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北京喘着气,显然是一路奔跑过来的,额上带着汗,视线紧紧的锁在瓷的身上,忽视了一旁的俄。
“瓷,你——”
北京直到前不久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被白俄耍了,他确实想要瓷吃点苦头,白俄利用了他当时的愤怒与诡异的嫉妒,但没想过真的把瓷推入火坑。
要是以前北京从来不会管瓷是否会被刁难,只是他越想越心慌,找到白俄那边对接的那个人,问到位置后匆匆过来救瓷。
可是对上瓷那双平静的眼睛时,北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胸腔中急促的缺少着空气,北京却感觉到了浓烈的窒息感,他喘不过气。
是问瓷怎么从白俄那里逃出来了?还是解释自己上了白俄的当?
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瓷的眼睛在告诉他,他不在意北京的任何所作所为,不抱有期待亦不会抱有失望。
只是简简单单的在看着他。
“怎么了?”
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淡,合该是平常的模样,可让北京心里一阵下沉,话语堵在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干涩的喉咙无言而迷茫,“没什么……”
瓷从踏入那个房间起,他便知道其中定有北京的所作所为,毕竟他曾经和北京被美关在一间密闭的房间内,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北京几天后就出去了。
而瓷被关闭了数十天。
虽然没有到达幽闭恐惧症的地步,但对于密闭的室内,瓷的身体会有轻微的条件反射,北京不会不知道。
瓷疲于去追寻北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对他的不满,这些事情他们没少做过。
“后续的事情我会派莫斯科过来对接,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你,瓷。”
俄不好插手瓷自家的事情,比起和瓷谈谈项目合作,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说好好敲打一下白俄,好的不学净学西方那些坏的东西。
“没关系。”
他轻声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北京犹豫着还是跟上了瓷的背影,赛程的后续没有再起太大的波浪,瓷也没有关注白俄后来怎么样了。
倒是中知道瓷揍了一顿白俄的时候略表欣慰,有种看着瓷逐渐成长起来的感觉:“两兄弟一起破相,有难同当,整挺好。”
“保持这个势头,我帮你揍人哪有自己揍的爽,是不是?感觉到揍人的快乐了吧?等回去我再教你几招,保准你一拿捏一个准!”
瓷听到中的留言眼里多了点笑意,他羡慕中的洒脱与自由,其实瓷连更难听的话都听过,他已经丧失了对这些话语感到愤怒的情绪,反抗与不反抗对瓷而言没什么区别。
那些人丑陋的嘴脸与欲望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不论瓷的抵拒或是回击,只会引来他们更强烈的报复与欺压,像是在逗弄匣子里的玩物。
太过乖顺会觉得无趣,总得看到猎物的反击,才会提起兴趣一次又一次碾死他,看他的顽强与不屈,看他什么时候会折断他的脊梁骨。
瓷不会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下场,他只是不想让尽全力,费心帮助自己的中失望罢了,因为中可能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希望他活下去的人。
白俄被锁在房间里直到赛程结束,才被俄派人放了出来,禁闭的几日没让他恢复理智,反倒让他更加怒火丛生,几天之中都在想着怎么找机会把瓷折磨死。
俄看到白俄魔怔似的神色,他面色一冷,一头把白俄按了下去,“头上的伤口不痛吗?还没吃到教训吗?!”
白俄是想来告状的,但显然俄并不站在他这一方,这话是在维护瓷。
他气不过刚要反驳,视线却对上了俄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的眼神,含着浓烈的警告与威胁,看的白俄一阵毛骨悚然。
俄说:“你别忘记你是斯拉夫人,不要试图去学习乌克兰把美利坚当作爹。”
白俄被桎梏的身躯僵硬,上头的愤怒瞬间如同被冷水浇灭,俄向来说道做到,“不然,你也不想被我当狗一样拴着绳子吧?”
俄的意思是,如果被他发现白俄在往西方靠拢,在经过乌克兰的叛变后,俄的行事手段更加粗暴与充满威慑力,他不介意在白俄事发之前架空他的主权与自由。
不是想当狗吗?
想来在哪里当狗,狗主人又是谁,他们根本不在意,那就来当他自家的看门狗好了。
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他看到白俄收敛了那一身烧上头的愤怒,俄松开了白俄的钳制,与其说是对自己的交易伙伴瓷出手的惩戒,俄更多是借由这件事情敲打白俄。
“瓷是我们现在最大与最重要的交易伙伴,以后你要是再敢那么对他……不用他出手,我会先教训你一顿,听明白了吗?”
“可是——他……!”
“没有可是。”
被俄警告后,白俄火气压在心底不敢被表露一分,心里仍然愤愤不平,为什么俄要护着瓷?!
他们又不是没有别的合作伙伴!?被西方欺辱与制裁的瓷,他根本不配!
