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地窖里的肉保存得还不错。
宁归竹检查了下,让熊锦州将肉放好,把揉好的面团转移到大碗中,盖上晾干的蒸布避免灰尘掉进去。
“弄好了?”熊锦州转身见状,说道:“正好水也烧得差不多了,我给你端盆水去房里,你擦擦身,也舒服些。”
“好。”宁归竹没拒绝。
今天一天忙下来,身上出了不少汗,确实仔细搞下卫生。
其实更想洗澡。
宁归竹琢磨着,明天就不跟熊家人去忙活了,在家里把洗澡的浴室搭出来,要是顺利的话,应该还有时间重新弄一下厕所。
仔仔细细将身上擦洗干净,宁归竹整个人都舒畅了,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端着脏衣裳走出卧室,将盆放到污水坑旁边,拿起木桶准备打水。
熊锦州在厨房里看见这一幕,随意擦了两下脚,趿着布鞋就出来了,“我来。”
“没事,我……”
“忙一天了,你也歇歇。”
宁归竹好笑:“说得跟你在外面玩了一天似的。”
“别说,还真是。”熊锦州笑起来,将木桶丢进水井里晃动着绳子,让木桶倾斜装着水下沉,跟宁归竹分享:“最近县衙里没什么事,我们也就偶尔到街上巡逻一趟,跟玩也差不多了。”
宁归竹不由笑道:“这么说这活还很轻松?”
“可不是嘛。”
看熊锦州一脸嘚瑟,宁归竹笑着摇了摇头。
家里没有肥皂,换下来的衣服需要用草木灰大力搓洗,熊锦州趁着宁归竹进厨房取草木灰的时间,将他的里衣挑出来放好。
宁归竹取了草木灰出来,看见你一被放在旁边凳子上,不解道:“这是做什么?”
“洗衣服挺费力气的,我来。”熊锦州盯着盆里的脏衣服头都不抬,“里衣……你自己洗下。”
说到后面,声音低得都快听不到了。
宁归竹缓缓眨了下眼睛,看着对方颜色渐深的耳朵,熊锦州在害羞?
大脑在此刻缓缓运作起来,宁归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熊锦州害羞的原因,脸腾地一下染满了绯色,拿起凳子上的里衣钻进屋里。
他这算什么。
把换下来的内衣丢陌生人面前?
还是个成了亲的陌生人……人家还差点给他洗了……
宁归竹大脑嗡嗡的。
外面,熊锦州闷不吭声地搓着衣服,热意在水声中渐渐散去,宁归竹深呼吸了两下,假作镇定地走出厨房。
“咳,我来洗吧。”
“没事,马上就洗干净了。”
简单的交流过后,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嚏!”宁归竹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喷嚏。
他揉揉鼻子一抬头,就见熊锦州已经看了过来,“冷了?回屋里去吧,衣服给我,我来洗。”
宁归竹默默抱紧了里衣,视线乱飞道:“不用,我明天洗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熊锦州的回应,带着衣服回了卧室。看着他的背影,熊锦州莫名有些想笑。
想着,也就真的笑弯了眼。
·
外面天色还有着亮光,室内已经暗沉了下来。
宁归竹取下窗户的支撑杆关好窗,拿起旁边的木条从窗户把手中间穿过去固定住。从厨房出来,又如法炮制地关了卧室的窗户。
熊锦州把衣服挂好进来,见宁归竹站在窗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走到箱笼的位置,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来。
“竹哥儿。”
“嗯?怎么了?”
宁归竹正在拆头发,听见熊锦州的声音转过头来,借着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看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由眯了眯眼睛想要看仔细些。
熊锦州交换着手拿东西,背手擦了擦手上的细汗,拿着东西走到宁归竹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宁归竹道:“这是,送给你的。”
是簪子。
很简单的木簪,上面刻了祥云纹,看着很顺滑。
“谢谢。很漂亮。”宁归竹伸手去拿木簪。熊锦州见状,连忙接过宁归竹手里的竹棍,期待道:“你要不要试试?”
见他这么期待,宁归竹说了声“好”,整理了下拆发时弄乱的长发,拿着木簪在头顶挽了个马尾,习惯性地晃了两下确定稳固性,回头看熊锦州:“怎么样?”
明明只是换了根簪子,在宁归竹身上却格外亮眼,熊锦州一时间都看愣了。
宁归竹没听到回应,疑惑地“嗯”了一声。
“好、好看。”熊锦州猛地回神,摸着鼻子看天看地不敢看夫郎,“特别好看。”
见他这样,宁归竹笑眼弯弯,也没有挑破熊锦州的害羞,转移话题问道:“这个圆圆的是什么东西?”
