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萧灏一起坐后座，上车前舒佟一胆子想自己开来着，但只是想一想，没开口。如果萧灏要他顺从，还是愿意在他面前装一装的，懒得去跟他争取，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要按他的意愿来的。

舒佟一上车便眯着眼休憩，萧灏沉默地盯着他，直到车到了恭王府，舒佟真的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下车。

恭王府正门口停着一队人，为首的是身穿素衣的王妃，精神不如以往，像是老了一点，旁边站着清婉。舒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快步走过去，李殊责备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上下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脸:“瘦了，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怎么都净让我担心！都是小混蛋。”

舒佟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抱了抱王妃:“王妃，对不起，是舒佟不懂事，望安哥……走了我都没回来，我也没回来看看你，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最心善，等会儿去给他烧香。以后可不能让我担心了，灏儿这段时间都没觉好睡，你没看他……”

瘦了许多?

舒佟不想听王妃继续说下去，抱歉地笑着打断:“王妃，都是我的错！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们报平安的，不会让你们担心了，我想和清婉说说话，可以吗？”

舒佟察觉到清婉巴巴的眼神，便提议和清婉说说话。但清婉听到舒佟哥这么说第一时间是害怕的去看大哥的脸色，似乎大哥脸色一片雾霾，没有一点找到舒佟哥的喜悦。

年三十那天，大哥冷冰冰像审犯人一样追问舒佟哥的下落，把她吓的心肝都碎了，她是真的不知，但大哥就笃定她知道，再不说就要给她上刑了。如果不是额娘，她可能小命都没了。

“去吧。”

得到王妃的允许，舒佟笑着把清婉抱进怀里，温柔地说:“对不起，肯定也让你担心了，我是住在同学冯广生哪里，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被冻死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郊外玩，给你介绍，你肯定会喜欢他，跟他做朋友。”

清婉觊着大哥的神情，似乎……脸色更黑了。

“好好，舒佟哥你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大哥也很担心你，这段时间他吃不下睡不着，瘦了好多，怕你出城被人欺负，周围各省都被他翻了遍，但都没找到你，又怕你没钱，没吃没喝……”

清婉眼眶红红地替萧灏说话，舒佟依旧不想听，打断道:“嗯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更加认真服侍爷的。”

?

服侍?

清婉不懂他的意思，看大哥的脸上彻底黑得不能再黑了，不敢再开口了。

舒佟没住萧灏的主卧，回了旁边的小小隔房，还把萧灏过往送他的东西都搬去了书房。他以前很喜欢来着，爱不释手，可是现在看着心里毫无波动，也不太想看到，便一件一件收起来搬走了，剩下一个只有他自己物件的小房间。

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祁伯来了，舒佟只看了一眼就说:“祁伯，你去服侍爷吧，我这里不需要人。”

“二少爷……把阿水叫过来?”

舒佟:“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你们去照顾爷吧。”

这一趟让舒佟感受到一个依赖别人的蛀虫是没法做成任何事的，甚至是离开米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他明白了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萧灏靠不住，祁伯靠不住，王妃也靠不住，他迫切的想要独立，成为一个靠自己的人。

舒佟收拾好小房间已经天黑了，换了一身灰色的长褂子，有下人来请去吃晚饭，舒佟跟着去了，王妃见了他便拉着他的手按在萧灏旁边的位置坐下，“庆祝你回家，做了你爱吃的菜。”

自舒佟出现在大厅，萧灏的视线便停在他身上。舒佟没坐下，摇头说:“王妃，这样于理不合，我是王府养大的下人，没有资格和主子坐一起吃饭。”

李殊顿住了，完全没想到舒佟消失三十多天变化这么大，以前同桌吃饭可没这样别扭，她笑着回答:“我什么时候当你是下人了？不一直都是当半个儿子养的嘛，快坐下快坐下。”

舒佟眼眸清明，真挚地望着王妃:“那……王妃你要把我当成干儿子吗？如果不是，我有什么资格和您一桌呢，我候一旁服侍就好。”

李殊笑而不答，目光停留在大儿子身上，只见灏儿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在想什么，心里叹了一口气，皱眉装可怜，“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陪我吃一顿饭?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舒佟倔强地摇头:“以前是小的不懂事，不懂规矩，以后……舒佟不会了。”

“哐当”一声瓷杯摔碎在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顿时聚集在始作俑者身上，萧灏眉间杀气腾腾，冷冰冰地说:“既然你想当下人，那就伺候着罢。”

“是。”舒佟恭恭敬敬地行礼，候在一旁。清婉欲言又止整顿饭吃的不自在，频频看向大哥和舒佟哥，总觉得舒佟离家出走没那么简单。

舒佟恭恭敬敬地伺候着萧灏吃饭、洗漱、上床睡觉，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快要累趴下，匆匆忙忙洗了一下就躺床上酣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发现已经八点多了，着急忙慌地找萧灏伺候，萧灏刚和额娘吃了早点正要出门，才看到舒佟脸蛋红扑扑的出现。

