伸手擒住面前这个横着木棍的老哥的发力手,微微用力,木棍就此脱手,疼得他大声嚎叫。五条悟眼皮未掀,淡定道:“那真是打扰了。”
六眼能看见咒力波动,只是似乎对手在每个房间都停留过。他找那几个咒力强的地方就行。
面前的人,杰没有动手,他也懒得做什么。
楼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了——这很反常识,是个人都知道,一声声打斗声做不了假:出事的地方不应该待着。
就以夏油杰的常识来说,只见过用钱换长生的,没见过为了别的换命的。
甚至是飞蛾扑火的命。
只是感到怪异,没见过用不到三个月时间能让人做到这个地步的。
恩威并施,笼络人心,自己都很难做到这样的精神控制。
除非——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往着悟,他果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已经放弃了他们,半退到窗台,冷漠的、看杂鱼的俯视一如既往地让人难忍。
虎杖没有说话。
气氛诡异,
有人不管不顾地扑了出去。
虎杖一愣,没及反映下意识伸手拽人,被夏油杰横手拦下来。
杰的咒灵无声地守在窗台,堵住逃路。五条悟早有预料地把扑过来的人砸了回去,人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倒倒一片。
更滑稽了。
滑稽得五条悟笑出来声。
五楼不算高,却也能摔死人,为了所谓的神这般视死如归。
眨眼之间,他阴沉着脸,从人群里抓出一个佝偻的躲在里面的男人:“抓到你了。”
没有等男人说什么,五条悟一只手就能盖住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