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权宇目视前方:“因为你刚刚看起来很想骂我。”
温时熙撇了撇嘴。
倒也没错。
姜权宇一边开车,一边道:“所以呢,你过得好吗?”
“有大把花不完、可以随便浪费的钱和时间,当然好极了。”温时熙歪头,靠上车玻璃,又问道:“不过,私自把人咬成omega,又跑到国外一走七年,这是哥哥该问的问题吗?”
姜权宇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继而神色如常:“啊,要我道歉吗?”
温时熙:“……我不想听,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为什么好奇这个?”姜权宇问:“不想看见我?”
温时熙:“嗯,很烦。”
不远处红灯亮起,车稳稳停下。
姜权宇抬手,架在车窗框上,一手轻抵脸颊。
“看来我不在,真的没有人管教你。”
温时熙闻言,一时没还嘴。
他声音小了些,浅浅道:“嗯,的确没人会管我。”
就算他专注练琴,一天不吃不喝,空荡的公寓里也不会有人出现,摆着一张冷脸高高在上地骂他。
更不用提,那些形形色色,不断围绕在他身边的alpha。
红灯转绿,轿车再次行进。
安静的车内,漂浮着车载香氛的淡香,后调是海藻与琥珀木混合的海洋味道。
姜权宇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凌霄的事,我会处理好。”
温时熙:“这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姜权宇漠然道:“只靠你手里的录音,你能做什么?”
温时熙听着姜权宇的话,脸上映着路灯的暗光。
温时熙:“我只是觉得,就算我一觉醒来,被凌霄里里外外标记干净,也和你没关系。”
无人察觉的阴影里,姜权宇表情微顿。
“是吗。”
温时熙口吻含笑:“不过到时候结婚,你作为大哥,可以坐主桌。”
姜权宇:“你想和凌霄结婚?”
温时熙闻言,停顿几秒,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眼看玩脱,他立刻叫停:“不不,别说这种话,我恶心。”
姜权宇的表情和缓些许,像是终于从牙尖嘴利的温时熙口中,听到一句他爱听的话。
很快,姜权宇适时问道:“要停车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温时熙道:“你别和我说话了,让我歇一会。”
一时的沉默中,温时熙被路灯晃得眼花,轻轻阖上眼。
轮胎与地面接触的低频摩擦声中,温时熙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姜权宇:“困了?”
低烧使人格外困倦,温时熙闭上眼后,酸胀感从大脑深处慢慢溢出。
虽然不可能说出口,但哥哥身上的信息素让他舒服极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确想先就这样睡一会。
“嗯。”温时熙没睁眼,声音又轻又软:“你不是不着急回美国吗。”
那有什么话,都之后再说吧。
深秋的海港街道,潮湿寒凉的海风卷着浅淡雾气,在空气中缓缓漂浮着。
车辆平稳行驶,十几分钟后,熟门熟路,驶入一所高档公寓小区。
姜权宇将车停在小区主干道一旁,车内温暖至极,引擎声消散后,徐徐暖风合着温时熙浅眠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忽而变得温柔又宁静。
一片昏暗中,姜权宇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目光带着不加遮掩的索取,从眼前人轻闭的双眼一路下沿,掠过鼻尖与微张的双唇,最后落在微敞的领口。
盘踞在本能中的欲望,让人很想伸出手,轻轻将眼前omega身上那些遮挡视线的衣服一层层剥掉,从新在他眼前袒露无余。
这时,一道来电铃声响起。
姜权宇细细皱眉,从一旁拿起手机。
一通工作来电,叫停了不该继续的幻想。
姜权宇很快挂断电话,再度转头,看向温时熙微睁的双眼。
那双眼带着一点初醒的迷茫,和儿时总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十分相似。
对视间,姜权宇方才沾满欲望的眼,刹那变得复杂无比。
温时熙眨眨眼,看了看姜权宇,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
“你还要忙?”温时熙问。
他听到姜权宇刚刚通电话时,说会马上过去。
姜权宇:“嗯,我有个会议。”
温时熙:“现在?”
“华盛顿和国内有半天时差。”姜权宇抬手,在中控台解除轿车的安全锁,道:“到了,你回去吧。”
随着机械声响响起,温时熙迟疑一秒,点头道:“好。”
他干脆利落,连再见也没说,解开安全带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冷空气挤入车内,淡香随着温时熙的身体一通卷出。
继而,一道轻响过后,车门紧紧闭合。
渗入的凉意与车内残留的热风相融,互相侵染间,温度凉下些许。
姜权宇默默收回视线,看向毫无意义的仪表盘。
方才开门时误入车内的深夜海雾,游荡在呼吸中,一点点没入身体。
四下悄无声息,七年没见的残响回荡在车内,映着温时熙离开时毫不迟疑的背影。
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空荡感悄悄蔓延,盘踞在夜色中。
姜权宇轻轻呼出一口气,轻轻阖了阖眼。
这时,几道轻响突然从右方传来。
车窗外,一双修长的手轻轻蜷起,轻敲车窗。
姜权宇抬头,角度变化间,一片漆黑的双眼亮起一颗光粒。
他按下遥控按键,车窗缓缓落下。
温时熙脸上泛着月光,微微弯着腰,朝车内人探头。
“我的车钥匙在你那吗?”
姜权宇停顿片刻。
“嗯,在我那。”
温时熙:“还给我。”
阴暗车内,姜权宇想了片刻。
“我明天找人把你的车开回来,你暂时不要回老宅。”
温时熙:“我要去找大伯,可以顺便自己开回来。”
听到父亲,姜权宇轻轻皱眉,干脆道:“不行。”
温时熙不解:“为什么?”
姜权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回老宅,也不要去找我父亲。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直到发情期过去为止。”
温时熙:“……”
姜权宇:“听清楚了吗?”
“理由呢?”温时熙问。
姜权宇望着温时熙不解的双眼,嘴唇不自然动了动。
继而,他模棱两可,提起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人名。
“容雅澜的死,也许不是意外。”
温时熙闻言,轻轻一愣。
姜权宇:“所以温时熙,你听话一点。”
温时熙眼帘微垂,继而很快恢复如常。
“好,那你派人过来时,让他联系我。”
温时熙说着,起身抬头。
这时,姜权宇再次开口,喊住温时熙离开的身影。
“你的手。”
温时熙停下动作,重新转头看向姜权宇。
星夜映着薄云,夜风轻轻拂入车内。
“自己处理一下。”姜权宇脸微微侧着,盘踞在车内的阴影里,仿佛连声音也显得很不真切:“我弟弟的手,是很珍贵的东西。”
宁静的小区中,路灯悄无声息,照着静谧的夜晚。
夜风温柔,仿佛是在说:因为珍贵,所以不要疼,还要快点好起来。
心脏莫名挤压中,心跳变得格外奇怪。
温时熙轻轻抿唇。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