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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在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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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首席交接的相关事宜,顾梓聿很快就把这件事刻意忘在了脑后。

他消息发出去的时间,正是帝国时间的午后,乐团成员们大都是即时读的短信,读到一半就被晴天霹雳劈的头晕眼花——只有和顾梓聿最亲近的几个人才隐隐约约有预感,其他人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大家都没想过这个首席会换人做,就好像平民以为皇帝会千秋万代地统治下去一样。

社交软件上的乐团大群诡异地毫无动静,但各声部的小组聊天却瞬间爆炸开来,三分钟不到就刷屏了上百条消息的那种炸。管乐的倒还好,也就是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弦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一提,更是哀嚎遍地,像是有人用一长串的感叹号在对话框里开了枪,尖叫、咆哮、哭喊混成一片。有些手速快的,甚至一边刷屏一边打开私信界面,几乎每个人都给他发了一篇长长的情深意切的小作文,有的还分了好几章续写。

张博文正在家里给小妹辅导作业,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是顾梓聿的群发消息。

他没点开,而是先让小妹把最后一道题写完,等她跑去客厅开电视后,他才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打开那条长长的短信。

【顾梓聿:亲爱的乐团小伙伴们……】

他一眼就扫到了“黄子栋接任第一小提琴首席”的那一行,脑袋上的小卷毛微微炸起来。他盯着手机,再认真地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反应过来,顾梓聿是真的走了。

顾梓聿缺席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柏指挥跟他们越来越默契,但还是经常在排练时问“这个段落你们有没有跟顾梓聿确认过?”——他们确实需要一个更在场投入的首席。

张博文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卷毛,自言自语地说:

“好吧,以后我也得多盯着点了……不过你别担心啊首席,咱们不会散的。”

刘昊然当时正在玩游戏,组排等人,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顾梓聿的头像跳了出来。

“哟!失踪人口终于回归啦?”

他笑了一下,直接用语音播报读起了短信,一边戴耳机一边听。但越听,笑容就越淡,最后变成了苦瓜脸。

“什么鬼?”他蹭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差点把手柄摔地上,“黄子栋?”

队友在语音频道里叫他,他突然没了玩游戏的兴致,直接退出了。

他盯着那条短信,忽然有点想发火:“靠,为什么啊?”

“他要走,那我们咋整啊?”他忍不住在管乐组里发了条语音,下面立马刷出一堆感叹号和“真的吗?”“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我前天给他发我练的那段 solo,他还夸我来着。”

“你练的那段 solo 不是他都不在了吗?你还发给他听啊?”

“你不懂!他人在,我心里有底,他一走,我脑子都糊了!”

没人回应他。他低头盯着那条短信,又翻回最前面,像是还抱着一丝幻想:也许是愚人节?

不是。他知道不是。

黄子栋其实比大家更早知道这件事。

那天他们通了很久的电话,顾梓聿把一切都讲得很清楚,那一刻他确实是激动的,甚至有点雀跃,这个他觊觎了好几年的位子,终于空了。

但当他看见群里瞬间刷屏的充满了“舍不得”的回复时,他还是有那么一秒,胸口闷得厉害。

他当然明白,顾梓聿在这个乐团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稳、他靠谱、他管得住人,不光是管得住,还让人心服口服。但他黄子栋的琴拉得也不差,而且他年纪更大一些,比起顾梓聿更有威严。顾梓聿有时候就是太温柔了,但是排练应该是要更严格、更有效率的。

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额头抵住手背。

我不仅是首席,我还会做得更好。

而顾梓聿呢?

