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金链子,左看右看都觉得眼熟。
难道三舅妈也买了同样的货色送给儿媳妇?
不可能,她连缎面被子都拿不出来。
最后,父女两个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她气势汹汹地问:“你没和妈说真话?早和你讲了那玩意儿是假的,要去退!”
他愁眉苦脸地回:“我没好意思!再说,也没想到你妈会把东西转手。丫头你别气,以后嫁妆爸爸肯定不会买假的!”
天神啊,都这个节骨眼了,他还以为闺女担心的是嫁妆。
为套出实话,夏志琪好容易才瞅准机会蹭到包惠英跟前,低声问:“妈,今天怎么没把我爸送的金项链戴出来?”
包惠英滑溜得象个泥鳅,说话滴水不漏:“今天我得盯着后厨烧菜,不能让他们打马虎眼。戴项链给谁看?”
这个回答算是把父女两个的猜测彻底坐实。
包惠英确实把丈夫送的金首饰转手给了娘家人。
夏志琪搞不懂,也不想懂,为什么有些女人对娘家兄弟、娘家侄子的有着那么执着的奉献精神,用掏心挖肺来形容也不为过!
事后她拉着吴茜的手讨论这个话题。
吴茜引经据典:“别说你妈了,武则天还动过传帝位给侄子的念头呢。”
金链子不保真,早晚惹祸上身。
果真,新人结婚当晚就吵架了。
三舅妈听着媳妇的南方口音,总觉得“大骗子”和“大屁yan子”类似。
她不好意思当媳妇面喊冤说拿了亲戚的金链子,只好说自己被奸商坑骗,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件事好几天才传到夏家,当时夏朝洪刚回家,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因为儿女们都太安静了,媳妇两眼通红,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抹眼泪,看样子就是守在门口等他。
见父亲进屋,兄妹飞快地躲进里屋卧室。
风雨将来,明哲保身方为上路。
夏朝洪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好硬着头皮问:“咋啦?”
包惠英脚上像装了弹簧,一跳三尺高。
只见她横眉立目,说起话来象机关枪扫射,子弹巴啦啦直朝外射:
“你说咋啦!买假金子糊弄老婆不说,还连累我丢脸丢到姥姥家。
我嫂子上门来骂,说我拿假金子糊弄人,说涛涛媳妇要离婚。
你敢说不知道那项链是假货?”
夏朝洪明知理亏,又不肯立即就范。
他脑子转得飞快,虽然心虚,可嘴上一点不让。
只听他道:
“真离倒好了,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我看人家姑娘倒是火眼金睛。
再说包惠英,从咱们结婚起到现在,但凡值钱的东西,甭管吃的喝的用的,你跟只耗子似的,什么都朝娘家扒拉!
我大哥送给孩子的玩具,你刚拿到就送给包涛,单位发的人参、毛料西装,我一口都没吃到,一次也没穿上,全被你当人情送给包老三。
我他妈的就差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朝你三哥家送了!
这次幸好是假金子,要是真的,老子就敢把它扯回来,丢到下水道也不给你!”
夏洪朝原本仅是强行挽尊,哪知道越说越气,话赶话地就把新仇旧恨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兄妹两个一字不拉地听进了耳朵,都觉得老父亲今天真是被气坏了。
等夏朝洪为图一时痛快嚷嚷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包惠英很安静,异乎寻常的安静。
这种宁静,要么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蓄势待发,要么就是心灰意冷后的破罐破摔。
他只能等着,看命运将如何宣判。
这样想开了,反倒有种爱咋咋地的畅快。
哪知包惠英拿来毛巾抹把脸,仔细将首饰盒子检查一遍,这才冷着脸问丈夫:“项链收据呢?”
夏朝洪不赶紧把收据找到递过去,怯怯地问:“干吗?”
包惠英把脖子一梗,雄赳赳、气昂昂道:“废话,当然是去金店要钱!奸商敢不退,老娘打烂他的脸!”
夏志琪和夏志超听了,知道老妈已迅速认清现实,明白统一战线才是这个家庭的主旋律。
真是个有智慧的娘亲啊。
兄妹两个立即都跳出来,大声道:“爸、妈,咱们一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