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饮水机在哪？一楼很大，我没有在厨房找到。”
洛修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他喉结上下一动，一路扶着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随着他一路走，裤腿一路拖在地上，松松垮垮的腰带早已解开，腰间人鱼线若隐若现。
一门之隔。
洛修朝着柠黎尔所在的地方靠近，微微俯下身，将唇贴上，近乎虔诚地吻了门扉。
接着，他的气质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抬起一只手撑在门上，眼神幽暗不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我……”柠黎尔的声音响起，近在耳边，一门之隔。
“我想喝水。”
“我这里有。”
不同寻常的气音。
片刻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楼下吧台也有。”
话说完后，又没了音。
他会怎么选呢？
要是他这个时候进来……
看到了这样的他。
那他今天晚上一定不会放过他。
门外安静了几秒，那人也似乎在思索。
……
……
……
“那我去楼下找。”
洛修垂下眼眸：“……”
他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不必现在就面对与柠黎尔的关系，失望的……
是他竟然真的没有进来。
.
柠黎尔机械地一步步走到一楼，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每一根血管都在跳动。
他咬着下唇，眼下一片绯红，大脑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他知道他怎么了。
那浓烈到不正常的信息素。
错乱的脚步。
逃也似的背影。
他……以为洛修不会有欲望。
至少在他们相识的几年间，他从未见过洛修失控，别说他了，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
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从未主动追求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联姻对象也没有。
他就像那天上不可掇的明月，在孤独的宇宙之中捍卫着主星，庇护着所有人，却无人能常伴左右。
可今天，却让他见到了他的另一面。
柠黎尔心中是有些窃喜的，因为或许……他可以成为那个人。
他低头，抿着嘴轻轻笑了。
整个一楼一片漆黑，柠黎尔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仰头安静地看着夜空。
连绵不断的雨如天幕般落下，蓝紫色的闪电好像灯丝一样把整个天际照亮，几秒之后，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身后传来洛修的脚步声，他坐在柠黎尔旁边，将一块白毛巾罩在柠黎尔头上，双手搭在他头上。
柠黎尔偏头抬眼，从手臂间看到他的脸时，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放起自己刚才想到的种种画面。
他手指缓缓收紧，紧张地攥紧身上的衣服。
对视的那一刻，洛修也愣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过于暧昧了，下一秒，他两只大手就着毛巾在柠黎尔头上暴力揉搓着。
水珠甩在柠黎尔眼皮上，他被迫闭眼，从缝隙中不满抱怨：“洛修！你干什么？！”
这时两人才找回了平时相处的状态，可又相对无言，只能并排坐着一起看天空。
今日天气实在难得，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风骤雨好似两人此时心境，竟一时舍不得回去
“气象台紧急提醒您，雷雨天气，请您关紧门窗，非必要不要外出……”
柠黎尔抱着双膝，忽然偏头看向洛修。
洛修的余光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道视线，他稍稍低头，视线聚焦在柠黎尔仰起的脸上。
就这一瞬间，闪电亮起，照亮了彼此的脸庞，让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芒。
他们不受控制地被彼此吸引，缓缓靠近。
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之时，竟好似梦境一般，他们幻想了无数次场景，竟然成真了。
柠黎尔紧张地闭着眼，生涩地回应着。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被对方掌控着，缓缓被带入对方的节奏，被对方指引着走向天堂，再同他一起坠落，坠落。
直到被整个吞没。
他笨拙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心跳脉搏，理想信念，祈求得到对方的垂青。
好在，对方将他抱在怀里，坚定而温柔地吻着他，同他一样，疯狂渴求着他的回应。
这一刻，他的心不属于他。
倾盆大雨之下，电闪雷鸣之中，狂热的两颗心贴在一起跳动着，那深刻的爱恋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他们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只是对视的那一瞬间，情难自控。
两张唇分开，他们听着彼此急促的喘息，看着对方嘴唇上留下的自己的印记，意乱情迷。
柠黎尔头脑发昏，双眼有些迷离，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洛修再次用力地抱进怀里。
他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的后背，将脸埋进自己的颈窝里，仿佛害怕下一秒就要失去一般。
洛修没有说话，只是趁这时紧紧抱住了他，抱住了他最珍爱的宝贝。
因为他知道，过了今夜，过了此时，他都将不会再有拥抱自己爱人的机会。
他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寸痛心，都在嘶吼着——
我爱你。
我爱你，你能听见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爱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
请原谅你此时无能的爱人。
下一刻，洛修松开了柠黎尔，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原本的柔情蜜意戛然而止，柠黎尔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焦急地起身跟了几步，对着对方的背影大着胆子说道：“洛修，我们现在算确认关系了吗？”
柠黎尔满面羞涩：“你也喜欢我的，是吧？”
他期待着对方的回答，期待着对方转过身，用那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他，告诉他他也喜欢他。
可对方并没有回头，就像僵在了原地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柠黎尔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这两秒让人如此煎熬。
无限拉长的时间让他的心渐渐冷却，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他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被烘托到了极点，又急转直下。
洛修开口了。
“抱歉，我……”
“我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回应。”
“今夜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啪。
在这一刻跌入谷底。
什么？
柠黎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睁大了眼睛，走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臂：“不……不——为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呢？
对方别开了眼，与刚才判若两人。
柠黎尔一颗炙热的心渐渐冷却，被戏耍的愤怒自尊心占了上风，他甩开攥着洛修手臂的手，往一旁退了一步。
他的面容冷了下去，汲着拖鞋向楼上跑去。
这一段短短的路程里，他一直都在等着对方挽留，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一路上，对方都没有出声。
洛修下意识抬手，想要挽留，可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下，一阵细细密密的痛意爬满心扉。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臂，方才被对方握过的手臂，失神良久。
黑暗中，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发丝，将头深深埋下。
.
柠黎尔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之前还把他住过的卧室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打开宿舍门的那一瞬间，室友一脸兴奋地抬头看着他，却看到他低头沉默的走回自己的铺前。
“诶……”室友的表情僵在脸上，他转过身对着柠黎尔，满脸担忧，“发生什么了吗？”
“……”柠黎尔咬着唇别开视线，眼眶通红。
室友见此慌忙起身：“哎呀，这是怎么啦……”
室友的关心让柠黎尔的委屈尽数爆发，他在房间正中站得笔直，却没办法抑制自己心中的苦闷，于是眼泪决堤，毫无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啊——”
“哎哟哟哟！”室友也慌了，连忙上前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是不是他拒绝你了？没事没事，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的！等实习结束我带你去逛夜店，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可柠黎尔哭得更伤心了：“可他们都不是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室友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让你难过的，他不值得你付出这么深的感情！不喜欢你还答应带你去他家，享受暧昧又不负责，我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
“他不是这样的……”柠黎尔抽噎着，听到对方说洛修的不好，连忙出声反驳。
“他不是不负责的人，他只是、只是……”
“好好好！”室友连忙说道，“不是，不是！”
他顺着柠黎尔的背轻声建议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再去见他反而更伤心，反正快要到假期了，你好好工作几天，假期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这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做法了，柠黎尔抬起朦胧的泪眼，哽咽着点了点头。
“嗯……”
是啊，还有几天，假期就要到了，他也正好有几天不用面对这里的一切。
柠黎尔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洛修的身影从脑海中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