他那条“告别短信”一发出去,就立刻把手机切成了睡眠模式。理由当然是想安稳地睡个觉,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更像是一种鸵鸟的逃避心态,逃避可耻但有用,这就是顾梓聿死也改不掉的坏毛病。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开机的一刻,眼前几乎被弹窗轰炸得一片黑。

收件箱爆炸,社交账号提示“99+未读”,连系统都弹出提醒:是否开启勿扰模式。

顾梓聿无奈地撑着额头,长叹一口气。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命运感——只不过这次,是一百多个人帮他一起“添土埋人”。

他不由得庆幸起,平常在社交网络上的自己,不是一个见消息必回的活跃形象,忙起来时他能两三天才回复消息,大家也都习以为常。真正有急事的人都会直接打电话,以免耽误事儿。他划着屏幕扫了一眼,全都是未读短信的提示,他也就放着不去点开,既不想面对,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回复。

是有点任性了。

但他乐意。

天大地大,如今,还有什么比顺着自己心意更大的事吗?

-

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模联社团的社员们背着相机、挎着小包下了地铁,沿着中央公园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草坪尽头排队进入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大家排队买了门票,把圆形贴纸贴在身上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参观:馆内一楼中庭正好是古代盔甲的展区,一人高的战马披着铠甲,马上的骑士高举长枪,形态各异的盔甲寒气森森,仿佛仍残留着过往厮杀的血腥气息。学生们三三俩俩地给盔甲战士拍照、合影、自拍,欢声笑语不断。

顾梓聿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漫不经心地逛着,脚步一错,有意无意地就和大部队分开了:他逛展馆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想走走,想停停,不必费心体谅同伴的步调。

他就着手边的地图端详了一会儿,想着大部分“正常人”都应该会从头看起,于是他反着来,逆人流而行,往展馆深处走去,先上二楼,去看看古典绘画艺术。

展厅内正好有当地的学生团体在参观,他掂了掂刚租的语音导览,想了想,扭头跟在一队当地小学生后面,蹭听着他们的老师给他们介绍展品。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涵盖了各地不同文化的珍贵文物和艺术品,顾梓聿对绘画史了解地很浅薄,知道的也就是那些最著名的、在百科全书或者美术课本上提到的那几幅名画,因而他保持着刚刚好能听到那位老师声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学生们坐在地上围成了个圈,女老师低声讲解着墙上画作的背景色调手法,孩子们人手一本导览册一根铅笔,一边听一边写写画画。顾梓聿伸长脖子看了眼,小册子上印着些问题,都是关于这些展品的。几幅画之后,老师也注意到了:自己带的队伍后面怎么总有个尾巴?有点微胖的棕发女士眼神注视过来,顾梓聿连忙点头致意,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礼貌笑容,然后悄悄溜开了。

实在是脸皮薄啊!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自己的语音导览戴上耳机:好羡慕那些小孩,逛展馆有专门的老师讲解,还有对应的练习可以做来巩固知识、加深理解。他却不想,小学生们肯定是更羡慕他,可以随便逛不用答题啊!

在不能免俗地对着梵高自画像拍照打卡后,顾梓聿终于有点受不了了——他拍照的时候手机还不断跳出新消息的提示——开什么玩笑,现在国内都凌晨两点了吧,这些人都不睡觉的吗?这都一上午了,兜里的手机仍时不时就震动一下,他都没法专心逛了。

看了看时间,也到中午了,他腹内空空,只好从博物馆里出来,找了一家有座椅的露天简餐店,点了份芝士汉堡简餐,掏出手机,坐下来认命地开始一条条回复那些“控诉+劝留+哭唧唧”的信息。

刚才谁说的“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是最大的事”?

真是“啪啪”打脸。

他盯着那一百多条未读,笑了一下,咬了一口汉堡,带着点认命和自嘲。

卸任的自由很轻,但也真沉啊。

芝士汉堡吃到一半,顾梓聿放下手里的手机,坐在露天座椅里仰头看天。

纽城的天空并不比鹿城的更蓝,但阳光很好,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

田元元和林亦凡从博物馆出来觅食时,远远就看到一个帅气的亚裔少年坐在餐车旁,嘴里塞着汉堡、双手握着手机,头发被二月纽城的风吹得金蛇狂舞的样子。那狼狈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气质让田元元忍不住嘴角一翘。

“嘿,你看那小子,一个人在那里躲清闲,”田元元眼睛微眯,像只跃跃欲试的狐狸,“咱们过去吓吓他。”

