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冯令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已经开拍了。导演拍剧不按照腐剧时间线拍，今天拍的是巴特扮演的受洗完澡，邀请奥利弗扮演的攻睡觉，但奥利弗却以上班太累了，加上两个人在客厅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佟长平又不在，他去他姑姑家了，今晚不回，我问过了。”

巴特说的台词传入冯令耳朵里。

他找了个角落站着，没特意跑到导演面前说自己来了。

巴特只穿了条四角内裤，坐在客厅搭的床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奥利弗看。

情景设定在傍晚，他下了班第一时间回来，在夕阳下冲了个战斗澡，窗外还有楼上楼下做饭的香气飘进来。

“为什么不做？”他问自己的爱人。

年轻的脸上有着执拗和难过。

被问的人沉默，从裤兜里翻出一包烟，他准备点燃，却被巴特冲上来打在地上。

巴特的脚踩在香烟上，“我问你，为什么不做？”

摄像头推近，近距离拍摄青年的面容，拍他刚洗完澡带水珠的脸，拍他强忍难过的眼睛。

跟对冯令的要求不同，导演没让巴特减肥，也不要求化普通。

他就要巨大的反差——好看的原配和瘦到病态且相貌平平的小三，所有看到这部腐剧预告片的观众都会产生男主为什么会出轨的疑惑。

“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巴特问奥利弗，“你现在到底怎么了？你一天到晚魂不守舍。”

奥利弗终于开口，“我没有魂不守舍，我只是今天有点累了。”

“你昨天也这样说，前天也是，每天都累吗？”

当然不是，是精力都发泄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在他和爱人曾经睡过的床上，在卫生间，在阳台，瞒着爱人，偷偷进行的事。

他不让那个人叫，那个人就会很听话地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

奥利弗回忆人物小传和他单人剧本的内容，皱了下眉。

“卡！奥利弗，你皱什么眉！好不容易演好了几天，又倒退回去是吧！”暴躁导演又骂人了。

巴特的状态稍微好点，奥利弗又给他开天窗，刚刚那条差点就能过了。他气得抓了抓自己头发，“算了，中场休息。冯令，冯令来了吗？”

“来了。”冯令从角落里站出来，没注意奥利弗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导演招呼冯令过来，“来了多久了？”

“没来多久。”冯令笑了下。

他今天没上妆。

导演这段时间每次看到他都是妆后的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倒是愣了一下，回过神，他问冯令觉得那两个人刚刚演的怎么样。

“挺好的。”

“没了？”

“我自己都还是新人。”冯令说的是实话，他觉得自己都演的不行，哪里就有资格去评价别人。

导演砸吧砸吧嘴，“你看了有什么想法没？”见冯令和他大眼瞪小眼，又补了一句，“你代入你的角色，你看到他拒绝李逸，会不会觉得暗爽？”

导演说到后面两个字时，对冯令笑了一下。

抢了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的男朋友，就和获得战利品一样爽吧。

这场三角恋，其实只有一个人付出了真心。

冯令迟疑了一瞬，“需要这样想吗？”

“需要。”导演拉过冯令，要他站在他前面，“你看他们两个。”

此时的巴特披上了毛巾，在和奥利弗说话，两个人声音不大，收音器没开，并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们两个看起来很配，也很恩爱，你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对你特殊的人，李逸家里穷，毕业学校也一般，除了比你好看，看上去和你差不多，但他能找到爱他的男朋友，你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父母也不怎么关心你。现在你偷偷在和李逸的男友睡觉，是不是很爽？”

导演说完，期待地看向冯令，却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嫌弃神情。

在导演以为自己看错时，冯令已经转过头，很乖巧地说:“很爽。”

导演:“……”

感觉非常不真诚啊！

拍摄继续。

在巴特质问完，奥利弗这回终于露出该有的表情，他在爱人的面前走神了，这让巴特非常恼怒，他甚至觉得丢人，他抓起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那件衣服昨天还穿在冯令身上。