“是胰子。”熊锦州拆开包装的油纸,给他看里面的东西,“朝廷百工司新出的方子做的,比以前的胰子更好用些。”
宁归竹拿起那一块胰子仔细看了下,“有了这个,以后洗点什么就方便了。”
“不用。”熊锦州连忙道:“这个你拿着用。回头我再买些澡豆回来,洗东西也很干净的。”
听到他这话,宁归竹再去看胰子时,心里就生出了些别样的感觉。
这竟然是特意买给他的。
“一个月就五十文,你也不省着点自己花。”宁归竹嘀咕。
熊锦州听见了,挠着头笑得有几分傻气,“我又不用操心吃穿,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给你用正好。”
“……”
傻子。
-
一夜过去得飞快,发酵好的面团重新揉过,取出一小块放在碗里,准备留着做面酵母,然后将面团中加入杂粮面继续揉。
“我来试试。”熊锦州这会儿还没换上捕快服,随意将袖子一卷,伸手去接宁归竹手里的盆。
宁归竹也没拦着他,在旁边看了会儿,见他揉得像模像样的,干脆去准备一会儿要用的包子馅。
他刚刚收拾面团的时候,熊锦州已经将水芹菌菇和水竹笋处理好了,这会儿跟肉末一起,规规矩矩地摆在砧板上,界限分明。
宁归竹又拿起刀,将水竹笋切细了些。
三样蔬菜分别和肉末炒成馅料,熊锦州站在宁归竹身边,动作笨拙地学着宁归竹掐包子褶。
宁归竹眼角余光看见他偷偷摸摸将丑包子藏在角落,嘴角不由上翘了些。
包子放到锅里蒸着,宁归竹去后头菜地里看了下,见又有蜗牛爬了出来,只好挽着袖子开始抓蜗牛。
熊锦州见状,跟着他一起在地里忙活,同时问道:“每天都要捉蜗牛吗?”
年幼时家里穷,地都用来种粮食了,熊锦州也没抓蜗牛的经历。后来年纪大点日子好了,又跟着爹和大哥干苦力,回来倒头就睡,是全然不管家里事的。再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上战场当捕快,农忙假的时候回来也是干重活,这种琐事根本没经过手。
因而地里头的事情,熊锦州还不如宁归竹了解呢。
“差不多吧。”宁归竹看见只虫子,顺手也丢进了竹篓里,“不是蜗牛就是虫,没弄出驱虫水来之前,每天都得捉。”
熊锦州想象了下那个劳作量,问道:“驱虫水要怎么做?”
“材料挺贵的,回头我去山上找找。”
听宁归竹这么说,熊锦州又转而道:“那这几天还是累点,等我有假的时候跟你一起上山。”
“好。”
将菜地里的蜗牛抓了大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将抓到的蜗牛和虫子喂了鸡鸭,洗干净手回到厨房吃早餐。
今天弄了三种馅料,每种都只包了两个包子,不过馅的分量很足,一人三个也够了。
宁归竹把馒头挑出来放在旁边,坐在熊锦州身边拿了个笋包。
水竹笋口感脆嫩,做成笋包后也不逊色分毫,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菌菇包和水芹包也不差,一个鲜美至极,一个清香爽口。
解决完包子,熊锦州又拿了个馒头塞嘴里叼着,起身和宁归竹一起收拾厨房。
先前准备时弄脏的容器都已经洗干净了,这会儿只用把蒸包子用的蒸布和蒸格洗了,擦擦灶台和桌面就行,事情很快忙完,又去喂了狗和鸡鸭。
熊锦州看着天色,有些不太想出门,但还是道:“我去换衣服,得去上值了。”
宁归竹应了一声,说道:“你去箱笼里拿点钱,记得晚上带些盐回来。”
“要细盐还是粗盐?”熊锦州问道。
“都可以,看能买多少吧。”
古代禁盐铁,也不知道私人能买多少。
熊锦州去卧室换衣服了,宁归竹想着人还没出门,就没往后院去,而是在前院里看熊锦州先前弄回来的竹子,琢磨着浴室的搭建方法。
熊锦州整理着护腕出来,见宁归竹看着竹子出神,说道:“竹子不够的话,等我晚上回来去砍。”
“好。”宁归竹笑起来,看熊锦州走近,视线落在他的着装上,抬手简单整理了细节处的褶皱,说道:“去忙吧,等你回来。”
“嗯。”
很寻常的六个字,轻易就挑动了平静的心湖。
熊锦州心情愉悦地出了门,没走多远,看见在路上跑来跑去的熊家三兄妹,想到什么朝他们招了招手。
三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