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锁门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斩断了小童铃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屏住呼吸,听着走廊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直到听不见程雪高跟鞋的声音后,她才动了动身子,从沙发上跃下。
小童铃先是跑到了房门口,她用力拉了拉房门,果不其然,房门被上锁了,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
随后,她搬来了一个小凳子,踩上小凳子后,伸直了手在房门旁的鞋柜上摸索了一圈,发现所有的钥匙都被程雪带走了。
她意识到一件事情:对方也猜到了她的行为,并且,早有防范。
“……”
小童铃从凳子上下来,并将凳子放回了原位。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在这个白色调的房间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枯燥,只有墙上的婚纱照中神秘的暗红色是唯一的色调。
这抹暗红色显得如此诡异而突兀。
小童铃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走到窗前,轻轻地将那半掩着的窗帘完全拉开。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透过窗户投向外面,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那棵孤零零的、光秃秃的槐树。
望着那棵槐树,小童铃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时光。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女孩儿,记得有一次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公园里玩耍,看到那些高大的树木,她那颗好奇的心瞬间被点燃,于是,她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一般,手脚并用,迅速而灵活地在树干上攀爬起来。一会儿爬上高高的枝头,眺望远方;一会儿又哧溜一下滑到地面,引得周围的小伙伴们阵阵惊呼与欢笑。
然而此刻,眼前的这棵槐树虽然依旧挺拔,但它与这栋楼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十米之遥,就算小童铃再有勇气和技巧,也绝对不可能从这个小小的窗口一跃跳到那棵树上,更何况,就算真的奇迹般地跳过去了,要想再顺着树干安全地爬下来,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到这里,小童铃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窗边。
既然不能爬树……
那能不能发出一点动静,让周围的邻居听见呢?
小童铃这么想着,踩着椅子爬上了书桌,她的小脚踢倒了桌上放着的奥特曼手办,那个旧了的赛罗奥特曼掉在了凳子边,砸断了一只手臂。
小童铃跪在书桌上,直起身子,双手攀着窗户,试图从内将窗户打开。
奇怪的是,无论她使了多大的力气,这扇窗户就像是被焊上了一般,始终打不开。
自己与外界,就这么隔着一层玻璃,她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街道甚至是楼下走过的人,但却隔着一层玻璃,宛如一个被囚禁在透明盒子里的人。
“咚咚咚。”
她握着小拳头,用力砸了几下玻璃,发现这玻璃似乎比一般的玻璃更厚一点,哪怕是自己用力砸在上面也很难发出较大的声音。
小童铃并未因初次尝试失败而气馁,她扫视了房间一周后,最终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剪刀上,它在日光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冽光芒。
小童铃伸手拿起这把剪刀,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地握着剪刀柄,小心翼翼地将尖锐的一端对准了窗户的开关,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准备用这小小的工具来打破束缚自己自由的枷锁。
然而,就在她即将把剪刀插入锁孔时,惊讶地发现窗户的锁孔周围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那些划痕有长有短,不仅仅在锁孔,剪刀上也同样存在着这样的痕迹似乎在之前也有人用这把剪刀试图破坏过窗户。
那些划痕交错纵横,宛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无情地展示着之前有人也曾像她这样做过,但都以失败告终。
小童铃瞬间呆住了,手中的剪刀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些划痕,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
那一条条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划痕,此刻就像是无数根锋利的细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又似一个个冰冷的矛头,直直地刺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这些划痕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与不自量力,让她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起来。小童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一时间竟变得不知所措……
“……出不去的。”小童铃喃喃着。
这一瞬间,她有点儿泄气,有点儿迷茫,外界自由的风被这扇窗户挡住了,阻绝在了室外,她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无法离开这小小的房间。