“不知道做下人的规矩吗？”萧灏冷冰冰地说。

舒佟心里一紧，低头小声的说:“小的下次不会了。”

大早上心里堵得慌，萧灏盯着舒佟那颗低眉顺眼的头，偏偏这个人做少爷有少爷的样，做下人同样有下人的样子，做的分毫不差，失踪的三十一天在冯府做下人去了？

“去上学，你缺课半月了。”

萧灏发现对舒佟一点办法也没有，沉默了许久，才叹气让他去上学，“下了课晚上过来。”

“是。”

舒佟出了恭王府就放飞了，学校就是他自己的天堂，欢欢乐乐地上了一天课，放学就跟着冯广生和特朗先生除了城外写生。舒佟回王府后身边几乎有人跟着，不管去哪里都有，多少人他不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他叫了一个人出来去给王府报话，就出城了。

等他回到王府已经很晚了，他跟着冯广生画了一些建筑物，特朗先生说他很有天赋，心情美滋滋，蹦蹦跳跳地进了王府，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只是大门打开便看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舒佟吓了一跳:“啊，有鬼啊！”

舒佟一边往电灯开关锤，一边喊道。

暖黄色的灯打开，便看到那个所谓的鬼是萧灏，舒佟无语了，下意识抱怨:“爷，你在这干嘛啊？！吓死我了！”

抱怨完舒佟就后悔了，他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下人，怎么能这么对爷说话?

萧灏眼眸闪着波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动容，舒佟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又变得恭恭敬敬的样子:“爷，您找我有事?”

萧灏沉默地看着他。

“爷。”

“过来。”萧灏站起来拉着他回了自己的卧房，“打热水，我要洗澡。”

“……”

舒佟把自己当牛，来回几趟拉了十几桶水担到萧灏房里，浴桶满水时舒佟已经在这个冬末出了满身汗，想赶紧走人。

“脱衣服。”萧灏一边脱着军装，一边看着他说，意图明显。

?

“我……为什么我要脱衣服?”舒佟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说。

萧灏低哼一声:“谁是下人?谁是主子，你敢怀疑主子的话?”

“我……”

萧灏根本不给机会他，拽过他便剥他的衣服，舒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眼无措，瞳孔地震，像是想起一月前萧灏的暴躁行为，突然就抱头蹲下去求饶，脸上挂着两条泪痕:“别碰我……不要，不要！不要！”

最后摔倒在地，衣袍拖地不断退后，像一只被欺负的可怜小狗。

萧灏忽然反应过来舒佟情绪不对，慢慢靠近:“舒佟，我是萧灏，你别怕，我不这样对你了……”

舒佟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眼里蓄满泪水，像是把他当成要吃他的老虎，“我错了我错了，萧灏你不要过来……我以后一定听你话，你不要那样，我好痛，好痛啊……不要……”

舒佟的话像一把利刀，猛地插进心脏，萧灏一阵心痛，果然……果然是吓着他了，都是他的错，错的离谱，他不该那样……

“舒佟，冷静，你可以冷静一下吗？”萧灏抓住他乱晃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却被舒佟一把甩开，胡言乱语道:“萧灏，你没有资格让我冷静，都是你，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你不知道我很难受吗？我全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都是淤青，都是你每天晚上那样对我，我一个星期都不能好好走路……你说的永远是对的，我的意见永远是错的，不，我根本就不能提意见，你根本不尊重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宠物，高兴了哄哄，不高兴就就打死！……我那么想你，给你发电报你却让我不要再发，我不想学德语，你非要我学，你从来不问我要不要当你的妻子，是你自己非要让我当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连说话你也不许我说哦，凭什么啊？我不能说我想说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管我，我不听你就用强的……你根本不懂尊重人，你这个大坏蛋！我不想见你，我一点也不想见你了，不想和你好，不想当你的妻子，一点自由也没有，你根本就是禽兽……我和清婉什么都没有，你却……你还让祁伯汇报我的日程给你，你想做什么啊？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干什么你要让祁伯盯着我?……”

舒佟抱头痛哭，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糊，大吼大叫引来了一众人，萧灏扫了一眼很多人便退出去了，李殊来到时，看着癫狂的舒佟满眼都是眼泪，心里一抽，“怎么回事？萧灏，一个月前舒佟为什么消失不见?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舒佟的话像是一刀一刀割着他的肉，痛的让他无法呼吸，嗡嗡嗡的钻他的脑子，萧灏扶额不想说任何话，舒佟见了王妃飞快地躲着萧灏，抱住李殊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王妃，我不要……不要萧灏，他坏，我不要不要……”

“好好好，我们不要萧灏，跟我走好不好，王妃带你去休息……”李殊横了萧灏几眼，哄着舒佟说道，只是没等走两步，舒佟就忽然昏厥了过去，直直地倒下，要不是季礼可能就摔倒在地了。

舒佟当晚发起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