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滑的触感携着温热而来,在小腿腹上晕开。
不知何时,绣鞋也被随意丢在地上。白皙的足尖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男人炽热发烫的眼前。
“你……”
“别动!”
声音沙哑,他阻止她欲缩回的动作。
墨色衣袖擦过她麻木无感的膝盖,檀木药匣翻落在地,药油混合着桂枝黄芪的气息在两人鼻尖纠缠。
“别动!”
他再次强调,弹开手中琉璃瓶塞。药油泼在掌心搓至发烫后,才往她腿腹轻压过去。
“这是何物?”
柳芳菲疼得向后仰倒,药油气味窜至屋内,刺鼻刮心。
随即又反应过来,多年来这双腿用过的药不计其数,有多久没在擦药时感受到疼痛了?
“在军中,坠马不是大事,将士们大多坠马,皆安然无恙。你这种程度的,三两日便能好。柳府金山座座,治条腿易如反掌。”
言外之意,你身残多年,乃人为。
柳芳菲听懂了,也不意外。
柳府除却赵琼华母女外,没人有这胆子。
“嘶——”
本能地发出生动的表情,腕上却突然一紧,那人竟解了腰间佩带将她双手缚在茶案腿上。
“再挣扎,明日全天下都会知晓,黔州柳府大小姐,是怎样在我怀里化为一滩春水的。”
柳芳菲乖觉了,却抑制不住地发抖,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到腰带发出烦人的声响。最要命的是,紧张并拢的双膝被这人强硬顶开了,那墨色衣袖便摩擦着腿内侧肌肉,来回游走。
男人带着薄茧的掌心在其间打着旋按压,将药油化开。
说来奇怪,本该是毫无感觉,她却浑身忍着战栗。
见他收了动作,才咽了咽口水,声音虚浮无力:“这是什么药?有用吗?”
男人轻笑一声,答非所问:“旁的药勿要再用了,日后我会按时给你抹药。”
像你这样美的腿,他看他摸他管便是。
交给旁人,可惜了。
言毕,拾起地上鞋袜替她穿好,重新放在狐裘中掖好。
“欢欢。”
他屈膝压上软榻,小腹堪堪擦过狐裘表面。见她偏头要躲,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掰。
惊得她头上珠钗发出脆响。
“你这是打算……接着做昨夜的事?”
柳芳菲深呼吸一口气,壮了胆儿问他,“我知晓,作为皇爷男宠,你心中委屈。遇到我,便是挑到个最好的宣泄对象。”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
左右不过是昨日那句话:一副残体,你要便要了去。满足完你的好奇心后,那便桥归桥路归路。
男人被这话气笑了,眼神轻瞥发出“呵”地一声。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勾唇反问:“你就如此想我接着做昨夜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我得到你之后,就会放了你?”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男人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与正经,“难道遇到感兴趣的人,你觉得……”
你觉得,你还逃得掉?
听言柳芳菲不再开口,瞥头看向黑黢的窗外了。
他依旧保持半跪的姿势,无奈叹气,从玄色大氅里取出一个嫩粉色的琉璃匣盒,带着一股蔷薇水的香气。
柳芳菲诧异,匣盒上的蔷薇水绝非凡品,就连她平日用的那些都无法与之比拟。
“若是喜欢,明日我带来给你。”
男人看出她的心思,很是愉悦地笑,“鄯州地广人稀,蔷薇水稀有纯度却很高。前些年随小皇爷去的时候带了几瓶回来。”
“既是珍贵,那我不要。”
“小二更珍贵,可它现在是你的。”
不给她丝毫拒绝的机会,下意识的认为,只要她喜欢,那他便给。
二人说话间,他伸手打开琉璃匣盒,一直羊脂白玉簪躺在寇色丝绒上,簪头雕着粉蔷薇。
世间少有的孤品。
“抬头。”
他微微起身,低笑声顺着胸腔震动透过锦衫传来,“欢欢,你可知晓今日你未曾赴约,我心甚欢。”
提及张微生,柳芳菲眉头一拧,脸也冷了几分:“赴约与否是我个人想法,与你无……”
话音未落,发间传来细微拉扯的锐痛。只见男人戏谑地用尾指勾起一缕青丝徐徐缠绕,发丝便随着动作在她鬓边轻轻晃悠,刺激着她敏感的头皮。
这男人,真的极其恶劣与强势。
最后,被晃得烦了,柳芳菲强压着心里愠怒,耐心解释:“在我小时候他救过我一命,后来我腿伤,他又出现了。他说喜欢我无关我是否康健。我曾经一度认为,他是我的救赎。”
只不过,后来才发现,曾经单纯美好的少年郎,早已是另一个模样。
“救了你?”
