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虽没有枯黄的落叶和高远的蓝天，但萧瑟的秋风和微雨的温度，无一不在昭示着初秋已至。

沈婵娟到百鬼集市时，街道上尚还冷清。

一个疾如闪电的身影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而后那人停下来，站在不远处朝沈婵娟挥手。

“沈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沈婵娟失笑。

一般来说，做早餐的人总是要比吃早餐的人起得更早，不过这几日，沈婵娟都不是一个人。

魏湉从西城赶来，有时能遇上沈婵娟，就陪着她走一段。有时候不能，就到店内坐着等自己的干炒牛河。

“又碰上了。”沈婵娟笑眯眯的，“今日还是干炒牛河吗？”

魏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

沈婵娟揶揄：“你对干炒牛河还真是爱得深沉。”

魏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沈婵娟失笑。

进了店，沈婵娟招呼魏湉坐下，给她倒一杯温水，便往后厨而去。

寻常的芥菜粥、皮蛋瘦肉粥、南瓜粥等都已熬好，粘稠的粥汤被火熨出一个个小泡。

沈婵娟今日有些馋，便用粗茶叶煎出汁，又加了大米放在锅内细熬。

这边熬着粥，那边又开火去炒魏湉的干炒牛河。

而后再依次做她另要的麻婆豆腐、白灼虾仁、清炒莴苣。

与这些菜一起来到魏湉面前的，还有端着一碗粥的沈婵娟。

只见她将半碟肉松倒入茶粥中，轻轻搅拌开，海苔肉松像涟漪一样散在粥里，沈婵娟便盛起一勺送入口中。

魏湉从没见过肉松拌粥，难以想象这古怪喝法的味道。

不过，那浅褐色的粥汤很浓稠，带着一点清浅的茶香，肉松散发出微微的咸香。

魏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沈婵娟：“要喝一点吗？”

魏湉不好意思地抬起眼：“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婵娟去后厨盛了一碗茶粥，另附一碟满满的肉松。

魏湉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那颤颤巍巍的“肉松山”跌落一块。

“谢谢老板，这里一共多少阴时？”

沈婵娟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早餐，不要钱。”

魏湉还要说什么，沈婵娟便先一步道：“茶粥的味道我还在调，左右也是要找人帮我试试味道的，不如你先代劳吧？”

魏湉信以为真地点点头，学着沈婵娟的样子把肉松倒入，轻轻搅拌几下。

入口的茶粥烫而香，粥汤粘稠，米都熬得软烂了，带着淡淡的茶香。魏湉本以为肉松配粥的味道会非常怪异，却没想到十分美味。清新的热茶粥正要配一点海苔肉松，才不会太过寡淡。

魏湉吃到后面，才发现肉松也大有讲究。粥内的肉松不像市面上售卖的那样松散，一看就是机器加工的，反而带着筋道的纤维，很有嚼劲。不过也可以把它扯成丝状的纤维，浸泡在茶粥中，等肉松的咸与茶粥的香结合在一起，肉松有茶味，茶粥有荤香，怎一个香字了得？

魏湉吃完最后一口，一丝不苟地擦过嘴，认真道：“非常好吃。”

沈婵娟笑吟吟的：“有这话就够了。”

店内人逐渐多起来，沈婵娟便去后厨忙着了。

店内仍然热热闹闹的，食客们大多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中秋，魏湉静静听着，手指轻轻触过还温热的碗口。

“老板，中秋做月饼吗？”

“支持！有冰皮或者莲蓉就好了！”

“反对，我为豆沙扛大旗！”

“通通驳回！全部给我吃蛋黄的！”

“五仁呢？我们五仁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魏湉笑了笑，她能坐着与中秋相处的时间不多，此时便算一个。

直到不得不出发了，魏湉满足地站起来，又像风一样往西城而去。

且当提前过一个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