她说得像玩笑,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林亦凡一愣,随即顺势笑了笑,推了推眼镜,却没劝阻,只默默跟上。

她总是会突然冒出这样有些天真幼稚的举动,林亦凡认识田元元两年了,早已习惯她对谁都嘻嘻哈哈、随意撩拨的性格。这趟出行,从华府到费城到纽城,她时不时就要和顾梓聿聊两句有的没的,像是查户口一样,哪怕对方应对得波澜不惊,她也不厌其烦。

顾梓聿正头疼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短信,脑门上的怨气直接要实体化了:这小作文,他划了好几下都滑不到底,上千字是肯定有了,两三千都估计够呛——这位仁兄是用语音输入编辑的吧?这么长的短信如果靠手打不得残废?还有,他记得以前短信好像是有限制字数的,怎么现在没了?凭空给他增加了好多工作量。大家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就不见面了,何必呢?

顾梓聿正愁眉苦脸地想着,怎样才能同样情真意切地,但是只用几行字就能够回复对方的心意,没奈何,这天冷得他好像头脑都短路了。他想着还是赶快吃完这个汉堡,到博物馆里面去吹吹暖气可能会好一点。

突然,脖子后一道冰冷袭来,顾梓聿一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一激灵,直接下意识地往身后挥肘,再扭头一看,是田元元笑得一脸无辜,她两只手冻得通红,却硬要贴在他后脖颈。

顾梓聿不习惯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尤其还是对不熟的人。这种尴尬的情况,又碍于林亦凡和田元元一个高二一个高三,都是他的学长学姐,他也不好意思发脾气,只是下意识绷住了身体,没说话,表情却有些僵硬。

“学弟反应挺快的嘛。”田元元嬉皮笑脸地等他反应,却没有立刻收回手。

林亦凡见状,快步上前,笑着插话:“梓聿,你吃完啦?”

“嗯,”有人打破僵局,顾梓聿也就顺坡就驴下了,三两口把剩下的汉堡塞进肚子里抹了抹嘴,“这家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可以在这吃,也不贵,就是有点冷。”

田元元笑着问:“冷还坐外面?干嘛不进餐厅吃?”

“餐厅贵呀!再说了,我一个人吃饭,进餐厅挺奇怪的。”顾梓聿大方地展示自己“一般水平”的财力。其实他不进餐厅还有个原因,他从博物馆出来就是为了回短信的,如果在那种正式的餐厅吃饭,又不停地看手机,总感觉不太自在。

田元元很自然地在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像是理所当然地占据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是对谁说了一句:“我不挑,你看着点就行。”

林亦凡没说什么,默默转身去点餐。

田元元这才转过头来问他:“怎么样,准备的还行吧?明天就开幕了,紧不紧张?”

今天游览结束后,他们就要驱车前往波城了,今晚他们会正式登记入住会场酒店,明天晚上就是开幕晚会。田元元是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她这次来就不是作为代表来参赛的,而是作为观察员,所以她到时候只需要穿着正装在会场里走来走去。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看哪个与会代表长得帅,就凑上去勾搭勾搭”。

“我,嗨,还行吧,反正到时候看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发挥,毕竟我还算是新人嘛。我觉得林亦凡学长应该准备的很充分吧,他应该挺有优势的。”

林亦凡去年也参加过这个大会,那个时候是没拿奖,但是今年他显然是做足了充分准备才来的。

顾梓聿在模联社里就没参加过几次常规的活动,他时间紧,都是做的赛前紧急培训,因此他常常相处的,也就正副社长杜若钦、田元元、郭弢三个人,和社团其他人谈不上熟悉,更像是一个“挂名社员”。这几天旅途中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表面上热热闹闹,但气氛中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再加上他都是住单人间,还要抽时间练琴,那种有意无意的疏远早就成了一种默契。

顾梓聿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地,十七八岁的学生们都是人精,飞机上那一出闹剧虽小,足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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