男人兀自一笑,随之而来的却是阴沉的冷意,“那男人五年前才随母迁至黔州,你说他救了你?”
后来,他再说了什么柳芳菲已经听不到了,他是何时离开的亦不知晓。
只是如木偶那般被他抱到床上,将厚重的衣物层层脱掉只剩下嫩色亵衣后抱着暖炉,盖好锦被。
——我给你一夜时间伤心流泪,若是明日你再为旁人伤神,不,哪怕是胡想片刻,我都会毫不留情地要了你,然后杀了他。
这是那个男人临走之时说的原话。
想来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伤神的?当初因为腿伤自怨自艾,柳鸢儿带了个男人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说是,那便是了。
从未怀疑,甚至连何时何地都未曾问过。不过自己对柳鸢儿推心置腹,即便问了,他也定然能对答如流,多此一举。
重活一世,竟能知晓真相里掩盖的另一重真相。
倒也不虚此世了。
暖炉在锦被里散发出温热的气息,药油混合着热气窜出来,昏昏沉沉间,竟觉双腿有些酸痛肿胀。
奈何实在疲倦,眼皮一搭,睡了过去。
翌日,伴随着头疼睁开双眼,枕边放着的琉璃匣盒诉说着昨夜一切并非梦境。
忽然间,腿部隐隐作痛。
她欣喜若狂,伸手往腿间狠狠一捏,的确是痛的!
荟如从屋外端着热水走进,瞧见自家小姐醒来欢喜的模样,倒是诧异得很:“小姐可是做了美梦?”
“的确是比美梦还要更好一些的。”
对此荟如也跟着笑,燃起屋内炭火后,又拿了衣物过来替她穿好,最后背起坐在素舆上。
“今日小姐是在屋内走路,还是去观澜苑?”
柳芳菲梳头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铜镜里映照出来的那支玉簪,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想起腿上发出久违的触感,语气平淡,“推我出去吧。”
意思是,去观澜苑。
这头,司徒一看到今日的皇爷心情不错。
雕花窗棂微微开启,屋外寒风吹进,炭火卷起风雪竟不在意。
不用想也知晓,定然是柳姑娘来了。
片刻,某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将窗棂闭合,拿起《清静经》装模作样地翻看,看眼神却似有若无地朝自己这边瞥着。
司徒一站在一侧有些木楞,他又不是柳姑娘,看他作甚。
然后自家皇爷便个个眼刀射了过来,轻咳两声后面色涨红地喊道:“把她给我请进来。”
哦,原来是想请柳姑娘进屋。
皇爷不愧是皇爷,说话总是喜欢依靠眼神示意不说全。若不是他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这个恶劣的男人生活不知有多水深火热。
得了命令,在添了几块炭火放进火盆后,去了屋外。
“柳姑娘,小皇爷……小皇爷那位……请您进去呢……”
好险,差点儿露馅。
昨日听皇爷提及,柳姑娘以为他是他自己的男宠。
正是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致使他在知晓此事后没忍住噗嗤一笑,害得他被皇爷罚抄《清静经》一夜。
柳芳菲进去,荟如自然在屋外守着,主子的事她向来不多问。然而司徒一却好奇得很,连声问起:“姑娘,你家小姐今日为何会来这里?”
简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荟如摇头:“小姐的事,做下人的不予置喙。”
司徒一瘪嘴,这柳府规矩比蒲州还要森严。
“那你家小姐与那张微生的事儿,你知晓多少?”
提及张微生,荟如脸色微变,看向司徒一充满了戒备:“小姐与那人清清白白,你别污了小姐名声!”
好凶。
柔柔弱弱的柳姑娘,身边的丫鬟竟是个小辣椒。
可司徒一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探听:“那你觉得你家小姐与屋里的那位呢?”
荟如迟疑了。
这些日子里头那位公子频频光顾清欢苑她是知晓的,小姐离不得人,就连睡觉她都在床边守夜。
连续两日她与这大块头被锁在屋外吹冷风,等进屋时小姐已经入睡。
这两人虽然还有些清白在身,可小姐与他的孽缘,估摸着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别胡说,小姐不会与屋里那位有什么的。”
“你不过一个小丫头,怎会知晓你家小姐的事儿?”
司徒一不过随口一问,“万一她就是被人家皮相迷惑,无法自拔了呢!”
“你乱说,我家小姐想嫁的分明是小皇爷!”
荟如狡辩,声音不小,堪堪透过门缝传入屋内。
男人坐在金丝软垫上,看着素舆上脸色绯红的女人。
似笑非笑:“怎么,想嫁给小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