哪怕俄警告过白俄,但他依然不甘心,凭什么瓷在面对美利坚的时候乖顺无力,而在自己的手上时却能如此强势。
见惯了柔弱可欺的人一朝与他们位置互换,成为了掌控他们的那一方时,燃起的羞辱感与燥怒让白俄冲昏了理智,促使他去见了俄明令禁止私下接触的乌克兰。
既然瓷让他不好过,那白俄就找一个能让瓷更不好过的人,而这个人选,除了美以外不做他想。
联大内今日只有美德日韩在,美作为本月的轮值主席,是不得不来管一下日韩两方的事情。
他面色明显透着不耐烦,日韩打着一圈又一圈的迷津,就是不比对方先说到重点,还时不时拍下美利坚马屁,听的他越发烦躁。
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想念那个听话而安静的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那些无用的坚持,只是有的时候反应太过麻木。
不过倒也好,美总能找到几个能再次让瓷惊恐又恐惧的弱点,他喜欢看瓷的眼睛里染上一点儿希冀又慢慢绝望的神色,真是百看不厌。
想着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他派了不少人盯着瓷,瓷最近的动作不小,但美利坚不着急。
他要等着瓷自以为可以反抗脱离他之时,在狠狠的给他一脚,让瓷知道他在他面前永远都翻不了身。
乌克兰敲门进来的声音打断了美的意淫,他墨镜下的眼睛冷着扫了过去,“你最好有事。”
“当然,当然。”
乌克兰现在急需要美德他们支持给他的资金与武器,他不仅亲西方,就连美利坚他们喜欢什么,他都无条件的去附和与讨好,恨不得复制粘贴下来给自己。
“你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日韩没有美他们那么关注瓷,所以还不清楚瓷现在正试图脱离美利坚的掌控。
国际上都知道乌克兰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分里九分都信不到,自然而然他们认为乌克兰在胡说。
先不说俄会和瓷那样没什么实力的家伙联手,就凭上回见面美差点把瓷掐死,他连推拒都不敢,还说瓷要反美?
这是什么国际笑话。
“真的,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乌克兰激动的说道,这可是来自白俄的消息,不过他再蠢也不会直接把白俄供出来,“立陶宛他们带的伤也是瓷做的!他们说瓷当时完全——”
他没说完的话被美一声笑打断,说来巧合立陶宛他们被打伤,和美被中一拳揍倒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
美不相信瓷那个家伙会改变,也不相信他们所说的‘变了一个人’。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要问他为什么的话,美会告诉对方,因为瓷他才是最不愿意改变的人,甚至说他安于现状。
美嘴角微微裂大,透着一股疯意,每次想到这一点他都会忍不住颤栗,瓷他——早已失去了身为国灵的归属感。
这是他最为致命的,没有目标,失去了责任感,丧失了任何动力与欲望,没有丝毫求生欲。
换句话说,瓷现在就是在等死,而他美利坚是好心帮他快点去死的人,瓷该感谢他才对。
哪怕瓷会有一时的反抗与挣扎,可当他从泥泞中步履蹒跚的抓住一根救命草绳时,他会发现没有人期待他活着,哪他还有自救的意义吗?
想来是没有的。
而这次他的反抗想必也会如同前几次一样,像是落入池塘的石子,溅起点水花后再无波澜。
乌克兰还想说什么,可美利坚表现出来对瓷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明明下死手欺负瓷最狠的是他,可有时候禁止别人染指瓷的也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没说完的话讲完。
日韩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样有些拿不准美利坚的意思,是和以前一样给瓷找点麻烦,还是……?
美看见了他们的迟疑,眼一抬道:“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这句话便是肯定的意思了,日韩顺势明了,心里想着就说美利坚怎么可能好心放过瓷,除非是他被狗吃的良心发现了。
韩脸上带着哪怕遮掩也透出了些许的谄媚:“我们肯定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是……您先前提的那个项目,我们也挺想加入的。”
美懒得听他的废话,“行了,该有你的不会少你一分,别把手伸的太远。”
“是、是,我们明白的。”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日韩离开的背影,美嗤笑瓷的不自量力,就让日韩好好给瓷再上一课好了。
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只要美利坚想,他瓷的努力到头来全是功亏一篑。
日韩并不会像美一样对瓷用那些暴力的行径,但他们的手段与行为更加恶心人,况且美找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要是瓷连这点苦难都坚持不住,就太让人失望了。
天津敲响了瓷办公室的门,随后推开进入,他看向办公桌后,眉眼微垂的那个人。
他说:“瓷,韩方刚才联系我们,要求与我们谈话。”
看到瓷落下的眼帘抬起,对上当家的那双漆黑无光的双眸时,天津心跳无法克制的漏了一拍,他手心冒了冷汗。
天津不免想到北京最近的异常,汇报这些事情该是北京的工作,可瓷却偏偏点了他的名。
瓷虽然有这个权利指挥他们,但他的话对他们而言向来都是耳旁风,别说北京他们不服管教,就连远些的省份他们都快圈地自治了…
可半个月前的大清洗,让他们重新意识到了瓷的改变,他们如同瓷手边匣子里的棋子,反抗挣扎不得。
不论他们以任何形式,胁迫、威胁、恳求,瓷都置之不理,透着清冷的视线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任由他们歇斯底里,再将他们的反骨一一镇压。
瓷舍去了曾经的期望,看向他们的视线里不再含有希冀,他不再需要他们的忠心,瓷只要他们成为他手中乖顺而不会反抗,任他摆布的卒子。
他的改变,让他们这些省份从骨子里感到恐慌,那是一种事态严重脱离掌控的慌张与不安。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放肆与肆无忌惮,全部都是基于瓷对他们的心软和包容,当瓷收回他们的特权之时,是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极大的落差感。
天津顿了顿压下了心底的心悸感,才继续说道:“他们说,要归还朝鲜战争时志愿军的遗骨。”
说着把带着的文件交给了瓷:“其实从几年前这件事情就在陆续进行,但后面美利坚横插一脚,导致交付事项一直处于中断状态。”
“后续我方按照相应条例前去与韩方沟通,可韩方以美为借口,便不了了之了。”
就算是天津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提醒瓷:“在这个时机,他们是不是…”
“我明白的。”
当家的声音略轻,微叹像是一声随时都会破碎的清风。
天津下意识抬眼看向瓷,才发现瓷脸色有些过于苍白,却越发衬得那张清丽的脸唇红齿白,含着轻淡的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天津没问出口,不仅是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询问,而且就算他问出口,瓷也不一定会告诉他实话。
瓷怎么会不知道天津没说完的潜台词,他连对方交过来的文件都没翻看,就搁置在了一旁。
这是只是美对他不听话反抗的回击一二罢了,瓷早料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