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谏蹲下身体,唇边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身体:“豆花。”
叫做豆花的小猫在他的手下尽情舒展柔软的身体,蹭着他的手呼噜呼噜的叫,路知谏捏捏它的两只爪子又顺顺它的毛:“我待会给你洗澡梳毛好不好?”
豆花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甩甩尾巴喵了几声转身就走,好像它碰到路知谏只是一个意外一样,路知谏蹲在原地看着豆花一步步走远,豆花走到一个拐角对路知谏喵了一声,然后一跃,消失在路知谏的视线里。
路知谏站起身拍拍手,手指上好像还残留着豆花身上细小的尘土和毛发纤维怎么也拍不掉,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家洗手。
电梯到十六楼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随即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装在两户人家中间,于是路知谏很清楚的看见了另一间房子大开的门户,有一个金色半长发的男人正好走出来,对方耳边还憋着一只红色外皮的铅笔,他跟路知谏打了个招呼。
好社牛的人,路知谏心想,一个合格的邻居难道不是对对方视而不见吗?
可是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只能点点头,他不擅长和邻居相处,也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幸好家门就在旁边,他开门闪身进去,锁芯弹出的咔哒声响起的同时,路知谏松了口气,好像终于回巢的兔子,暂时不用担心天敌捕食。
房子的隔音很好,隔壁装修也很注意,倒也没什么噪音影响路知谏休息。
回家之前他特地招了清洁公司帮忙打扫家务,现在家里很干净,没什么灰尘,路知谏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就去阳台看他养的多肉。
多肉是很耐旱的植物,就算只把它放在那里轻易都不会死,更何况他走之前还特地拜托父母帮忙浇水,所以它们都长得很好,小的在木制花架上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大的就放在地上,整个阳台就像一个巨大的调色盘,又像落日时的天空,什么颜色都有,异彩纷呈。
亲眼看到多肉们都活得好好的,路知谏才抱起地上较大的一盆广寒宫放到卧室的床头柜上,最大的那颗橙梦露放到书房……之前为了方便浇,所以在走前路知谏都把它们统一放到了阳台,现在还得一一放回原位。
放好后他又开始打扫卧室,当时请保洁的时候特地没有让他们打扫卧室,所以卧室桌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
除尘、换床单、换窗帘、拖地……等把卧室都打扫干净之后路知谏才找了一件家居服去洗澡。
水流从头顶冲下,蜿蜒过路知谏的脖颈和后背,弄得他身上痒痒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和大脑,他眼神迷离,浓密的水蒸气好像鸽子羽毛……
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好日落,橙黄色的光撒进家里缺没有起到多少照明的作用,靠近窗户的地方都被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看不清楚,离窗户远的地方则是陷入了黑暗,路知谏打开了卧室的灯,灯无法抵抗如此浓密的橙红,于是路知谏拉上了新换上的窗帘。
他半眯着眼睛,习惯了E国时间的身体控制不住想要睡觉,但睡前他还是强撑着找到放在玄关的手机,有几个人在问他到京畿了吗,他一一回过去,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给手机充上电,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睡了。
至于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只能留到明天了。
……
颜叙丞为这一天准备了好长时间。
江明诣在“一路繁香”对面的咖啡厅等颜叙丞,不仅能让颜叙丞找到,还能时刻关注餐厅的状况。
“一路繁香”是他们高中同学开的餐厅,她已经提前订好了包厢还打好了招呼,力求万无一失,离婚这种时候千万得小心,要不然就有可能中招,现在离婚这么难,她不能去赌严渚的人品,所以主场优势就格外重要。
“怎么还没来啊?”江明诣翘首以盼,心里着急,“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远远的,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缓缓行来,人群向南,只有他一个人逆着人群往北走,一举一动,好像时间在他身上都放慢了脚步。
江明诣心里一喜,赶紧买单,推开店门出去,果然是颜叙丞!
此时颜叙丞面无表情,上挑的眼尾自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红唇微抿,倒是身上难得的艳色。
“嘶——”江明诣一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收拾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别人一见就觉得高冷美艳难以接近,仿佛天生与正常人有次元壁一样,不错不错,虽然本质上是个纸老虎,但是纸老虎也是老虎,更何况她是拉着颜叙丞来镇场子吵架的,又不用他动手,纸不纸的无所谓。
江明诣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的精英眼镜呢?”
她觉得眼镜才是精髓,颜叙丞戴上眼镜是真的不一样。
颜叙丞本来也想戴,可是,“我怕待会打起来把我眼镜干碎,到时候碎掉的玻璃渣会被他的拳头揍进我的眼睛里,到时候我的眼睛就哗啦啦啦~”
“放心,有我在,什么时候让你受过伤?”江明诣揪着他的袖子再一次强调:“忍住别笑!千万忍住听到没?”
颜叙丞淡淡瞟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声音沉稳,竟然是难得的靠谱:“放心,只要不看你我就能忍住。”
江明诣也很配合的站在颜叙丞身边稍靠后一点的位置,省的他到时候突然笑场。
“对了,严猪来没?”
“没呢。”江明诣摇摇头,她刚才一直盯着门口呢,没人进去,“而且南行没通知我,我们先进去。”
南行就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也是一路繁香的店主,在知道江明诣是要跟前夫哥谈离婚的时候,南行立刻加入进来,甚至把包间的隔音又加固一遍。
现在不到饭点,店里都没几个人,柜台里一个用簪子挽着头发的女人在擦第十五遍桌子,看到他们进来顿时眼前一亮:“你们终于来了,我从早上就来店里了。”
她看着颜叙丞如同京畿冬日的风一般冷肃的形象也忍不住后退一步啧啧感叹:“真不错啊,哇,没想到啊,这气场得有一米九。”
颜叙丞自得:“不错吧?”
结果又得了南行一句:“你别说话。”
“哇——”她围着颜叙丞又转了一圈。
颜叙丞发现了华点:“你今天怎么没穿高跟鞋?”
南行平时穿旗袍都会穿高跟鞋的,今天倒是穿了一双简单的平底鞋。
南行:“穿平底鞋好活动嘛。”
江明诣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浪潮,明明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每个知道她离婚的人都在尽力帮她……
颜叙丞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你怎么了,你不会被感动哭了吧,放心,以后感动你的事还多着呢。”
江明诣怕花了妆,只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之间轻轻地点着眼角:“说什么呢?我只是奇怪,我是来谈离婚的,你们两个的表现就好像我是来打仗的一样。”
颜叙丞没说话,跟南行对视一眼,他们这不是怕打起来吗?
可惜江明诣现在还不懂他们的良苦用心。
南行赶紧招呼他们上楼:“走走走,别在这站着了,先进包厢。”
不久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出现在了一路繁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