戏外的冯令有些不自然，他想站起来先不看了，导演的手忽然压住他的膝盖，无声地制止。

巴特还在演，他穿上衣服，对奥利弗大吼:“你和别人过去吧！我不会再求你！”

他转身要走，奥利弗伸手拉住他，两个人拉扯一番，最后抱在了一起。

“过。”导演终于开口。

奥利弗放开怀里的人，转过身看到了导演，还有冯令。冯令坐在导演旁边，腿上搭着导演的手，他皱了下眉。

这部腐剧拍摄周期不长，转眼间戏份拍得七七八八，冯令只剩下两场重头戏，一场是被捉奸的床戏，一场是被分尸的戏，他也彻底瘦了下来，脱掉衣服肋骨根根分明。

伴随助理都觉得冯令有点太瘦了，好在马上就拍完了，拍完了就能补回来。

冯令躺在床上，从腐剧效果上他什么也没穿，实际上做了保护措施，必须遮的还是遮了。

奥利弗趴下来，两个人目光对上时，冯令有些尴尬地扭开脸，深呼吸一口气，才转回来。

亲密动作也可以演，比如奥利弗亲他脖子，其实没有亲到，只有气息落在上面，但有些假不了，这场有吻戏。

奥利弗放开脖子后，微微弓起背，流畅且健壮的背脊让导演多拍了几秒，才心满意足去捕捉吻戏。

真的很尴尬。

冯令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奥利弗似乎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在摄像头下，对方终于低下头，冯令下意识想躲，但奥利弗更快，他亲了上来。

唇碰到了。

冯令瞳孔睁大。

近距离看，冯令才发现奥利弗睫毛很长，颜色浓黑得近乎泛蓝。他在冯令唇瓣上磨了几下，停了一息后，撬开了身下人的唇。

舌头一下子塞了进来。

奥利弗能感觉到冯令的僵硬，毕竟两个人离得那么近，他想尽快把这该死的戏拍完，于是隐晦地压住了冯令的所有反抗，蓝星人本来就身体素质弱，瘦成这样的冯令更是。

他觉得自己单手可以掐断冯令的腰，并非夸张。

舌头触碰在一起，掌下的身体在发抖。奥利弗不想再重拍，他不动声色地倾斜身体，把冯令挡得七七八八，镜头里只能看到冯令的头发和露出的一只白手臂。

导演眉头拧了下，正要操作摄像头转动方向，但又看到奥利弗抓住冯令的手臂，压在头顶处。

导演挑了下眉。

几天后，冯令的戏份先一步结束，他提前坐上飞船返程。

公司给他们这个男团安排了一栋三层小别墅，位于第三星球的中心地段，一楼是公共区域，二到七住二楼，三楼由队长一个人独享。

冯令回去时，房子里其他人都不在，他独自在小别墅住了好几天，每天有家务小机器人做饭搞卫生，无所事事的他专心把自己养胖，经纪人说最近不会给他安排新工作。

一周后的晚上。

冯令看到了回来的巴特。

巴特是独自回来的，他站在大门口对冯令笑了一下。冯令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对对方点点头，立刻从公共区域回到自己的房间。

快入睡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冯令躺在被子里，没动。

属于巴特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们谈谈，蓝星人。”

蓝星人装死。

没耐心的雄性虫族直接把房锁破坏了，不足一米三高的小机器人在旁边打转转，控诉道:“巴特，你不能破坏门锁。”

巴特不客气给机器人按下休眠键，小机器人安静了。

“终于闭嘴了，真吵。”巴特嘀咕道，他转头看向冯令，丢下一句炸弹，“我和奥利弗分手了。”

冯令想了下，“别太难过？”

巴特唇角勾了起来，“我不会难过，奥利弗算什么呢，但你，蓝星人，你真让我惊讶，你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抢走他，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