一种沉闷的无奈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仍旧是化作眼底的失落。
沉默了几分钟后,小童铃从桌子上爬了下来,走向了客厅。
“咕噜咕噜……”
厨房里的炖肉的声音在这诡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肉香,一点点扩散开来。
程雪似乎还没有在锅子里加调料,那肉的味道并没有掺杂酱料的香味,只是单纯的肉块被煮熟的味道。
童铃犹豫了半晌,看向了另外两扇紧闭的房门。
其中一扇是程雪房间的门,而另一扇却几乎没有被打开过,那扇门在客厅的右侧,房门紧闭,就像是一个盒子,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里面。
小童铃来到了这扇门前,还没有靠近便嗅到了一股诡异的香味。
那股味道起初飘来的时候,仿佛是一团轻柔的云朵,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腻气息,再走近几步后,一股更为浓烈、厚重的香味骤然袭来。
这种香味异常独特,与自然界中那些清新淡雅的花香截然不同,它明显带有强烈的工业化痕迹,就好似一瓶被过度浓缩的人造香精突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一般,这浓郁得近乎刺鼻的味道,如同一支尖锐的箭簇,直直地窜入了人的鼻腔之中。
小童铃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她并不喜欢这么呛人的香味,但好奇心驱使着她靠近了这扇门,并尝试着想将房门打开。
“咔咔……”
她轻轻转动了几下门把手,发现这扇房门也被锁起来了,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不愿意让人进入这个房间。
“……”
就在这时,小童铃发现房门下的缝隙似乎有某种奇怪的暗红色的痕迹。
她疑惑地蹲下身,伸手碰了碰那痕迹,发现这痕迹已经风干了,呈现出一小段类似拖曳后在地板留下的痕迹,这痕迹并不多,恰好在门缝的地方戛然而止,被这扇门隔断了所有。
“……”
小童铃回过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婚纱照上暗红色的痕迹像极了地上那残留的暗红色。
这是同一种液体留下的吗?
如果是的话,又是什么呢?
是颜料吗?
但是为什么不擦干净呢?
小童铃纳闷地想着,但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消散了。
她转身朝着程雪的房间走去。
程雪的房间正对着这扇门,同样也是紧闭着。
小童铃尝试了一下,发现这扇门也上了锁。
程雪在出门前已经给童铃规划好了活动的空间,除了浴室、厨房、客厅和儿童房,童铃便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最后,她来到了厨房。
炉子上仍旧在炖肉,程雪出门前将电磁炉的火力调成了文火,厨房里飘着一股肉香。
小童铃找了一圈,厨房的刀具都被在了靠墙的位置,厨房里唯一的一个窗户也上锁了,从狭窄的窗口里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湛蓝色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似乎很好,天空蓝湛湛的,明媚阳光下,一朵朵白云像极了草地上的小绵羊,童铃喜欢画绵羊,总感觉他们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像棉花一样。
看着那炉子上的炖肉,小童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昨天和今晨看到的黑色袋子。
她记得自己早上路过厨房的时候,还看到半开着的冰箱里放着那个袋子。
现在……那个袋子还在冰箱里吗?
小童铃挠了挠头,莫名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但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就仿佛在暗处藏着许多双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冰箱前,双手扶着冰箱门,一用力,便打开了冰箱。
打开冰箱的时候,小童铃愣了一下。
她发现冰箱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哪怕是预期之中的冷气也没有。
整个冰箱就像是断了电一样,没有任何运作的痕迹。
冰箱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放着一袋已经打开过的吐司面包,以及几个还没打开的罐头,整个冰箱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熟食,也不见方才黑色的袋子。
“她拿走了吗?”
童铃挠了挠头,似乎确实有印象方才程雪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打算丢的生活垃圾。
那袋子的颜色和大小,的确和自己看到过的那个袋子很相似。
“……”
就在童铃沉默之时,突然听见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嚓。”
那声音像是有钥匙插入了锁孔之中,并轻轻转动了一下,像是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房门。
童铃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没想到程雪似乎比自己预期之中更早一点回来!
她忙关上了冰箱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了自己的房间,来不及关上房门,在她坐在书桌前的那一刻,房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房间。
“童铃,妈妈回来啦——”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沉而悲怆的哀乐突然从四楼传来,那乐声如泣如诉,仿佛要将人们心中所有的哀伤都宣泄出来一般。紧接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也随之响起,时断时续,令人心碎。